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夫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。
凝眉怒目,让她保养得宜的脸扭曲成了夜叉一般,看得屋中众人头皮发麻。
“来人,侍候我更衣,我要到御前敲登闻鼓,我要求见圣上,问问是不是要我唯一的孩儿也战死在疆场才算了结。”吕夫人青赤着脸高声说道:“天理昭昭,可鉴日月。我金家合府二百多人皆忠勇,我家将军二十年前驻守辽东,抵挡鞑靼、建奴的侵扰,我二子、三子、四子皆随父上阵,战死沙场,也未让敌人稍有寸进,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小从四品,凭的什么三更半夜,来到我家,对我说这种诬人清白的鬼话,你打量我们家是好欺负的嘛。我家将军如今只有这一个子嗣,你也不用编造什么莫需有的罪名,莫不如直接把他下了大狱,也落得清净。”
旁边侍候的嬷嬷,上前劝慰。
沈越赶紧站起来,躬身行礼。
“吕夫人息怒。金将军为我大祁固守国门,府中少爷为国捐躯,我等初闻之时,涕零如雨,无论多久,都感怀于心。并不是要为难吕夫人,下官若不是想大事化小,就直接把外面那几个宵小带回大理寺审问,而不是直接到府上求见您了。”沈越看了一眼自鸣钟,秦翊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,应该已经把小满带出去了,他把担忧深深地压进心底,只盼着那恶魔还未曾对小满动手。
若是动了手,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。
吕夫人也并不是真要去告御状,听见沈越软下来,也顺势坐了下来,用手绢抹着眼泪说:“我那儿子,并不擅交际,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钻研医药,日后可以延医救人。如何会是你说的那个人,不知道哪个狼子恶贼黑心烂肚裁赃于他。”
她用手绢抹着泪,躲在手绢后面雷声大雨点小的打量着沈越。
沈越拱了拱手:“吕夫人,那下官就不打扰了,告退。”
“送沈大人。”
沈越出了院子,对峙的双方才各自往后退开。
公门中人跟随着沈越出了门。
吕夫人眼见着人离了院子,便停止了哭泣,急问道:“汤婆子可回来了?仁儿如今在何处?”
“回夫人,汤婆子不见回来,许是,许是伴着大少爷呢,我,我这就亲自去瞧瞧。”她身边的嬷嬷见夫人立起了眼睛,赶紧小意应承着。
“小心些,别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。”
“是。”
婆子奔赴后院那处废弃了的柴房。
前些年让人放出风去,说这处闹鬼,正经白日里都不会有人在此处出没,如今快三更天了,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她战战兢兢,却也是越走近越害怕。
大少爷做的龌龊恶心事,她是知道的,从第一个被他凌虐致死的丫鬟,到今日被送进府中的小娘子,她都记不清有几个了。
不知道将军那样磊落的人,如何会生出这种逆子。
吕夫人第一次发现那浑身鲜血,都没有人模样的小丫鬟时,不是教训自家的儿子,反倒是说小丫鬟卖弄色相到处勾搭男人,该死。
接下来几年,小丫鬟不知道死了几个,都是签了死契的,死了也就死了。却越发的不知足以来,要从外面花钱买良家小娘子。
真真是无法无天了。
她脑海里想着这些进了柴房,一眼便看见了放在暗门板上的桌子,心中奇怪,难不成是这两人已经回院子了?
她刚想走,忽然听见下面传出凄厉的喊声。
她赶紧把灯笼放好,挪开桌子,掀开门板,一股浓烟冒出,呛得她咳嗽了起来。
小满坐在马上,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,后背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马跑了一会儿,在一处宽敞的街上停了下来,路边候着一辆马车。
秦翊把小满扶下马,小满已经不太会走路了。
“你可还好?“秦翊声音里带着忐忑问她,“到车上去。”
“我无事。翊殿下,那恶人就是刊在报上,虐死小娘子的人,他说他都是用药迷晕那些小娘子的,还给我看他制的药,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药扣自己脸上了,虽然没有晕死过去,但是坐在地上咋也起不来了。
还没来得及对我动手,但他摆弄了好多奇形怪状的工具,想来就是用这些在小娘子的身上造成的伤痕。
正好我袖中带了一把小刀,趁他起不了身,掏出来割断了绳子。可是那板子怎么也打不开。”小满上了马车后,就紧着解释道。
谁知道这位殿下有没有听到她是可以调用物品的妖妇这句话,总归先解释总比后解释的好。
秦翊知道她不相信自己,心中难受。但还是面带笑容,从怀里掏出他的宝贝盒子。
“这个盒子是宝贝,里面的香味能止痛,你拿着试试。”秦翊说。
小满接过盒子,借着车厢内灯笼的光芒,看见了那逐渐恢复如新的盒子,确实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来,诱得她肚子发出了咕噜声,秦翊松手后,她手中的盒子忽然变大了。
她努力忍着表情不变,抬头看向秦翊。
秦翊训练有素,不用她张嘴,立刻闭上了眼睛。
小满来不及尴尬,转过身去打开盒子,里面是大白兔奶糖,虽说没有外包装纸,但是包裹着糖的是白色的糯米纸,那形状一看就是大白兔奶糖。
小满数了数,一共有十颗。
她顾不上多想,立时拿了五颗出来,放进自己的荷包里。
剩下的仍旧放在里面。合上盖子,交还给秦翊。
秦翊睁眼接过,温声问道:“可好些?”
“嗯。”小满点头,看他接过去的瞬间,盒子又变成了小扁盒,而她脑海里则炸了朵烟花,闪亮过后,她的空间变大了许多,她放在空间里的小刀和药包都看不见在何处。
搜寻了一会儿,才在一处角落看见了。
她仔细看了看,这空间,怕不是有自己伸长手臂的长宽度。
在秦翊眼里,她好像是累极了,在出神。
秦翊掀开车帘,外面候着的人递了一盒子糕点进来。
“饿了吧?用些糕点吧。”秦翊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