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战坐在床边，手指按在胸口，那股与心跳同频的暖流依旧在体内涌动。
他抬头看向门口。
门开了条缝，村长站在外面，手里端着一碗水。
“喝点。”村长走进来，把碗递过去。
萧战没接，“你刚才说的，都是真的？”
村长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萧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“一百三十七次……每一次都死？”
“不是死。”村长坐到对面凳子上，“是散。你把自己的魂拆了，功法散了，命也扔了，就为了重新开始。”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
“因为只有你能连上鸿蒙树。”村长声音低，“也只有你能种下混沌青莲。那是你用盘古最后一点残魂炼出来的东西，别人碰都碰不了。”
萧战皱眉，“可我什么都不记得。”
“记得一点就够了。”村长说，“你记得祭坛，记得那棵树，记得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它。这不是巧合。”
萧战沉默了一会，“吞噬者……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洪荒最老的毒。”村长眼神沉下来，“它不吃肉，不杀人，它吃‘存在’。谁被它吞了，谁就从来没活过。三清、女娲、伏羲……所有名字都会从天地间抹掉。连天道都怕它。”
萧战咬牙，“那为什么不早点把它杀了？”
“杀不死。”村长摇头，“它藏在轮回根里，跟鸿蒙树长在一起。你要砍它，就得先毁树。可树一断，万灵归虚，六道崩塌。所以只能封。”
“我呢？我做什么？”
“你是钥匙。”村长盯着他，“混沌青莲是你做的，九块碎片是你埋的。每次你回来，就是为了找齐它们，从内部斩断吞噬者的根。”
萧战冷笑，“听起来像送死。”
“你已经死了一百三十六次。”村长语气平静，“但每次你都在改规则。第一次你只想逃。第三次你想躲进时间缝隙。第二十八次你试过转世成妖。直到第一百三十五次，你才明白——只有主动散功，带着主碎片重生，才能避开天道监视。”
萧战捏紧拳头，“那这次……差在哪？”
“上次你快成功了。”村长缓缓说，“八块碎片聚齐，你冲进轮回通道准备合莲。可就在那一刻，吞噬者醒了半息。它轻轻动了一下，你就被打回来了。临散前，你说了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？”
“你说——‘告诉后土，若她再转世为人，务必守好那棵树。’”村长看着他，“这话没人听见。你把它刻进了通道壁，用的是最后一丝神识。”
萧战眼神一凝，“你怎会知晓？”
“因为我听到了。”村长抬起手，掌心浮出一朵黑莲虚影，转了一圈又消失，“我是那个守树的人。每一世，我都等你回来。”
萧战喉咙发干，“你是……后土？”
“现在不是。”村长收回手，“我现在是个老头，种地，喂鸡，看孩子上学。但我记得你，你也快想起来我了。这就够了。”
屋里静了一会。
风从窗缝钻进来，吹得油灯晃了晃。
萧战忽然问：“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？每次我醒，你都在旁边，可你什么都不说。”
“我说了也没用。”村长摇头，“前几次你刚醒就被天庭探子盯上，第七次你被自己前世的执念拖进幻境，第十九次你刚拿到碎片就被魔族截杀。你要是没真正觉醒因果洞察，我就算把真相喊破喉咙，你也只会当我在害你。”
萧战低头看着掌心，喃喃道：“原来并非运气使然……”
“你根本不在命运里。”村长说，“你是打破命运的人。天道算不到你，因为它以为你死了。可你每次都回来了。”
萧战咧嘴笑了下，“听着真疯。”
“可你做了。”村长站起身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，“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。”
玉简灰扑扑的，上面布满裂痕，仿佛经历过烈火灼烧。
萧战接过，指尖刚碰上去，脑子里就多了几张图。
北边一片深谷，底下堆着白骨。
西边一座石台，天上雷云翻滚。
还有根断裂的巨柱，插在荒原中央。
【任务更新：收集混沌青莲碎片（1\/9）】
【线索解锁：8处潜在地点已标记】
系统的声音很轻，但听得清楚。
萧战抬头，“这些地方……我去过？”
“都去过。”村长点头，“你把碎片藏在最有危险的地方。越凶，天道越难查。北渊葬神谷死过十二位祖巫，西漠焚天台烧过七尊古佛，不周山残柱底下压着共工的血。”
萧战摩挲着玉简，“那你现在给我，不怕我又死在路上？”
“怕。”村长说，“可这次不一样。你觉醒了因果洞察，能看清谁在背后动手。而且……你已经开始签到了。”
萧战一愣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你每签一次，鸿蒙树的叶子就会抖一下。”村长看着他，“昨天你拿回主碎片，系统自动发了奖励。那一滴青莲露，不只是恢复血脉活性，它还在帮你打通和其余碎片的感应。”
萧战低头，体内那股暖流确实比之前稳了。
“所以……只要继续签到，就能找到下一个？”
“前提是去够险的地方。”村长说，“你越靠近死亡，系统奖励越高。这也是你当初定的规则——用命换机会。”
萧战笑了，“听着像自残。”
“可你每次都这么干。”村长语气没变，“第一百一十四次，你跑去魔界核心签到，差点被炼成傀儡。第九十三次，你在雷池底下待了三天，就为等一个高危奖励。”
萧战握紧玉简，“那这次……从哪开始？”
“祭坛下面。”村长说，“真正的入口不在地面，在树根深处。你要找的第二块碎片，就在那里。钥匙我已经给你了。”
萧战摸了摸怀里的焦黑木牌。
入手还是温的。
“你不担心我拿了就走？”
“你会回来。”村长说，“因为你记得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。”
萧战一顿。
他记得。
那天他快散了，对着虚空最后喊出：‘等我。’
他把玉简塞进怀里，站起来走到窗边。
外面村子黑着，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。
他知道不会太平太久。
“天庭已经知道我醒了。”他说。
“嗯。”村长点头，“那只小妖带的符，是雷部传信用的。他们明天就会派人来。”
“来就来。”萧战转身，靠着窗框，“反正我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壳子了。”
村长看着他，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了？”
“我记得我要干什么。”萧战眼神冷下来，“我不怕死。我怕的是没死成，事还没办完。”
村长轻轻点头，“那你就去签。往最险的地方签。我会守住这里，护住树根。”
萧战走回床边坐下，闭上眼。
暖流在体内慢慢转。
青莲的气息稳稳跳动。
他没动，也没说话。
但心里已经定了。
明天一早，第一站就是祭坛。
签到系统还能用。
那就往死里签。
“你真觉得我能赢？”他忽然睁开眼。
村长站在门口，手扶着门框。
“你不是赢不赢的问题。”他说，“你是非赢不可。因为你已经没退路了。”
萧战笑了下。
“那就别废话了。”
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，“坐会儿吧。等天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