胖子蹲下身,将手中那柄沉甸甸、沾满黑血的金刚杵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手里:“你拿着,你现在伤得重,防身要紧。你胖哥我有这镇魂铃就够了,”
他晃了晃腰间那枚古旧的铜铃,发出沉闷的声响,“你快把金刚杵收好,别等会儿又出什么…变故!”
然而,他的话音还未落地,脸上的那点血色骤然褪得干干净净,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猛地收缩。
噗嗤!
一声血肉被刺穿的闷响炸开!
一截漆黑粘滑的藤蔓尖端,竟毫无征兆地从他胸前破体而出,温热的血珠顺着那恐怖的尖端滴落,在寂静中敲打出令人心碎的声响。
胖子的身体僵住了,随即缓缓向前倾颓,他眼中的惊恐永远地凝固了下来。
手中的镇魂铃“当啷”一声坠落在地,清脆又绝望的余音在冰冷的石壁间反复回荡,久久不散。
那根藤蔓剧烈地抽搐着,卷着他的身体猛地升到半空——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!
胖子!”
我目眦欲裂,嘶吼着握紧金刚杵想要扑上去,可肋间的剧痛却让我直接跪倒在地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藤蔓裹挟着他迅速缩回,最终彻底消失在白骨堆深处那片森然的阴影里。
一切发生得太快,快得像一场噩梦!
我疯了一般挣扎着向前爬去,手指在粗粝的沙石上抠出道道血痕,金刚杵被我死命攥在掌心,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。
刚爬出没几步,一个头骨突然从骨堆上滚落,停在我眼前,那空洞的眼窝正正地对着我。
那头骨上覆盖着未干的血迹,面容依稀可辨——正是胖子!
不!胖子!不——!
我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,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压过了身体的剧痛,我更加拼命地向前爬去。
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和那该死的藤蔓同归于尽,哪怕就此化作这塔中的另一具枯骨!
可我刚移动几下,那黑色的藤蔓再次剧烈扭动起来,它将散落一地的头骨纷纷卷起,重新堆砌成那座诡异阴森的白骨塔。
而塔的最顶端,正正摆放着胖子的头骨。
我连他的头骨都护不住……我还有什么资格活着!
怒吼声中,我猛然从地上站起,强忍着肋骨断裂处钻心的疼痛,高举金刚杵,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座白骨塔。
然而,那根黑色的藤蔓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来,重重地击在我的胸口。
我整个人被砸得倒飞出去,后背狠狠撞上那扇冰冷厚重的青铜门。
那黑色藤蔓好像对我不感兴趣了,并没有继续将我扼杀,而是驱赶我。
胖子好像替我死了!
”咚”的一声巨响,清脆而沉重。
这一撞,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。
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,黑暗从四周包裹而来。
呵,好啊!好像……我也得死在这儿了。
胖子,等等我……来陪你了。
黑暗里浮起你那张憨厚的脸,可笑得像个傻子,却又暖得让人心窝发烫。
若有来世,别进这吃人的地儿,咱们山脚底下卖烤红薯也比这强。
冷风在耳畔呜咽,像谁在念往生咒,可我听不清了。
我缓缓的闭上眼,嘴角却扬起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我感觉背后的门在缓缓打开,青铜门打开时伴随着金属机巧运转的细微声响,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伴随着阴冷气息而来的是,一阵青铜色的光照在了我的身上,紧接着我感觉我的身体悬浮而起,被那青铜光托着,缓缓送入门内。
随后,青铜门缓缓合拢,发出砰的一声,将外界彻底隔绝。
不知道我究竟昏迷了多久,时间在这个空间里仿佛失去了度量。
渐渐地,一股暖意从四肢百骸缓缓渗入,原本冰冷僵硬的躯体开始复苏。
我的意识如同被一根极细却坚韧的丝线,从混沌深渊中一寸一寸牵引回来,重新与身体连接。
我吃力地睁开双眼,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完全由青铜铸造的封闭密室。
四周墙壁厚重而古朴,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,那些符号形态诡异,似乎蕴含着某种未知的力量。
正前方,一座巨大的石台巍然耸立,上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数百米高的牌位,每一个牌位都光洁如新,牌面上却没有任何文字描述。
无字牌位祠堂?
这就是阴阳祠?
我咬紧牙关,艰难地支撑起身体。
目光缓缓扫过那一排排寂静的无字牌位,它们像沉默的守卫,又像无名的墓碑,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,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。
咳咳!
我忍不住咳了一声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在喉间蔓延开来。
可奇怪的是,原本应有的剧痛并没有出现。
这才想起不久前我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杀,肋骨断裂、内脏移位,那种痛楚本该刻骨铭心,但现在我的身体却完好如初,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。
“有人吗?”
我站起身,环顾四周,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中回荡,却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祠堂内光线昏暗,唯有四角的四根青铜烛台矗立着,烛火幽幽燃烧,泛着诡异的青芒,除此之外再无一扇窗、一道缝隙。
那堆放牌位的石台前,立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,镜框呈阴阳八卦形状,两个阴阳鱼眼处镶嵌着幽蓝的晶石,隐隐泛着微光。
镜面并不平整,反而如水面般波动不定,映照出扭曲的影子。
我凑近镜面,这才震惊地发现,我居然恢复成了青年时的模样——肌肤紧实,发丝乌黑,脸上没有一丝皱纹,就连往日受伤留下的疤痕也消失无踪。
还真是奇怪!
我究竟是死了,还是活着?
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,我抬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。
清晰的疼痛感瞬间传来,皮肤上甚至渗出了血珠,缓缓滑落。
不是梦?
也不是幻境!
我确实是活着的,只不过被困在了这诡异的密闭空间——这座阴阳祠堂之中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开始仔细探查这个地方。
绕着祠堂走了好几圈,用手触摸每一寸青铜墙壁,却没有发现任何出口。
来时的那扇青铜门早已紧闭,我使出全身力气推了推,那门却纹丝不动,仿佛重达数百吨。
猛然想起,即便现在还活着,如果找不到出口,没有食物和水的补给,最终还是会死在这里。
我急忙寻找我的背包——那里面有镇魂塔、金刚杵,还有一些干粮和水壶。
幸运的是,在一根青铜烛台的阴影下方,我摸到了熟悉的帆布材质。
背包完好无损,似乎没有被之前的战斗波及。我急忙拉开拉链,干粮包还在,水壶掂起来还有些分量,镇魂塔与金刚杵也静静躺在夹层中,散发着淡淡的气息。
我取出水壶,小心地抿了一口。
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,竟让这具刚刚重生的身体泛起一丝暖意,精神也稍微振奋了一些。
还好!
我暗自安慰自己,至少现在还有力气,还有资源,还能继续活下去。
只是胖子…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