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离了这处月儿洗衣坊,小满坐在车辕上,看着月儿轻松的驾着车。
“大姐。”
“嗯?”小满看着路边正神游天外,被月儿呼叫了回来,“怎来?”
“我这洗衣坊,在德胜门,甚至是在西城都是有些名号的了,除开我们上门收的,还有人拿了送到我们这来洗。我打算等开了春,把这里的地面全铺了卵石,屋子再修得漂亮些,洗衣妇们日后也给她做一样的衣裳,打扮得精神些。
那样的话,送衣来这里洗的人,看着这样的环境,也会觉得送衣到这里洗干净,钱花的值。
我不但要做洗得最干净的洗衣坊,还要做最高档的洗衣坊。
刚进门那边,我要再盖上几间瓦房,专门接待亲自送上门来洗衣的人,洗好的衣裳挂在里面,来取就直接拿走。
出去送衣的人,也来这里取,整好后给人家送去。“
小满满心满眼的敬佩:“我的月儿,真厉害。”
“大姐,你便离了那府里,回家来吧。你也看到了,我真真的能养活你,不只能让你活得更恣意。若遇到危险了,我拼了命也能护你周全。”月儿自说自话,并不看她,但是泪已经流下来了。
她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,她后怕极了,若是大姐没了,她可怎么活,她还没来得及照顾大姐,还了大姐的恩情呢。
她舍不得她。她甚至无缘由的痛恨着自己。
小满收起腿,上了车,蹭到月儿的身边搂住她,“好月儿,大姐应了你。回去便与主人家商议商议。”
“当真?”月儿急切的向她确认。
“当真。”小满笑着点头,“我尽量在年前离府,与你们一起过新年。”
“嗯。我们一起在新的家过新年。”月儿长长的点头,一拉缰绳,骡子发足跑了起来。
她悄悄的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,哭泣,让她觉得自己十分懦弱,实在丢人。
回了家,大河等在门口。
“大姐,大姐,沈大人寻你。”大河高声呼喊道,眼里还有兴奋。
小满从车上跳下来,奇道:“沈大人?哪里的沈大人,寻我何事。”
奇了,哪来的沈大人,知道自己住这,看样子他大弟还不甚陌生。
她认识的沈大人,只有一个。
你的沈大人,我的沈大人,应该不一样……吧?
“沈大人,你如何在这里。”小满看沈越穿着一件绘着团云纹样的锦袍从她家大门里走了出来,惊讶的无以复加。
此时的沈越,和她以前见到的都不甚一样。
更贵气了。
“沈大人。”月儿也向沈越打招呼,明显认识。
沈越朝月儿点点头,温声对小满说:“我来看看你,可有受伤?”
沈越仔细的看着她的脸,估摸着被冻到了,有点发红,她本身长得白,这么一综合,粉白粉白的。
看着活蹦乱跳,一丝害怕不安都没有。
心中又爱又敬。
小满一下子想起秦翊说的,大理寺的人在前厅拖着人。才让他找到机会救了她。
“昨晚是您救了我。”小满心内十分感激,此时也不好问他如何知道她家住在此处,还识得她的家人,只笑着请他进屋里坐。
“什么救了你,你怎来?”小满的娘过来请沈越进屋,正好听到了这句话,眼中立刻泛起了泪花,“一句实话也不与娘说,你是要急死我们吗?”
“娘,此救非彼救。她们说的是报纸上的事儿,这是文人之间说的话,你不懂。早饭得了吗?我大姐都饿了。”月儿接了话。
姜母半信半疑,看向小满,这大女儿确实也不像有事的样子。
“是。”小满点头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姜母掀起围裙擦掉了泪笑着说:“面煮好了,沈大人若不嫌弃,便进屋吃一碗吧。”
“多谢姜婶,求之不得。”沈越笑着应道。
姜母赶紧进去捞面了。
沈越和小满站在门边,让出地方让月儿牵马车进院子。
“我看看你的手。”沈越微低着头,满目温柔的注视着小满。
小满尬笑了两声,“我无事,真的。”
她本想把自己编给秦翊听的谎话再说一遍,但话到嘴边,念头急转,住了口。
眼前这人是审理案件的,稍一加盘问,说不得自己就得露出马脚。多说多错,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闭嘴。
“这是生肌玉红膏,涂抹在伤处,每日里两次。”沈越递了一个苹果绿色的小瓷瓶过来。
“多谢。”小满接了过去。
沈越还是看见了她手上的伤。
“沈大人,快请进。”
两人刚准备进门,一骑快马从街口跑来。
小满一看,马上是秦翊身边的姚公公。
只一会儿的功夫,马便已到两人身边。
姚公公翻身下马,见沈越在此倒也没显出什么,只给二人见礼。
“小满姑娘,这是我家主子着我送来的,这是凝脂膏,这是舒心丸。”姚公公递过来一个绘着忍冬花图案的瓷瓶并一个小木盒,“这是宫中秘制,于消除炎症,恢复肌肤有益处。涂抹于患处便可止疼。这舒心丸吃了能去除心中郁气,每晚睡前服一丸,能安枕到天明。”
“谢谢姚公公。”小满把手中的小瓷瓶藏到袖中暗袋,伸手接盒子和药瓶,“替我谢谢他。”
手心里的伤痕已然红肿起来,手腕处的勒痕若隐若现。
“小满,那恶人必定不得好死。”姚公公咬着牙说。
“恶人不得恶报,那天道何在。”
姚公公点头:“小满姑娘,沈大人,告辞。”
“姚公公慢走。”
两人进了门,院中摆着六抬箱笼。
“这是什么?”小满脱口问道。
“给你带了些补品。”沈越说,“不比舒心丸差。”
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