拖拉机在一阵更猛烈的黑烟和嘶吼后,终于停稳。眼前是一处比佑天寺家宅院要大上许多、明显更为气派的大宅。
“居然是中式婚礼?”
“我们这边都是流行先中式再霓虹式再西式。”
“那新郎有罪受了。”
青砖黑瓦,门庭开阔,处处张灯结彩,贴着大红“囍”字,空气中弥漫着鞭炮残留的火药味和喜庆的喧闹声。
水泥铺就的宽敞大院里,已经聚集了不少提前到来的宾客和跑来跑去的孩子。
佑天寺爸爸把拖拉机停在院外的空地上,和妈妈先下了车。
“玖克先生,您和若麦若禾随便逛逛,熟悉一下。到了饭点会有人放鞭炮通知开席,到时候进来找我们就行。”
爸爸交代了一句,便和妈妈一起,提着贺礼,匆匆融入了进进出出的人流,去找主家和其他亲戚打招呼了。
若麦、以及抱着若禾的玖克也从拖拉机后车厢板上跳了下来。
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,身体的颠簸感尚未完全散去。
他们的到来,立刻引起了院子里那群原本正蹲在墙角或坐在石磙上、埋头专注玩手机的小孩和半大初中生的注意。
这些孩子大概都是男方家或附近亲戚家的晚辈,然而当他们的目光看清来人是佑天寺家的两姐妹时,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好奇变成了惊愕和畏惧,仿佛看到了什么旧日支配者。
“是佑天寺家的两个村霸!”
“风紧扯呼!”
这群孩子如同受惊的麻雀呼啦一下作鸟兽散,有的躲到了大人身后,有的直接跑进了屋里,还有的干脆溜到了院子更远的角落,只敢远远地窥视着这边。
玖克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,挑了挑眉。
他低头对还紧贴着自己、似乎想装作没察觉的若禾说:“到了。” 然后伸手,唰啦拉开外套拉链。
怀里的温暖小超兽这才不得不结束合体状态。
若禾依依不舍地、慢吞吞地从玖克怀里挪了出来,仰起头用猫耳帽下那双大眼睛看了玖克一眼,仿佛在确认“真的不能继续待着吗?”,然后等到若麦的无情冷面。
若禾只好伸出刚才被捂得温热的小手,反过来帮玖克把拉链重新拉好,动作仔细,甚至拍了拍他胸前被自己蹭出的褶皱。
她转头看向大院,似乎对孩子们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,甚至有点恶作剧得逞的愉快。
目光扫过院子中央摆着喜糖、瓜子的长条桌,上面果盘里堆满了各色糖果和坚果,大大方方地走过去,伸手就从果盘里抓了满满一大把色彩鲜艳的糖果,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。
然后眼波流转,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,瞥向了那些躲在远处、正偷偷观望的孩子们。
明明没说话,但那眼神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只见那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,脸上露出挣扎和害怕的神色,最终,他们磨磨蹭蹭地走过来,一个个苦着脸,乖乖地把自己口袋里原本私藏的、准备慢慢享用的糖果掏了出来,一颗颗地放回了桌子上的果盘里,动作充满投降上缴的悲壮感。
做完这一切,孩子们立刻又逃回了安全距离 若禾这才满意地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。
若麦非常自然地伸手抱住了玖克的一条手臂,将身体的重量微微靠上去。
玖克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柔软压力和若麦靠近的温度,再回想刚才孩子们那训练有素的反应,忍不住低笑出声,侧头对若麦说:“我现在觉得他们刚才跑那么快,恐怕不全是因为看到了超兽若禾玖克。”
若麦把脸贴在玖克手臂上,眨了眨眼,语气带着点无辜:“肯定是若禾平时太调皮了,吓到小朋友了。” 她把锅轻巧地甩给了妹妹。
玖克没说话,只是继续含笑看着她,眼神里写着继续编。
被玖克这样带着了然和调侃的目光注视着,若麦脸上那点伪装终于维持不住,她自己也噗嗤笑了出来,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:“好吧好吧,我承认,我小时候,还有前几年回来的时候,可能、也许、大概也稍微‘教育’过他们几次。”
这时,若禾也走了过来。她没理会姐姐和玖克的对话,而是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半天,摸出一块包装完好的、看起来就比较贵的榛果芯德芙巧克力。
她拉起玖克的手,将巧克力放在他掌心。
然后,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——她用食指的指尖,有些笨拙地、一笔一划地在玖克的手心里,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。
画完,她的耳朵尖在猫耳帽下更红了,但她强装镇定,又拉开自己外套的另一边口袋,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各种零食。
她大方地把口袋对着玖克敞开:“想吃随时拿。”
这一幕,不仅让玖克和若麦愣了一下,更是让远处那群一直偷偷观察的“小孩哥们”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!
一个个鼻涕泡都忘了吸。
什、什么情况?!
那个佑天寺家的“小霸王”、号称**鸡蛋见到她都要摇三摇再自己碎掉的暴力女佑天寺若禾……
居然会对一个男人这么……这么温柔?!还画爱心?还分享零食?
连佑天寺姐妹都能降服,这男人又是什么高手了?
就在小登们沉浸在世界观被刷新的震撼中时,若麦眼疾手快,趁着若禾对着玖克敞开零食口袋、毫无防备的瞬间,伸手就从若禾口袋里也抓走了一大把零食,塞进了自己的口袋。
“姐姐!你偷我零食!” 若禾立刻从温情模式切换回炸毛小猫模式,扑上去就要抢回来。
“不是偷,是抢。” 若麦灵活地躲闪着,姐妹俩顿时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,刚才那点微妙的竞争气氛,瞬间被熟悉的、无拘无束的玩闹所取代。
玖克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那块巧克力,又看了看正在追逐打闹的两个鲜活身影,低声自语道:
“不愧是一家人。”
然后他撕开巧克力的塑料包袋,将整个塞进了嘴里,浓郁的甜味在口腔化开。
说起来藤和浮士德也是初中生,若禾也就比她俩小两岁…
等等,我怎么会有这么刑的想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