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，便低头继续处理文件。
她也记得，有一次自己发烧到三十九度，整个人晕乎乎地跑去找他。
哭着扑进他怀里，喊着“慕麟，我好难受”。
可他却面无表情地推开她。
“别闹，我现在很忙。”
可现在，他居然……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亲自抬手，轻轻碰了碰蒋枣枣的脸颊。
“刚才又打又骂的，你倒是说句话啊！”
宋窈看着蒋枣枣那副低着头的样子，真是越看越气。
她明明知道蒋枣枣根本没那么柔弱。
可现在呢？装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，一声不吭。
宋窈真想冲上去，一把掀开她这层虚伪的假面具。
蒋枣枣就是不敢抬头，也不敢说话。
可楚慕麟却一点不急。
他缓缓转过头，看向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王妈。
“说清楚，怎么回事？”
王妈立刻往前迈了一步。
“楚先生，您可得明察啊。太太刚端起碗要吃饭，这女人……”
“突然就冲进来，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！声音响得吓人，把我们都惊住了。”
“而且嘴里噼里啪啦骂了一堆难听的，句句带刺，什么‘抢别人丈夫’‘不要脸的东西’，这哪是讲理的样子？”
“太太一开始还想忍，可她动手在先，言语又太过分，太太才忍不住还了手。可这人还不罢休，还想扑上来再打，我们几个佣人才不得已上前拦着。”
“太太反击，完全是被逼的。这事，我们都能作证。”
楚慕麟听完后，缓缓转身，目光落在安澈身上。
“安先生，好久不见。”
安澈浑身一僵。
楚慕麟不是那种会客套寒暄的人。
他说“好久不见”，往往代表着，他早就查清了一切。
自己和宋窈是怎么勾结上的，甚至他母亲这次上门闹事是不是受了挑唆……
全都可能在楚慕麟手里。
楚家的能量有多大，他比谁都清楚。
“楚、楚先生，实在不好意思……我母亲年纪大了，行事一向冲动，脾气也暴躁。这次是她不对，我向您郑重道歉。”
他妈妈一听，立马炸了，一把拽住他胳膊。
“阿澈！你跟这种小白脸道什么歉？他是谁啊？不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婿吗？算个什么东西！”
老太太指着楚慕麟，满脸不屑。
“你爸走的时候给你留了多少人脉？你朋友那么多，黑白两道都有兄弟！叫几个狠角色过来，直接把他扔出京市！看他还能嚣张几天！”
楚慕麟没动，嘴角轻轻一扯。
他掏出手机，拨了个号。
“艾尔伦，你之前说的合作，我想了想，算了。你们那边的管理层，好像压根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公司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才勉强笑答。
“楚先生别急，我马上查，给您一个交代。”
艾尔伦的声音明显变了。
他知道，能让楚慕麟亲自打电话收回合作的人，绝不是普通人。
而能让楚慕麟动怒的，更是足以动摇整个行业的存在。
艾尔伦不知道发生啥事。
但他清楚，有人得罪了楚慕麟。
十秒后，安澈的手机响了。
“艾尔伦”几个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。
安澈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斯、艾尔伦先生……”
他下意识地朝楚慕麟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安澈！”
“立刻准备厚礼，亲自去楚氏集团赔罪！再给我查，是哪个傻逼惹了楚先生，立刻，让他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！”
艾尔伦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安澈整个人晃了一下，差点站不稳。
安母也听得浑身一震。
楚氏集团？
她再没见识，也听说过这四个字的分量。
那是连她老公都不敢提。
她儿子刚才叫他……
楚先生？
她腿一软，直接瘫坐在地。
安澈挂了电话，又低头向楚慕麟鞠了一躬。
楚慕麟依旧站在那里，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。
他只得转身，望向蒋枣枣。
“楚太太……今天是我妈不对。我替她给您道歉。求您……饶了她这一回。”
他不敢抬头，也不敢直视蒋枣枣的眼睛。
现在不道歉，这份工作就彻底没了。
不只是工作，而是整个职业生涯的终结。
他背后的家庭、母亲的医药费、未来的路一切都会崩塌。
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面子，毁了整个家。
安母刚才还咄咄逼人，这会儿立马换了一副脸，冲过来抱住蒋枣枣的腿。
“枣枣啊，你想想，你和阿澈以前救过你，这次也是他拼了命才把你从那帮人手里拽出来的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，原谅阿姨这次行不行？”
她满脸是泪，双手紧紧抱住蒋枣枣的小腿。
这次？
蒋枣枣微微一怔，眉头轻轻皱起。
她记得自己出事那晚，是楚慕麟的人第一时间赶到。
至于安澈……
她确实听他说过参与了救援。
一看安澈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，她知道，这事多半不假。
但她没急着表态，转头看向楚慕麟。
“我去找你时，他在。”
他轻声说。
安澈立刻猛点头。
蒋枣枣本就不是记仇的人。
上次的事，确实是安澈救了她。
她低下头，在手机上敲了几行字。
“这次我信你。以后咱们桥归桥，路归路。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。”
安澈一听，顿时松了口气，顺手拽起他妈，临走时还不忘朝楚慕麟堆出笑容。
“楚先生，这事千万别影响您和我们公司的合作。等楚太太出院之后，我一定登门道歉，请你们吃顿饭。”
门一关，屋里就剩宋窈一个人了。
宋窈脚底发烫，想马上走。
这时候，王妈慢悠悠开口。
“宋小姐，我做的饭，只够先生、太太吃。你的那份，没备。”
她一手端着热汤，另一只手稳稳地扶着碗沿，眼神都没多给宋窈一下。
蒋枣枣差点笑出声。
这老王妈，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。
宋窈在这，真让人食不下咽。
不只是蒋枣枣这么觉得，就连楚慕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。
宋窈脸一下红到耳根。
“慕麟……我就只是来看看枣枣。”
“宋小姐，别提‘看’了。”
王妈话锋一转。
“我们太太刚从鬼门关回来，你再多看两眼，我怕她又要住院。”
她说完，轻轻把汤碗放在桌上。
王妈没告状，却句句扎心。
楚慕麟抬眼看了她一眼。
“宋窈，枣枣刚醒，需要静养。你先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