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,就像是信号不好的老电视。
萧澈斩下的剑势竟然在半空中停滞,甚至有倒退回去的趋势。
林姝感觉自己的记忆开始松动,仿佛有一只手在脑子里搅动,试图把这一世的经历抹去。
“想回档?问过老娘了吗!”
林姝猛地咬破舌尖,一口心头血喷在青铜柱上。
剧痛让她瞬间清醒。
她调动全身所有的精神力,甚至透支了生命力,发动了最后一次言灵。
“我说——”
林姝的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疯狂。
“此时此刻,禁止存档!禁止读档!时间线给我锁死!”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喷出。
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。
那正在倒退的画面猛地一顿,像是卡带了一样,发出一声刺耳的卡顿声。
回档进度条卡死在99%。
“萧澈!就是现在!”林姝力竭地滑坐在地。
空中的萧澈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机会。
束缚他的时间之力消失了。
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重重地劈在蓝色光球之上。
“给我碎!”
“咔嚓!轰!”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。
就像是打碎了一个灯泡。
幽蓝色的光球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,紧接着裂纹迅速蔓延,布满整个球体。
“错误……逻辑错误……连接断开……”
国师的身影开始闪烁,像是一个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。
“你们是杀不死天道的!”
“天道不死,但你可以滚蛋了。”萧澈落地,反手一剑,直接将那根青铜传输柱斩断。
“嗡——”
随着一声哀鸣,光球彻底粉碎,化作无数黯淡的碎片洒落一地。
国师的身影瞬间消散。
浑天仪停止了转动。
那股压抑在众人心头的窥视感,那种无形的枷锁,在这一刻,彻底消失了。
夜空中,原本诡异排列的星辰,似乎也悄然移动了位置,恢复了它们原本的轨迹。
“结束了?”林姝靠在浑天仪的底座上,大口喘着气,感觉身体被掏空。
萧澈扔掉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剑,快步走到林姝身边,一把将她抱起。
“结束了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把头埋在林姝的颈窝里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那是自由的味道。
也是活着林姝的味道。
“别蹭了,全是汗和血,脏死了。”林姝嫌弃地推了推他,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。
就在这时,塔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。
火光冲天。
“把观星台围起来!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!”
是御林军。
还有皇帝那威严中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:“国师呢?神石呢?朕的国运如何了?”
林姝和萧澈对视一眼。
“看来,还有最后一场戏要演。”林姝虚弱地笑了笑。
萧澈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那就让这戏,演得再大一点。”
观星台下,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。
皇帝身穿明黄寝衣,外面披着大氅,显然是被人从龙床上匆匆叫起来的。
他脸色铁青,死死盯着眼前这座象征着大梁最高机密的塔楼。
刚才那冲天的蓝光,还有那种仿佛天崩地裂般的震动,整个皇宫都感觉到了。
“陛下!塔内毫无动静,恐怕国师他……”禁军统领单膝跪地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“废物!给朕冲进去!”皇帝怒吼。
就在禁军准备破门而入时,观星台顶层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紧接着,无数幽蓝色的碎片如同流星雨一般,从塔顶飘落。
这些碎片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,并没有造成破坏,反而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泥土、草木,甚至是周围人的身体里。
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过四肢百骸,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,就连御花园里那些早已枯萎的花草,竟然也在此刻重新抽出了嫩芽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皇帝伸出手,接住一片光点,只觉得神清气爽,连老寒腿都不疼了。
“吱呀——”
观星台那扇沉重的青铜大门,缓缓打开了。
所有禁军瞬间拔刀,如临大敌。
烟尘散去,两道人影相携而出。
萧澈一身染血的蟒袍,虽显狼狈,但脊背挺得笔直,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。
而他怀里抱着的,正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林家大小姐,林姝。
林姝此刻脸色苍白,双目紧闭,似乎已经昏迷,但她身上却披着一件泛着淡淡微光的纱衣。
那是刚才系统核心破碎时,残留的高维能量附着在她身上形成的视觉残留。
但在古人眼里,这就是神光护体!
“萧澈?林姝?”皇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,“你们怎么在里面?国师呢?”
萧澈面无表情地走到皇帝面前,没有行跪拜礼,只是微微颔首。
“陛下,国师已羽化登仙。”
“什么?!”皇帝大惊失色,“那朕的国运……”
“国运?”萧澈冷笑一声,随手将一块焦黑的青铜残片扔在地上,“陛下所谓的国运,不过是妖道窃取大梁生机,维持他那妖法的工具罢了。”
“你胡说!”
“陛下请看。”萧澈指着周围那些重新焕发生机的花草,“妖阵已破,灵气回归天地,这才是真正的大梁国运。”
皇帝看着周围那反季节盛开的花朵,又感受着身体里那股久违的活力,心中早已信了八分。
毕竟,事实胜于雄辩。
“那……那林丫头这是……”皇帝指着萧澈怀里的林姝,语气变得小心翼翼。
萧澈低头看了一眼装晕的林姝,眼中闪过一丝温柔。
“姝儿为了破除妖阵,耗尽心血,引神力下凡,才将那妖道镇压。”
萧澈抬起头,目光直视皇帝,声音铿锵有力,“陛下,刚才那满天星雨,便是天道对林姝救世之功的认可,她不是什么妖孽,她是上天赐给大梁的——福星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死寂。
片刻后,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小太监最先反应过来,扑通一声跪下,高呼:“天佑大梁!神女万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