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混沌身影，仅仅是站在那里。
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。
可那名黑袍尊者，以及他身边的虫族母皇和机械族封皇，却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灵魂，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。
“混沌……城主……”
黑袍尊者那死寂的意念波动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起伏，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他怎么会来？
他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！
这里是原始秘境的边缘地带，距离人类疆域的核心何止亿万光年！
就算是他本尊亲至，也需要时间！
这只是一道信物中蕴含的能量化身，一道投影！
可为什么，一道投影，能让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宇宙尊者，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？
“你，认得我？”
混沌城主那模糊的身影，似乎“看”了过来。
那不是视线，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关注。
被他“关注”的瞬间，黑袍尊者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，从灵魂本源到神体结构，都被看得一清二楚，毫无遮掩。
“混沌城主威名，响彻原始宇宙，谁人不知。”
黑袍尊者强行压下心中的骇浪，意念波动尽量保持平稳。
“我们‘地狱’组织，无意与人类族群为敌。只是此子拿了我组织的重要信物，我们奉命前来取回。还望城主阁下行个方便，不要插手。”
他搬出了组织的名号，并且将姿态放得很低。
他试图将这件事，定性为组织内部的追讨，而不是对人类天才的截杀。
然而，混沌城主的回应，简单而直接。
“地狱？”
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疑惑，仿佛在努力回忆这个词的含义。
“没听过。”
【噗……】
系统没忍住，在神月佑的脑海里笑出了声。
【宿主，你老师这逼格，简直拉满了啊！‘没听过’，这三个字简直是绝杀！】
神月佑没有回应系统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那道伟岸的背影。
这就是人类族群的擎天之柱。
这就是他神月佑的老师。
那份从离开祖神教开始就一直悬在心头的危机感，此刻烟消云散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。
天塌下来，有高个子顶着。
而他的老师，就是这宇宙中，最高的那个人之一。
黑袍尊者的黑袍剧烈地抖动了一下。
没听过？
纵横宇宙亿万纪元，暗中掌控着无数族群命运的“地狱”组织，在混沌城主的口中，竟然只是“没听过”？
这是无知，还是……蔑视？
无论是哪一种，都让他感到了巨大的羞辱。
“城主阁下！”
他的意念波动陡然变得尖锐起来。
“或许您没听过，但这不代表‘地狱’弱小！我们只是行事低调！您为了一个记名弟子，就要与一个不弱于巅峰族群的势力结下死仇吗？”
“更何况，您现在降临的，只是一道能量化身！”
“一道化身，又能有多少本尊的威能？为了一个弟子，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，值得吗？”
他这是在威胁，也是在试探。
他在赌！
赌混沌城主只是在虚张声势！
赌这道化身的力量有限，不敢真的和自己这个宇宙尊者拼命！
“聒噪。”
混沌城主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。
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
他只是缓缓地，抬起了一根手指。
那根由混沌气流构成的手指，轻轻地，朝着黑袍尊者点了过去。
没有法则波动。
没有能量轰鸣。
更没有时空震荡。
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指。
但在黑袍尊者的感知中，这一指，却截断了他与整个原始宇宙本源的联系。
他所掌控的空间法则，失效了。
他所依仗的时间法则，凝固了。
他引以为傲的尊者神体，在这一指面前，脆弱得如同沙砾。
“不！！！”
黑袍尊者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灵魂咆哮。
他想躲。
但他发现，整个宇宙，上下四方，过去未来，都没有他可以躲藏的缝隙。
他想挡。
他燃烧神体，催动自己最强的秘法，一面由无数法则秘纹构成的黑色神盾在他身前凝聚。
这是他的保命绝技，足以硬抗同级别尊者的全力一击。
然而。
啵。
一声轻响。
那根混沌手指，点在了黑色神盾上。
黑色神盾没有破碎，没有爆炸，而是如同被滴入清水中的一滴墨，迅速地消散，分解，化为了最原始的宇宙能量。
紧接着，那根手指，点在了黑袍尊者的胸口。
“噗！”
黑袍尊者整个人猛地弓起，笼罩全身的黑袍瞬间炸成了无数碎片，露出了下面一副干枯瘦小的，如同骷髅般的躯体。
他的胸口处，一个指头大小的空洞正在迅速扩大。
不只是神体，连同他的灵魂本源，都在那空洞中被混沌气流疯狂湮灭。
“啊啊啊啊！”
凄厉的惨叫响彻这片被封锁的星空。
旁边的虫族母皇和机械族封皇，已经彻底呆滞了。
他们的思维核心，他们的灵魂，都已经被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给冲击到宕机。
一个宇宙尊者……
被一道能量化身……
一指，重创濒死？！
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！
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宇宙力量体系的认知！
神月佑也看呆了。
他想过老师的化身会很强。
但他没想到，会强到这种地步！
一指！
就一指！
一个活生生的宇宙尊者，就快没了！
【系……系统……数据……数据溢出……无法计算……无法理解……】
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，彻底语无伦次了。
“现在，你觉得值得吗？”
混沌城主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。
他看着那个正在被混沌气流不断侵蚀，神体即将崩溃的黑袍尊者，问出了之前对方问他的那个问题。
黑袍尊者哪里还说得出话。
他的灵魂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悔恨。
他后悔，自己为什么要来招惹这个煞星。
他后悔，自己为什么要嘴硬去试探混沌城主的底线。
他终于明白。
在这些站在宇宙最顶点的存在眼中，所谓的宇宙尊者，或许真的……和蝼蚁没什么区别。
“饶……饶命……”
他从灵魂深处，发出了微弱的求饶。
混沌城主没有理会他。
那模糊的身影，转向了另外两个已经吓傻了的袭击者。
虫族母皇和机械族封皇，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“滚。”
一个字。
如同天宪。
那两名不朽巅峰的强者，如蒙大赦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，燃烧神力转身就要撕裂空间逃离。
然而，就在他们即将遁入空间夹层的瞬间。
那道即将崩溃的黑袍尊者的身影，忽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。
“组织……会为我报仇的！混沌城主，你等着！”
轰！
他选择了自爆！
一个宇宙尊者的自爆，其威能足以毁灭一整个星系！
然而，那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，在扩散到混沌城主身影百米范围时，却诡异地平息了下去，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掀起。
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，轻轻抹平。
做完这一切，混沌城主的身影，似乎也黯淡了一些。
他转过身，看向神月佑。
“做的不错。”
宏大的声音中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……赞许？
神月佑愣住了。
“老师，我……”
“不必多说。”
混沌城主打断了他。
“你的路，才刚刚开始。为师能护你一时，护不了你一世。”
“这个‘地狱’组织，不简单。他们敢对我的弟子动手，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。”
混沌气流构成的身影，开始变得透明。
这道化身的力量，即将耗尽。
“老师！”
神月佑急忙开口。
然而，混沌城主的身影已经彻底消散在虚空中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，回荡在神月佑的灵魂里。
“回混沌城来，为师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