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不说话，父皇可要不高兴了！”
二皇子猛地一惊，回过神来，赶忙收敛心神，上前半步，躬身行礼，声音沉稳却不失柔和：“是！回父皇的话，儿臣觉得……这事还是得问问灵儿的心意。父皇疼她，想怎么赏都情有可原。在父皇心里，什么宝物都比不上灵儿一根头发丝！可话说回来，礼物要送得贴心才好。比起稀世珍宝，说不定灵儿更喜欢那些甜甜的蜜饯果子呢。孩子心性，贪些滋味也是常情。”
“嗯嗯！”
一听“蜜饯果子”这几个字，楚砚昭立刻两眼放光，小手不由自主地拍了拍。
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二皇子之前送来的那几个精致食盒——桃红杏黄的糖霜糕、琥珀色的蜜渍梅子、裹着金粉的桂花软糖，光是回想一下那甜香滋味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
所以，前面说了啥她压根没听清，脑袋里全是糖果点心的影子。
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，便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点头，小脸涨得微红，声音清脆如铃：
“二皇兄说得对！皇上爹爹，二皇兄给了我好多甜甜的果子点心，颜色漂亮，味道又香，砚昭可喜欢了！每天睡前吃一小块，梦里都带着甜味儿呢！要不，您也赏我一大堆这样的果子好不好？越多越好！我要藏在柜子里，慢慢吃！”
“朕的小灵儿真不想换宝珠吗？”
皇上闻言失笑，眼中满是宠溺。
他微微倾身，语气温柔却不失试探，“果子随时都能吃，可这颗珠子，可是四海之中独一无二的宝贝啊！传说它生于北海玄武神兽的眼中，千年才成形一粒，光芒可照彻九幽，灵力可通天地。便是历代帝王，也未必有幸得见！”
“那颗珠子很特别吗？”
楚砚昭歪着头，眨了眨大眼睛，一脸天真地追问，“是不是比我的华光随珠更好看？法力更强？我的随珠可会变颜色呢，一到夜里就泛蓝光，还能浮在空中跳舞！”
她本来是随口一问，语气轻快，毫无心机。
可旁边三位皇子却听得心里一紧，几乎在同一瞬间，后背悄然渗出一层冷汗。
三人心中齐齐一震：糟了！
若小公主一时兴起，真对那玄武流萤珠动了心，点头要了，后果不堪设想！
宫中已有流言，说这珠子沾过血，带过煞，前几任持有者皆不得善终。
更关键的是——谁得了这珠，谁就成了众矢之的！
三人几乎是同时屏住呼吸，目光紧紧盯着楚砚昭，生怕她下一秒就改口说道：“我要！”
若是真那样，麻烦可就大了！
不仅她自身难保，恐怕还会牵连旁人，甚至动摇朝局！
皇上却一脸慈祥地笑着，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殿中暗流涌动。
他忍不住伸手，轻轻捏了捏楚砚昭嫩乎乎的小脸，指尖温软，笑意盈盈：“小馋猫，就爱吃甜的。那珠子虽好，可哪有我灵儿的笑容珍贵？”
“有没有灵气，父皇不敢打包票，但肯定比你的那颗珠子好看多了！这玄武流萤珠啊，可是天下第一美珠！”
“真的？那……”
楚砚昭立马笑开了花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，脸颊上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。
她高兴得直拍手，小手在空中噼啪作响，像是过节似的。
可话还没说完，眼角忽然扫到二皇兄在冲她使眼色——那眼神急切又严肃，眉毛微蹙，眼角还轻轻眨了一下，像是在警告她什么。
下一秒，她立刻闭上嘴，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，声音戛然而止。
她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二皇兄，脑袋微微一歪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打量着他。
只见二皇兄眉头紧锁，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细汗。
他极轻微地摇了一下头，动作几乎难以察觉，可那眼神却凌厉得吓人。
紧接着，他还狠狠瞪了她一眼，那意思明摆着：绝不能要！
千万不能接！
其实二皇子这么做，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。
他心里清楚得很，那玄武流萤珠来历不明，传闻中与北荒妖族有所牵连，虽美得摄人心魄，却极可能藏着祸端。
贸然收下，轻则惹来朝中非议，重则引来杀身之祸。
他绝不能让楚砚昭陷入这种险境。
他一边心想，自己这么暗示也没用，这小丫头鬼机灵是鬼机灵，可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，思维跳脱得像只林间乱窜的小松鼠。
就算看懂了暗号，也不一定听，更别指望她能稳重行事。
想想来之前，他还千叮咛万嘱咐，特意把她拉到偏殿，低声劝道：“你要是见了楚音音，装装样子也就罢了，千万别真替她诊病！她背后有贵妃撑腰，若治不好，咱们都得倒霉。”
结果呢？
她当面答应得痛快，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，嘴里还甜甜地说：“二皇兄放心，我都记住了！”
可转头走出殿门不到三步，就把这事扔到了九霄云外，一见到楚音音便撸起袖子要搭脉，活像个闯进药堂的小郎中！
还好她刚才没把实话说出来，否则在皇上面前暴露了意图，不仅她自己遭殃，连他也得背上“教唆妹妹、扰乱后宫”的罪名！
到那时，别说压制太子了，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了！
可另一方面，他又忍不住替楚砚昭操心。
她年纪尚小，天真烂漫，哪里知道这宫中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？
他怕她真答应收下那颗珠子，将来被人抓住把柄，说是勾结妖族、私通外敌，到时百口莫辩，连皇上也护不住她！
楚砚昭先是一脸懵地歪着脑袋瞅了二皇兄一会儿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，像是在努力解读他的表情。
她的嘴角还挂着笑，可眼神已经从欢喜转为疑惑，再慢慢渗出一丝不解。
等到皇上和其他两位皇子的目光也都跟着落在二皇兄身上时，她突然开口了，声音清脆得像清晨檐下的铜铃。
“皇上爹爹，二皇兄不让我要那颗珠子。既然他不让我要，那我就不要了！”
这话一出，太子心里“轰”一下松了口气，紧绷的肩膀立刻放松下来，背在身后的手也悄悄垂下。
他原本已经准备好应对楚砚昭收珠后可能引发的朝议风波，甚至预演了几套说辞，就怕被人拿来做文章。
可眼下，风波未起便已平息，怎能不让他如释重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