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馆的灯还亮着,我站在原地,手心还握着话筒的余温。艾伦递来的文件静静躺在控制台上,封面上“续约”两个字清晰可见。掌声还在耳边回荡,可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舞台时,通道口突然涌进一群人。
他们举着设备,镜头直接对准我的脸。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。
“姜美丽,你和关毅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?”
“听说你生母是汪璇,这是真的吗?”
“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住进徐家豪宅了?”
我没有回答。脚步下意识往后退,却被身后的工作人员挡住去路。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,发不出声音。那些话筒离得太近,像一堵墙把我围住。
一只手伸过来,迅速挡在我和记者之间。
是关毅。
他背对着我站定,肩线绷得很直。“她刚结束演出,不接受任何采访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都很清楚,“所有问题请通过公司官方渠道提交。”
他没回头,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等我跟上。
我抓紧背包带,快步走到他身边。安保人员配合着分开人群,我们一路穿过走廊,直到推开休息室的门。门一关,外面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。
我靠在墙上,呼吸有点乱。
关毅拧开一瓶水递给我。“先喝点水。”他说完就拿出手机,拨通了公关部的号码,“场馆有记者提前进场,信息肯定泄露了。查一下今晚值班名单。”
我小口喝水,手指微微发抖。
他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“别怕,这种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多。”他挂了电话,转头看我,“你今天的表现很好,他们追着你问,是因为你值得被关注。但你要学会,什么时候该听,什么时候该闭耳。”
我点头,可心里还是闷的。
回到住处已经快凌晨。我没开灯,直接坐在沙发上。手机屏幕亮起,提示音不断跳出来。我点开社交平台,私信列表炸了似的滚动。
有人发来一张照片——是我刚才在后台脱外套的画面,角度是从走廊拐角拍的。
还有人留言:“我知道你明天几点起床,早餐喜欢吃什么。”
更有一条长文写着:“你的音乐是我的命,你不回应我就是背叛。”
我盯着那句话,手指停在删除键上,迟迟按不下去。
太可怕了。
这些人怎么知道我在哪?连我自己都没公开行程。
我拨通关毅的电话。
响了两声他就接了。“怎么了?”
“他们……有人拍我换衣服。”我说得很轻,像是怕说出来就会变得更糟。
“我已经让团队发声明,追究偷拍责任。”他语气平稳,“你现在把私信关掉,别再看了。记住,你喜欢的是唱歌,不是被人翻来覆去地看。”
“可我不想让他们失望。”我低声说。
“你不需要让所有人满意。”他说,“你是歌手,不是神。允许自己有秘密,才是对自己负责。”
我闭上眼,把手机反扣在茶几上。
第二天早上,我想出门走走。
刚拉开公寓门,就看见楼下站着几个人。他们举着牌子,上面写着我的名字,还有“永远支持你”。有人看到我出现,立刻喊起来:“美丽!能合个影吗?”另一个人冲上来递信封:“这是我写给你的歌!”
我没有动。
脚步钉在门口。
关毅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。他没有挡我,也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把手放在我肩上,示意我往前走。
“你可以打招呼,但不用答应每一个请求。”他在我耳边说,“微笑可以,停下不行。签名要看场合,安全第一。”
我慢慢走下台阶。
有人伸手想碰我手臂,被旁边的安保轻轻拦住。我冲他们点头,没笑,也没说话。走到街角时,终于有人不再追上来。
关毅带我去了一家街边咖啡馆。
店里人不多。服务员看到我,愣了一下,低头看了看围裙,才轻声问:“要一杯拿铁吗?”
我点头。
她转身去做咖啡,一句话没多问。
我坐在靠窗的位置,看着外面行人来来往往。阳光照进来,落在桌面上,暖的。
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松了一下。
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。也有人只是安静地说一句:我喜欢你的歌。
中午回到公司,助理递给我一份新的日程表。国际巡演筹备已经开始,接下来三个月要飞七个城市。同时,新专辑制作也要启动。
我翻开本子,在第一页写下一行字:
今天学会了,怎样在被人看见的同时,依然做自己。
下午开会时,关毅坐在我旁边。制作人提出想让我参加一档真人秀,理由是“增加曝光度”。
我摇头。“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活变成节目内容。”
关毅看了我一眼,对制作人说:“她的音乐就够了,不需要靠私生活吸引眼球。”
散会后,我们并排走在走廊上。
“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。”我说。
“这不是替你。”他说,“是你自己已经明白什么是重要的。”
我抬头看他。他嘴角有一点弧度,眼神很静。
我们走到电梯口,门正要关上时,一个工作人员冲过来拦住。
“姜姐!”她气喘吁吁,“有个粉丝在大厅等了四个小时,说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你。”
我接过信封,白色,边缘有点皱。
我没有拆。
电梯往下运行,数字一层层跳。
我拿着信站在角落,指腹摩挲着纸面。它很轻,却又好像压着什么。
关毅忽然开口:“你想看吗?”
我摇头。
然后我把信放进包里,拉好拉链。
“有些东西,我不需要知道。”我说。
电梯到达一楼,门开了。
外面阳光刺眼,照得地面发白。一群年轻人站在公司门口,手里举着应援牌。看到电梯出来的人,他们开始挥手,喊我的名字。
我没有停下脚步。
也没有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