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俘虏手腕内侧那块红斑，形状像一个字母。他说出了废弃商场的位置，还有轮班时间，七十二小时一次。
我没有多问。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。
转身走出审讯室，对讲机贴在耳边。“苏晨，准备装备，十分钟后出发。”
“明白。”他声音比之前稳，不再发颤。
我直接去了武器库。四人小队，两把猎枪，一把弩，其余是短棍和手铐。弹药不多，不能浪费。重点不是杀人，是控制。
尖刺阵组件在仓库角落，钢管加铁刺，底部焊了三角架。苏晨做的，三天前就备好，只等实战检验。
他抱着两根钢刺进来时，脸被寒风吹得发红。“雪有点厚，埋进去可能不牢。”
“压紧就行。”我说，“三排，间距三十厘米，车轮避不开。”
他点头，把组件装进帆布袋。我们都没提昨晚的事。灰鼠、荧光粉、喷雾罐——那些是防守。现在我们要打出去。
五个人影从安全屋东侧出口离开。我和苏晨走在前面，两名守卫断后。积雪没过脚踝，踩下去有轻微咯吱声。正午阳光照在雪地上，反着白光，看不清远处。
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废弃商场外围。
建筑塌了一半，玻璃全碎，门口堆着冻住的垃圾。东边废墟之间有条窄道，车能过，但只能直行，没法掉头。
我指了指门前五十米那段路。“就这儿。”
苏晨放下背包，开始组装。其他两人负责警戒，一人上旁边半塌的岗亭，拿望远镜盯着入口方向。
钢管插进雪地，用力往下压，直到三角架完全陷进去。三排，每排六根，交错排列。表面黑漆不反光，只露尖端一小截。
“好了。”苏晨退后两步检查，“角度没问题，车轮一压就会穿。”
我蹲下摸了摸刺尖。冰冷，锋利。如果轮胎是高压胎，扎进去瞬间就会漏气。
“躲远点。”
四人分散隐蔽。我和苏晨藏在商场西侧断墙后，视线能覆盖整个伏击区。
等了四十分钟。
望远镜那边传来轻响，是暗号。
我抬头，看见一辆皮卡从东面驶来，速度不慢。深绿色车身，改装过的轮毂，车斗盖着油布。
它直奔门口这条道。
车轮压上第一排尖刺的瞬间，发出一声闷响。像是气管被割断的声音。
司机反应很快，立刻踩刹车，同时打方向盘想避开。可后轮已经碾上第二排。
两声爆响接连传来。车身猛地倾斜，前轮彻底瘪掉。车辆失控撞向路边水泥墩，侧翻倒地，车顶擦出火星。
没起火。
“动手。”
我起身冲出去，猎枪端在手里。另外两人从侧翼包抄，形成三角阵型。
皮卡驾驶室变形，挡风玻璃裂成蛛网。里面的人晃着脑袋，还没清醒。
我走到副驾驶外，一脚踹在门上。门卡住了。
“苏晨！”
他跑过来，手里拿着那根加长钢管。插入车门缝隙，肩膀顶住钢管尾端，用力一撬。
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车门拉开一道缝。
再一下。
门崩开了。
副驾驶那人直接摔出来，额头撞在地上，鼻子流血。他想爬，被守卫按住手臂扭到背后，咔的一声铐上。
驾驶座司机还在动，挣扎着要解开安全带。我伸手把他拽出来，单膝压在他背上，手铐锁紧。
车后座还躺着一个，昏过去了。
“都活着。”苏晨探了探鼻息，“没人带枪。”
我扫了一眼车内。方向盘旁边空的，脚垫下也没有。
后备箱用钥匙打开。两把手枪，一把左轮，一把老式五四，弹匣只有两个，加起来不到二十发子弹。
还有两桶柴油，每桶二十升。压缩饼干六包，医疗包一个，纱布和止痛药齐全。
“带走。”
我把枪收进背包，柴油让守卫提着。苏晨扶起后座那个，架着他往回走。
我们没开车。路况不明，说不定对方还有接应。步行更安全。
回去路上谁都没说话。俘虏被夹在中间，脚步踉跄。柴油桶沉，换人轮流扛。
快到安全屋时，天色开始暗。
隔离舱门打开，三人依次押进去。单独关，不许交流。食物照常给，水也不断。
战利品送进仓库。枪入库上锁，柴油标记为备用能源，医疗包转交苏瑶。
我让苏晨去洗个热水澡，然后回来汇报。
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开口。“尖刺阵完全撑住了。钢管没弯，支架也没松。只要车敢来，照样扎。”
“下次可以多布几组。”我说，“北面塌楼和南沟渠也要设点。”
他眼睛亮了一下。“我可以做更多组件。材料够的话，三天能铺满所有通道。”
我点头。“去做吧。”
他走后，我坐在主控台前，调出城市地图。废弃商场、塌楼、沟渠，三个点连成线，正好围住我们的主要水源补给路线。
他们不是随机破坏。
是系统性切断。
我打开记录本，写下今天的行动过程。时间、地点、战术执行情况、伤亡统计：零。
尖刺阵首次实战成功。
成本：八根钢管，十二个铁刺，人工六小时。
回报：缴获两枪、柴油四十升、食物若干、俘虏三人。
划算。
窗外天完全黑了。风刮在墙上，声音像钝刀刮骨。
我起身去仓库，找到剩下的尖刺组件。一共还有十七套，整齐码在架子上。
苏晨做了编号，每一根都刻了数字。
我拿起一根，发现底部三角架内侧多了一行小字。
是他刻的。
“别让他们靠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