化神尊者的速度何其之快,尤其是心焦如焚、不惜代价燃烧灵力的情况下。
白景耀所化的冰蓝剑光,如同撕裂暗红天幕的流星,以远超平日的速度向着主战场方向疾驰。
然而,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化神魔尊的生死搏杀,
虽然最终将对手斩于剑下,但自身消耗亦是巨大,灵力本就只剩下三四成。
此刻不顾一切地疯狂赶路,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飞速流逝,
经脉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,那是过度透支的征兆。
但他顾不上了!
脑海中全是谢楚歌那异常的状态,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,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就在他感觉体内灵力即将告罄,速度不得不慢下来的那一刻——
“轰!!!”
一股极其强大、混合着冰火混沌特性、却又带着某种惨烈自毁气息的灵力冲击波,如同风暴般从前方的某处席卷而来!
这股力量是如此熟悉,熟悉到让白景耀的灵魂都在颤抖!
是楚歌!是楚歌爆发出的气息!但这气息……为何如此决绝,如此……像是最后的燃烧?!
白景耀心头巨震,强行压榨着丹田内最后一丝灵力,
如同扑火的飞蛾,朝着那灵力爆发的中心点疯狂冲去!
速度越来越慢,灵力几近枯竭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,
他不得不从空中落下,凭借着化神期强悍的肉身,在地面上发足狂奔!
每一步都踏得焦土飞溅,每一步都带着焚心般的焦急。
越来越近!
那浓厚的、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率先扑面而来,
其中夹杂着精纯魔气被净化后的焦糊味,以及……一股他绝不愿嗅到的血气!
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!
终于,他冲到了一片狼藉的焦黑山谷边缘,
一眼就看到了那座散发着最后光辉、将山谷核心区域牢牢封锁的小型困阵!
而困阵之内传出的景象和气息,让白景耀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!
他看到了!
正好看到了那最后、最残酷的一幕——
斗篷魔尊的苍白火焰之矛,与黑暗液体魔尊的黑暗之刺,几乎同时,
带着毁灭性的力量,前后贯穿了那个他熟悉无比的青衫身影!
谢楚歌的身体猛地一僵,如同被折断的芦苇。
而他……竟然在笑?那是一种白景耀无法理解的、平静而解脱的笑容!
“不——!!!楚歌!!!”
白景耀目眦欲裂,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,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与愤怒而扭曲变形!
他如同疯魔般冲向那困阵的光壁,体内那仅存的、
微不足道的灵力被他毫无保留地凝聚在拳锋之上,
混合着化神期肉身的全部力量,狠狠砸向光壁!
“轰!!”
一声闷响!困阵光壁剧烈摇晃,涟漪扩散,却……没有被破开!
这困阵是谢楚歌以最后的生命精华与阵道领悟所布,蕴含着其决死的意志,坚固异常!
若是白景耀全盛时期,或可强行破之,
但此刻,他灵力近乎枯竭,心神遭受重创,一身实力十不存一!
“给我开!开啊!!”
白景耀状若癫狂,双拳如同雨点般疯狂砸在光壁之上,拳头瞬间皮开肉绽,
鲜血淋漓,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疯狂地攻击着,嘶吼着,
“楚歌!撑住!师兄来了!师兄来救你了!!”
然而,困阵之内,那个被两柄魔兵贯穿支离地面的身影,
已然低垂下了头,长发披散,再无半点声息。
那最后的一丝生机,如同风中残烛,在那平静的笑容中,彻底熄灭了。
白景耀的攻击,如同徒劳地撞击着囚禁着已逝灵魂的牢笼。
他看到了楚歌身后那对绚烂绽放、最终斩杀了最后两名魔尊的冰火之翼化为光点消散;
他看到了楚歌松开结印的双手,无力垂落;
他看到了那贯穿了师弟身体的、象征着死亡的两柄魔兵,是如此的刺眼!
“噗——”
急火攻心,加上灵力彻底枯竭的反噬,白景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一晃,单膝跪倒在地。
他用染血的手死死抵着那冰冷坚硬的光壁,指甲因为用力而翻起,鲜血顺着光壁滑落。
他抬起头,隔着那层薄薄却如同天堑的光壁,
看着里面那个再也不会回应他的师弟,看着那张年轻却已失去所有生气的脸庞。
无尽的悔恨、滔天的愤怒、刻骨的悲伤……如同无数把冰刀,在他的五脏六腑内疯狂搅动!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没能再快一点?
为什么……没能早点察觉到他的异常?
为什么……没能保护好他?!
“啊————!!!”
他再也无法抑制,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、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哀嚎!
泪水混合着鲜血,从他冰冷了千年的脸上肆意流淌。
他徒劳地拍打着光壁,声音沙哑破碎,一遍遍地喊着那个名字:
“楚歌……谢楚歌……你回答我……你回答师兄啊……”
“你看看我……我来了……师兄来了……”
然而,回应他的,只有困阵内死一般的寂静,
以及那无声诉说着刚才那场惨烈与辉煌的、逐渐冰冷的尸身。
这位纵横天下、冷面冰心数百年的化神尊者,
此刻却像是一个失去了最珍贵之物的孩子,在囚禁着师弟遗体的牢笼外,崩溃恸哭。
他所有的力量,仿佛都随着那最后一击和此刻的悲痛而流逝殆尽。
他只能无力地跪在那里,隔着那层他无法打破的光壁,
与他此生最重要的师弟,进行着这场绝望的、无声的、生死相隔的最后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