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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1章 归寂之地与引渡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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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对的黑暗。

并非缺乏光线的昏暗,而是概念层面的“虚无”与“终结”。光线在这里失去意义,声音被吞噬,甚至连规则的波动都变得微不可察,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,泛不起丝毫涟漪。

洛辰悬浮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之中,感觉自身的存在都仿佛在被缓慢地稀释、分解。他刚刚从利用烈阳与银行冲突制造的短暂空隙中脱离,以“寂灭相位”状态不顾一切地冲向归寂之眼指引的方位,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,才堪堪抵达这片传说中连神只都不愿涉足的禁忌区域。

与外界的星墟不同,这里没有破碎的星骸,没有漂浮的废墟,没有肆虐的能量风暴,也没有那些窥伺的墟灵与魔物。只有无边无际的、仿佛能湮灭一切存在痕迹的黑暗。连他灵魂深处那一直如影随形的遗神银行监管烙印,在这里都变得异常微弱,仿佛信号被极度屏蔽。烈阳神念的敌意锁定,更是彻底消失,被这片绝对的归寂之地所隔绝。

“这里……就是归寂之眼的外围么?”洛辰在心中低语,连思维都似乎变得缓慢。他尝试调动体内力量,发现原本初步融合的寂灭权柄、轮回烙印与余烬之辉,在这里都变得异常活跃,尤其是寂灭权柄,如同游鱼归海,自发地吸收着周围那纯粹的终结意蕴,缓慢地补充着他近乎干涸的神力。

但同时,一股更深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也在侵蚀着他。这片区域的“寂灭”规则,太过纯粹,太过霸道。它不仅仅终结物质与能量,更在潜移默化地终结“存在”本身的概念。若非他本身就融合了寂灭之翼的权柄碎片,灵魂与肉身早已在一定程度上适应并契合了这种规则,恐怕在进入此地的瞬间,就会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,彻底消散,连一点信息残渣都不会留下。

他就像一盏在狂风中摇曳的残烛,火焰微弱,却因灯芯本身带着风的特性,而暂时未被吹灭。

“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,或者……更深层的联系。”洛辰强忍着意识深处因环境同化而产生的昏沉感,全力催动余烬之辉。黯淡的辉光在他眼眸深处亮起,试图在这绝对的黑暗中,照见一丝规则的轨迹。

然而,余烬之辉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。它能照见的范围极其有限,而且看到的,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规则之线,而是一片片不断生灭的、“虚无”的边界。就仿佛,这片区域本身,就是“有”与“无”的最终交界地带。

就在他感到难以为继,意识即将被这片绝对死寂所吞噬时,灵魂深处,那枚得自白骨圣殿、与归寂之眼有着神秘联系的“轮回核心残片”,突然自行震动起来!

并非之前那种温和的共鸣,而是一种带着急切与指引意味的、清晰的脉动。

一道微不可查的、灰白色的路径,自残片中延伸而出,并非指向某个具体的方位,而是指向这片绝对黑暗中,某种更深层的“规则流向”。那感觉,就像在茫茫大海中,感知到了一道隐秘的洋流。

没有犹豫,洛辰立刻循着这残片指引的“流向”,调动起刚刚恢复的少许寂灭神力,艰难地向前“游动”。在这里,常规的移动方式已然失效,更像是顺着某种规则的趋向性在漂流。

不知漂流了多久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永恒。就在洛辰感觉连轮回核心残片的指引都开始变得模糊时,前方的“黑暗”,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“不同”。

那并非光亮,也不是实体,而是一种……“密度”的变化。前方的黑暗,仿佛更加“浓厚”,更加“沉重”,其中蕴含的终结意蕴,让洛辰的灵魂都为之战栗。而在那极致的“浓厚”中心,他凭借寂灭权柄的感应,隐约捕捉到了一丝……“结构”的存在。

那是一个无比巨大、无比古老的“轮廓”。它并非物质形态,更像是由纯粹的寂灭规则,高度凝聚、压缩到极致后,自然形成的一个“规则奇点”,一个……“王座”的虚影!

寂灭王座!

守墓人守护的古老污染源,寂灭之翼权柄的最终归宿,归寂之眼的核心!仅仅是感知到其一丝虚影,洛辰就感觉自身的寂灭权柄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与战栗,仿佛朝圣者终于得见神只的真容。同时,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也随之而来,仿佛要将他这枚小小的权柄碎片,彻底吸纳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。

他无法再靠近了。以他现在的状态和实力,强行接近那王座虚影,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其同化,成为寂灭的一部分,失去自我。

但轮回核心残片的指引,并非指向那王座本身,而是指向王座虚影外围,那片“浓厚”黑暗中的某个点。

洛辰凝聚最后的心神,朝着那个方向“望去”。

余烬之辉在这一刻被他催发到了极限,甚至不惜燃烧本源。终于,在那片连规则都近乎凝固的黑暗中,他“看”到了——

一座桥。

一座横亘在虚无之中,由无数苍白骨骼与漆黑锁链交织而成的长桥。桥身破败,布满裂痕,许多地方已经断裂,不知通向何方。桥下,并非河水,而是流淌着粘稠的、仿佛由无数哀嚎与遗忘意念构成的灰白色雾霭,散发着与“忘川”同源,却更加原始、更加死寂的气息。

