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浴桶中水汽氤氲，香膏融化其中，果然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香气。林知夏褪去衣衫，缓缓步入水中，温热的水流包裹住每一寸肌肤，也让她纷乱的心绪彻底沉静下来。
待沐浴完毕，换上那件丝滑如水的月白色寝衣，她又坐到了梳妆台前。
妆容更是费尽心思。她没有让宫人动手，而是亲自动手，看似未施粉黛，实则从眉毛的走向到唇瓣的光泽，都经过了精心的雕琢。最后，她用极细的眉笔，轻轻加深了左眼角下那颗天生的小小泪痣。
镜中人肌肤胜雪，眉目如画，那颗泪痣宛如神来之笔，为她清雅的容貌平添了一丝浑然天成的媚态，媚而不妖，纯中带魅。
一切准备就绪，林知夏身披一件素色锦被，在敬事房太监的引导下，仪态从容地亲自走到了那顶精致的小轿前。
銮驾平稳地穿行在寂静的宫道上，林知夏闭着眼，脑中飞速运转。
她知道，皇帝见过的美人比她吃过的饭还多。单纯的美貌，或许能换来一夜恩宠，却换不来长久的青睐。她唯一的优势，是她这具年轻身体里，那个来自现代的、有趣的灵魂。
今夜，她要赌一把。赌这位年轻的帝王，是否也厌倦了千篇一律的柔顺与逢迎。
銮驾在养心殿外停下。林知夏被人从轿中请出，双脚落地的瞬间，她拢了拢身上的锦被，抬头看向这座代表着帝国权力中心的宫殿。
一个瞧着很年轻的小太监早已等候在侧，见到她，立刻满脸堆笑地躬身行礼：“奴才小栗子，给林贵人请安。皇上正在殿内批阅奏折，主子这边请。”
“有劳栗公公了。”林知夏微微颔首，清眸流转。
这小太监不过是御前伺候的末等太监，却能被李总管派来引路，足见其机灵。她位分不高，初次侍寝，对方却执礼恭敬，称她一句“主子”，可见是个会讨巧的聪明人。
小栗子笑得愈发恭敬，连忙在前面引路：“奴才不敢，贵人这边请。”
进了殿门，林知夏示意含翠与鸣琴在殿外等候，独自一人跟着小栗子走了进去。
养心殿内温暖如春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墨香。小栗子将她引至一处偏殿门口，便躬身退下了：“主子请在此稍候，皇上很快就来。”
林知夏推门而入，殿内陈设简洁而大气，最引人注目的，不是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龙床，而是靠窗边的一整面墙的书架，以及一张摆满了奏折与书籍的巨大书案。
她皱了皱眉，床榻虽大，但看着就硬，想来睡着定不舒服。她没有在床边坐下，反而好奇地走到了那张书案前。
案上，并没有寻常书房里的笔墨纸砚，反而摊开着几卷舆图和一本翻开的地理图志，旁边还压着一张绘制了一半、标注繁复的河工图。
她看得有些入神，完全没注意到，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。
“朕的河工图，比朕还好看？”
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。
林知夏心中一惊，猛地转身，果然见身着明黄寝衣的贺凌渊不知何时已站在殿中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臣妾参见皇上，皇上恕罪，臣妾……”她连忙屈膝行礼，心中却在飞速思考对策。
贺凌渊并未生气。他今夜处理政事有些烦闷，本以为新来的贵人会像其他人一样，规规矩矩地在床榻上等着。却不想，一进门便看到她正对着自己那张乱糟糟的书案看得出神，那份专注与好奇，是他从未在后宫女子身上见过的。
他摆了摆手，示意她起身，饶有兴致地问道：“你看得懂？”
“回皇上的话，臣妾……略懂皮毛。”林知夏站起身，不敢抬头，声音却很平稳，“臣妾的父亲是户部尚书，臣妾自小便对这些账册、舆图耳濡目染。方才看到皇上这图上，对黄河下游几处淤积之处的标注，与父亲书房中的一卷治水策论不谋而合，故而一时失神，望皇上恕罪。”
贺凌渊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。
他走到书案前，指着那张图：“哦？你父亲的策论？说来听听。”
林知夏定了定神，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。她不再伪装怯懦，而是抬起头，直视着眼前的帝王，将自己曾经听父亲与幕僚们探讨过的治水方略，结合图上的标注，条理清晰地说了出来。
她没有长篇大论，只是点出了几个关键之处，见解独到，言简意赅。
殿内，烛火摇曳。年轻的帝王负手而立，静静地听着。眼前的女子，一身素净的寝衣，未施粉黛，却比白日里任何浓妆艳-抹的妃嫔都要动人。她的美丽，不再是空洞的皮囊，而是被智慧与见识点亮的，熠熠生辉的灵魂。
待她说完，贺凌渊久久没有说话，只是用一种全新的、探究的目光，深深地看着她。
“林知夏……”他缓缓念出她的名字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，“你，真是让朕惊喜。”
他向前一步，属于帝王的强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。林知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，背脊却挺得笔直。
“既然你看懂了朕的心事，”贺凌渊的声线低沉，带着一丝笑意，“那今夜，便由你来为朕宽衣解乏吧。”
林知夏脸颊微赧，心中却在疯狂吐槽：来了来了，老板的终极KpI考核来了！
她定了定神，走到贺凌渊面前。殿内的宫人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，只留下摇曳的红烛，将二人的身影投在墙上，纠缠拉长。
她伸出微凉的手，去解他腰间繁复的龙纹玉带。毕竟是第一次，手指抖了几下，那盘扣却纹丝不动。
男人垂眸看着她，饶有兴致，却一点忙都不帮。林知夏不敢抬头，一抹嫣红从脸颊直烧到脖颈，让她眼睑轻颤。
她虽重活两世，但都没有尝试过这事。然而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？前世还是看过类似的书的...
她索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，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请求，轻声道：“皇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