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烬星域的深渊危机暂时解除,但凌云心中的警兆并未消散,反而愈发强烈。他身合“弑神界”天道,对宇宙法则的细微变化感知愈发敏锐。他能感觉到,一种比深渊侵蚀更加彻底、更加绝对的“空无”,正在某些遥远的角落悄然蔓延。
那并非黑暗,也非混乱,而是一种纯粹的“不存在”。仿佛有人用橡皮擦,将那片区域从宇宙的画卷上,轻轻抹去。
数月后,一则来自联盟最遥远边陲——“星灵族”故乡“翡翠星云”的紧急求援讯息,印证了他的预感。
讯息断断续续,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:
“……它们来了……没有形态……没有能量反应……一切都在消失……法则在崩塌……救……”
讯号戛然而止。
当凌云率领精锐舰队以最快速度赶到翡翠星云时,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为之窒息。
没有战斗的痕迹,没有能量的残留,甚至没有废墟。
原本应该是一片绚丽多彩、生机勃勃的星云,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绝对的、死寂的虚空。星辰、星云、乃至那片空间本身存在的“概念”,都消失了。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,被彻底洗成了空白画布。
那里,什么都没有。
连“虚无”这个词,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状态。因为“虚无”本身也是一种概念,而那里,是连“虚无”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……绝对空白!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力量?”一位随行的仙君声音干涩,带着发自灵魂的战栗。他尝试用神识感知,却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泥牛入海,连一丝反馈都没有,那片区域拒绝一切形式的“存在”去定义它。
凌云悬浮在这片“空白”的边缘,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尝试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探向那片区域。
指尖触及边界的瞬间,他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抗拒的“抹除”之力!不是攻击,不是吞噬,而是最根本的“否定”!否定他指尖的存在,否定其物质构成,否定其能量属性,否定其作为“手指”的概念!
他立刻缩回手指,指尖已然变得有些“模糊”,仿佛随时会从现实中淡化出去,耗费了不少混沌之力才重新稳定下来。
“概念抹除……比深渊的侵蚀更加彻底和霸道。”凌云沉声道,“深渊至少还承认‘存在’,只是将其扭曲、腐化。而这种力量,是直接从根本上否定‘存在’本身。”
他想起之前在万神天感应到的那些古老神念的交流——“唯有‘虚无’,才能彻底吞噬‘混沌’”。
看来,这就是万神天准备的,用来对付他的新武器——虚无猎手。
“能追踪到它们的去向吗?”凌云问道。
辰渊副盟主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:“无法追踪。它们似乎没有移动轨迹,只是……在不同的地方‘出现’,然后将那里‘抹除’。联盟疆域内,已有三处偏远的前哨站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了。”
敌人无形无质,攻击方式无法理解,无法追踪。这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加令人无力。
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际,负责检测宇宙背景波动的讯殿修士,带来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。
“盟主,我们在分析翡翠星云消失区域的残留……呃,‘非信息’时,捕捉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……‘回响’。”那修士脸色苍白,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,“经过破译,那似乎是一段……来自某个早已消亡的、名为‘环宇联邦’的超级文明的……最后遗言,或者说……墓碑文。”
他播放了一段经过处理的、断断续续的信息流:
“……它们……是‘观测者’的阴影……是‘存在’的否定面……我们称之为……‘归零者’……”
“……无法理解,无法沟通,无法对抗……我们的科技,我们的灵能,我们的哲学……在‘无’面前,毫无意义……”
“……它们……在清理……为‘真正的主人’……腾出位置……”
“……后来者……若闻此讯……逃……或……寻找……‘原初奇点’……那是……唯一的……变数……”
信息到此彻底中断。
“环宇联邦……归零者……观测者……原初奇点……”凌云咀嚼着这些陌生的词汇,每一个都仿佛蕴含着宇宙的终极秘密。
他意识到,联盟,乃至整个已知的诸天万界,所面对的敌人,层次可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。万神天或许只是前台的小丑,而真正的威胁,来自那连“存在”本身都要否定的……“归零者”。
而那个“原初奇点”,又是什么?是希望所在吗?
他看着眼前那片吞噬了翡翠星云的绝对空白,仿佛看到了一座为无数消亡文明树立的、无声的墓碑。
而联盟,是否会成为这墓碑上的下一个名字?
不。
凌云眼中重新燃起火焰。
混沌包容万物,轮回演化万法。即便面对绝对的“无”,他也相信,在混沌的尽头,在轮回的彼岸,定然藏着一线生机!
“传令全军,最高警戒。暂停一切对外扩张,全力转向防御与研究。”
“启动‘火种计划’,向联盟疆域内所有生命星球,传输基础修行法门与科技知识,确保文明传承不绝。”
“我要知道关于‘环宇联邦’和‘原初奇点’的一切信息!哪怕翻遍诸天古籍,寻遍万界遗迹!”
他转身,望向那深邃的、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宇宙深空。
这场战争,已经从生存之争,上升到了“存在”与“虚无”的哲学层面。
他,必须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