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妄的右手还撑在匕首上，指节发白。
玉簪碎片贴着胸口，震动越来越强，像是要从他皮肉里钻出来。
他没抬头，也没动。
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，连呼吸都像拉风箱。右眼火辣辣地疼，神纹裂开几道细缝，像是干涸的河床。系统界面黑着，混沌之瞳处于休眠状态，因果值归零，什么道具都用不了。
可他知道，还不能倒。
壬虽然被击溃，但那种存在不会真正消失。规则类敌人就像病毒，删了还能再生。他必须赶在对方重启前，完成最后一步。
他左手慢慢探进怀里，摸出三枚残片。
一片泛着青铜光，刻着“草船借箭坐标”；一片透明如泪滴，写着“忘川泪滴·东宫”；最后一片漆黑，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痕，是“尔晴の怨念”。
这是最后三块。
之前打穿九个世界，抢过庆帝的广场舞U盘，截胡霓凰郡主的直播带货后台，从纯元皇后AI手里骗走御花园wiFi密钥，又在司藤的淘宝店刷了九百单菌菇才换到线索……一路疯跑，全为了这一刻。
现在，它们都在他手里了。
谢无妄低头看着掌心，九十九片碎片悬浮而起，围成一个圈。每一片都在颤动，发出微弱的光。那些光起初杂乱无章，像信号不稳的电视雪花，直到他开口：
“这因果的齿轮，就由我来碾碎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道指令。
所有碎片瞬间静止。
紧接着，光芒炸开。
不是火，也不是雷，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顺着他的手臂冲进来。血液变热，骨头缝里像有蚂蚁在爬。他整个人被掀起来，双脚离地，衣服鼓胀如帆。
那股力量直奔大脑而去，撞开一层又一层记忆封锁。
他看见自己第一次穿越时跪在雪地里啃冷馒头的画面。
看见梅长苏在他面前跳《极乐净土》解毒。
看见王熙凤拿着立体机动装置追着邢夫人满大观园飞。
看见诸葛亮复活塞德里克结果魔法界停电三小时。
这些都不是回忆，是数据流。
他的意识被强行拔高，像是站在三千世界的服务器顶端往下看。每一个剧情线都是一条代码，有人写好，有人执行，有人修改。而他，原本只是个bug，现在却开始反编译整个系统。
右眼的裂纹开始愈合。
金色神纹重新亮起，比之前更清晰，更锋利。
系统界面突然弹出。
【检测到宿主太帅，自动延长假期】
下面一行小字：【警告：反派联盟已开启实时位置共享】
谢无妄没理它。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温若寒的核聚变反应堆可能已经点火，庆帝正在改写《惊雷》歌词准备发动音波攻击，纯元皇后AI大概率已经在后宫推送《最炫民族风》病毒升级版。
但他不在乎。
他抬起手，掌心那枚菱形晶核缓缓旋转。表面映出无数画面：青楼、战场、考场、教室、密室、广场舞现场……全是曾经踏足的世界投影。
这不是终点。
这是权限解锁。
混沌之瞳的功能列表刷新了。
【吞噬解析】后面多了一行灰字：【可吞噬主线剧情（崩坏度+10%）】
【因果律武器库】新增选项：【真实之眼·试用版（限时三分钟）】
【白切黑领域】升级提示：【范围扩展至跨位面链接节点】
最底下还有一条没人看得懂的备注：
【碎片编号校准完成。实际需求：108\/108。当前进度：99\/108。剩余九片将在“最不该出现的地方”觉醒。】
谢无妄冷笑一声。
果然，系统又藏了私。
他还记得最早那次任务，系统让他找编号001的碎片，结果交上来的是“庆余年·美琪变装录像带”。后来才发现，那是庆帝的童年阴影触发器，根本不算正式碎片。
现在看来，前面九十九块都是饵。真正的重头戏，在后面。
可他已经顾不上算计这些了。
体内的能量还在涌动，像是有东西要破壳而出。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和某个遥远的频率同步了。每一次搏动，都有新的信息灌进来。
他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视野变了。
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线条，红的是危险路径，蓝的是因果连接，金的是高位面通道。他能看到壬残留的数据丝线正从墙角缓慢聚合，也能看到天花板裂缝里那只歌姬的手其实是个传送锚点。
这就是真实之眼？
还没等他细看，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。
《学猫叫》。
声音很轻，像是从地下传来。
但节奏不对，慢了半拍，像是卡顿的录音机在播放。
谢无妄猛地转头。
地上那滩血迹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圆圈。血珠一颗颗跳动，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排列组合。它们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，最后拼出两个字：
**别信**
他皱眉。
谁别信？信什么？
他蹲下身，伸手想去碰那串血字。指尖刚触到地面，整块地板突然下沉一寸。
咔哒。
机关响了。
四周墙壁开始移动，石砖错位重组。原本倒塌的祭坛缓缓升起，中央凹槽正好能放下那枚菱形晶核。玉簪碎片贴着他胸口疯狂震动，像是在催促他做决定。
谢无妄站起身，盯着祭坛。
他知道放进去会发生什么。
可能是力量暴涨，也可能是直接被系统格式化。毕竟这玩意儿来自熵增之神的眼球碎片，谁也不知道它真正想干什么。
但他没有退路。
他握紧晶核，一步步走向祭坛。
每走一步，体内那股能量就更躁动一分。他的皮肤开始发烫，血管凸起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走。右眼的神纹完全恢复，甚至向外扩散了几道细纹，一直延伸到太阳穴。
到了。
他停下脚步，举起手。
晶核对准凹槽，缓缓下压。
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——
“叮。”
系统提示音响起。
【恭喜宿主达成成就：集齐99片世界碎片】
【奖励发放中……】
【获得道具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·终极版】
谢无妄：“？”
他愣住。
不是技能，不是血脉觉醒，不是神器认主？
给本书？
他还没反应过来，那本红皮书已经出现在他背包里，沉甸甸的，封面烫金字闪闪发亮。
他气笑了。
“你们系统是不是只会这一招？”
话音未落，祭坛猛然一震。
晶核脱手而出，自行飞入凹槽。
轰——
强光爆发。
这一次是真的亮到看不见任何东西。他被迫闭眼，但仍能感觉到身体在变化。断裂的筋脉被重塑，受损的神经重新接通，连小时候冻伤的脚趾都暖了起来。
他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有学生背公式的声音。
有皇帝批奏折的声音。
有反派念台词的声音。
还有系统007机械地说“莫得感情”的声音。
这些声音混在一起，最后变成一句话：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谢无妄睁开眼。
光消失了。
祭坛完好无损，晶核嵌在中央，静静旋转。空气中的线条还在，但他现在能看懂了。那些红线不是危险，是选择；蓝线不是因果，是可能；金线不是通道，是邀请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。
掌纹变了。
不再是杂乱的交叉，而是清晰的电路图模样，末端连着一个小小的符号，像一把钥匙。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他不再是那个靠捡碎片苟活的逃犯。
他是能改写规则的人。
他转身准备离开密室。
刚迈出一步，胸口突然一紧。
玉簪碎片变得滚烫。
他低头看去，发现它正在发光，颜色由白转紫。
与此同时，脑中闪过一段陌生记忆——
一间孤儿院房间，编号37。
一个小男孩坐在床边看书，封面上写着《霸道总裁爱上我》。
他翻页时，手指划过书脊，那里刻着一行小字：
“生死看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