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。
在利奥家度过一夜后,几位朋友各自回家,并约定过几天再找机会碰头。
利奥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房子,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。
接下来的几天,利奥都待在自己家里,整理着从法国带回来的纷乱思绪,偶尔翻看朋友们送的生日礼物,指尖总会在那装着蓝灰两色耳钉的丝绒盒子上停留片刻。
詹姆他们给他写信,约定着下一次的见面时间。
然而,约定的日子还没到,一封来自詹姆的紧急信件就打破了平静。
猫头鹰焦躁地敲打着窗户,扔下的羊皮纸上,詹姆的字迹比平时更加潦草狂放:
【利奥!
出事了!西里斯出事了!我联系不上他!我给他送的信全部被退回来了,上面还附着布莱克夫人的吼叫信。
梅林啊,那声音差点把我耳朵震聋!她骂得很难听,说西里斯是家族的耻辱,永远别想再出去……听起来像是西里斯又被关起来了!
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这次感觉特别严重。我爸妈不让我直接上门去闹,说那是布莱克家的家务事。利奥,你去看看他好吗?就去看一眼,确定他是不是还好好的。你离得近,而且……我觉得他肯定也想见到你。
詹姆】
看完信。
利奥的心猛地一沉。
他立刻抓起一件外袍,就冲出了家门,直奔隔壁。
刚靠近门口,利奥就感觉到不对劲。
宅子外层的防护魔法似乎被刻意加强了,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它,从外面听不到里面任何动静。
然而,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黑色锻铁大门,踏入前院的那一刻,剧烈的辱骂声传来。
“……这个家族的耻辱!败类!竟然敢质疑……”那是沃尔布加·布莱克尖利而愤怒的声音。
利奥皱了皱眉,在这些刺耳的噪音中,他仔细分辨,却没有听到西里斯任何回击或者争吵的声音。
这反常的寂静让他有些不安。
西里斯不是会默默忍受辱骂的人,除非他被完全压制了,或者情况更糟。
利奥站在门前,深吸了一口气,用力按响了门铃。
刺耳的铃声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。
一次,没有回应。
辱骂还在继续。
两次,三次……
利奥固执地反复按着,直到里面的辱骂声似乎因为这持续的干扰而暂时停顿了一下。
过了好一会儿,门才被拉开一条缝。
出现在门后的是雷古勒斯·布莱克。
他俊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郁和疲惫,眉头紧紧锁着。
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利奥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被浓浓的为难所取代。
“利奥学长,”
雷古勒斯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现在家里……暂时不方便。你先回去吧,别来了。”
他试图关门。
利奥伸手抵住了门,他没有试图强行闯入,只是看着雷古勒斯的眼睛,问出了他唯一关心的问题:
“西里斯安全吗?”
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权衡,最终低声说道:
“他只是被禁足了。”
利奥看着雷古勒斯闪烁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,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更多信息,也无法通过他见到西里斯。
他松开了抵着门的手,后退一步:“好吧。”
雷古勒斯又看了利奥一眼,然后用力关上了门。
门内,布莱克夫人更加尖刻的骂声再次响起,显然因为外人的到访而更加愤怒。
利奥站在紧闭的门外,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、针对西里斯的恶毒咒骂,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。
禁足?在这样疯狂的辱骂声中禁足?
西里斯的状态绝不会好。
他必须亲眼看看。
他回到家中,没有犹豫,径直走向书房,拿出带有莱奥瓦尔德家族徽章的信纸,撰写了一封拜访函。
信中他以极其正式、无可挑剔的礼仪用语,向布莱克家族现任家主奥赖恩·布莱克先生发出拜访申请。
信中措辞谨慎,只字未提西里斯,仅仅表示为增进两个古老纯血家族之间的“传统友谊与相互了解”,希望能在方便的时候前来拜访。
这是一种纯血家族间心照不宣的社交礼仪,尤其是在双方家族地位对等的情况下,布莱克家族很难拒绝这样一份正式的、合乎规矩的请求。
他让管家用家族猫头鹰以最正式的方式送出了这封信。
果然,第二天早上,一封措辞同样严谨、盖着布莱克家族火漆印的回信送到了利奥手中。
布莱克家“荣幸地”接受了他的拜访。
当天,利奥换上了一身庄重得体的银白色长袍,准时出现在了格里莫广场12号门口。
这一次,依旧是雷古勒斯在门口迎接他。
雷古勒斯看见利奥,表情复杂,但他很好地履行了职责,将利奥引进了客厅。
午餐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沃尔布加·布莱克夫人强打着精神扮演女主人的角色,但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地拐向对“血统叛徒”、“玷污家族荣耀者”的控诉,显然是在指桑骂槐。
奥赖恩·布莱克则话不多,只是偶尔附和妻子几句,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利奥。
雷古勒斯全程沉默,安静地用餐。
利奥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,应对着布莱克夫人的话语,既不显得过分亲近,也没有流露出厌恶。
午餐结束后,趁着布莱克夫人又开始情绪激动地数落西里斯的间隙,利奥转向雷古勒斯,语气自然地说道:
“雷古勒斯,可以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吗?我听说你收藏了不少古老的书籍。”
雷古勒斯拿着餐巾的手顿了顿,他抬起眼,看向利奥。
利奥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,似乎笃定他会配合。
雷古勒斯抿了抿唇,内心显然经历了一番挣扎。
“……好。”
最终,雷古勒斯低声应道,站起身。
“请跟我来。”
他带着利奥走上那挂满家养小精灵头颅的、阴森恐怖的楼梯,来到了二楼。
在经过一扇紧闭的、上面挂着“未经允许,禁止入内”牌子的房门时,雷古勒斯的脚步停下。
他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,没有立刻进去,只是站在门口,对利奥低声说:
“我就在我房间等你。要下楼的时候……叫我。”
利奥点点头,没有多说,径直走向了更里面的房门。
来到西里斯的房间门口。
门口放着一个托盘,上面的食物几乎没动过,已经冰冷。
利奥的心揪了一下,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,不是对布莱克夫妇,而是对西里斯。
他在气西里斯如此不爱惜自己,用这种消极的方式对抗。
他抬手,敲了敲门。
里面没有任何回应,死一般的寂静。
利奥继续敲。
“滚开。”
西里斯嘶哑的声音传来。
利奥没停下敲门的手。
“滚开!听不懂吗?!”
门内终于爆发出一声西里斯压抑着愤怒的咒骂。
他似乎被这持续的、无视他警告的敲门声惹火了。
脚步声猛地逼近门口,接着是门锁被粗暴拧开的声音。
“我说了滚——!”
门被猛地拉开,西里斯·布莱克那张写满了不耐烦的脸出现在门口。
他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,眼里还燃烧着怒火。
然而,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,所有愤怒的表情都瞬间僵在了脸上,转为了惊愕。
“利奥?”
趁着他愣神的功夫,利奥侧身挤进了房间。
西里斯下意识地反手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,然后将利奥用力抵在门板上,确认般再次低唤:
“利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