而在那座骨桥的起点,靠近洛辰方向的这一端,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。

那身影笼罩在一件残破的、仿佛历经了万古风霜的黑色斗篷中,看不清面容,甚至看不清形体轮廓,只能感觉到一种与这片归寂之地完美融为一体的、亘古不变的沉静与死寂。他\/她手中,握着一根长长的、如同某种巨兽腿骨打磨而成的骨杖,杖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白雾气。

当洛辰的目光落在那身影上时,对方似乎也有所感应,缓缓抬起了“头”。斗篷的阴影下,并无实质的目光,但洛辰却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被“注视”了。

那注视,不带任何情感,没有好奇,没有敌意,也没有欢迎,只有一种如同审视某种“是否符合流程”的漠然。

一个中性的、干涩得如同骨骼摩擦的声音,直接响彻在洛辰的意识中,不带丝毫波澜:

“归寂之地,不渡生者。”

“汝,身负往生之序凭证,携寂灭之缘,却生机未绝……”

“报上汝之来意,徘徊于终末边缘的……异常存在。”

洛辰心中凛然。这个存在,给他带来的压力,甚至超过了之前遭遇的阴影领主和烈阳神念化身。并非力量上的压迫感,而是一种位阶上的、源自规则本质的差距。他就像是面对着一个掌管着“死亡”与“终结”本身规则的古老公务员。

他稳住心神,凭借着轮回烙印和寂灭权柄带来的些许亲近感,以及灵魂中那枚不断脉动的轮回核心残片,沉声回应(在意识层面):

“我名洛辰,受守墓人之托,承寂灭守望之契,亦执掌往生之序部分权柄。前来此地,是为寻求暂避,并探寻寂灭之真谛,以履行契约,净化污染。”

他直接点明了自己与守墓人、与寂灭、与轮回的多重关系,这是他能想到的、最有可能被此“地”规则所认可的身份。

那黑色斗篷的身影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核查他话语中的“凭证”。洛辰能感觉到,轮回烙印和寂灭权柄,以及灵魂中的核心残片,都微微发热,仿佛在接受某种无形的扫描。

片刻后,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:

“凭证……确认。守望契约……有效。往生序位……认可。”

“汝,确有资格踏足‘引渡之桥’外围。”

“吾乃此桥守桥人,亦可称……‘引渡人’。”

引渡人!引渡之桥!

洛辰瞬间联想到了冥河体系的摆渡人。但显然,眼前这位“引渡人”和这座“引渡之桥”,位格和涉及的规则层面,远比冥河体系更加古老,更加终极。这桥,渡的恐怕不是普通的亡魂,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“终结”?

“汝状态不佳,生机与死意纠缠,权柄初成而未固。”引渡人那毫无情绪的声音继续道,“此地,非生者久留之所。即便有寂灭缘法,久留亦将被同化,归于永寂。”

洛辰心中微沉,他确实感觉到了这种趋势。

“然,汝既持守望之契,肩负净化之责,可暂借‘桥头尺地’栖身,直至汝恢复部分力量,明晰去路。”

“警告:不得擅闯桥身,不得窥探桥下忘川源流,不得干扰此间固有秩序。”

“违者……抹除。”

话音落下,引渡人用那骨杖,在虚空中轻轻一点。

顿时,洛辰感觉到脚下那原本虚无的黑暗,凝聚成了一块大约数丈方圆的、实质般的黑色“地面”。这块“地面”上传来的,是稳固到极致的寂灭规则,虽然依旧冰冷死寂,却不再有那种要将他分解同化的感觉,反而成了隔绝外界更狂暴寂灭之力的“安全区”。

同时,周围那浓郁到极致的寂灭规则,开始以一种缓慢但稳定的速度,主动涌入他的身体,滋养着他那近乎枯竭的寂灭权柄。效率远比他自行吸收要高出数倍!

这“桥头尺地”,竟是这片归寂之地中,一个专门为他这样的“关系户”准备的临时休息点兼修炼加速区!

“多谢。”洛辰由衷地在意识中道谢。这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
引渡人不再回应,身影重新归于沉寂,如同化作了桥头的一块古老石碑,唯有那残破的黑色斗篷,在无形的规则气流中微微拂动。

洛辰立刻在这块小小的“安全区”中盘膝坐下,开始全力吸收周围精纯的寂灭规则,修复伤势,巩固力量。他知道,这暂时的安全来之不易,他必须尽快恢复,并弄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
他的意识沉入体内,引导着那精纯的寂灭之力流遍全身。在轮回烙印的协调和余烬之辉的洞察下,他对寂灭权柄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着。许多之前晦涩难明之处,在此地浓郁规则环境的浸润下,纷纷豁然开朗。

他甚至能感觉到,灵魂深处那枚“轮回核心残片”,在与这片归寂之地、与远处那寂灭王座的虚影产生着某种更深层次的、缓慢的共鸣,似乎在汲取着什么,又似乎在记录着什么。

暂时摆脱了银行的追索,隔绝了烈阳的敌意,身处这绝对的寂灭之地,洛辰终于获得了自踏入星陨之墟以来,第一次真正意义上、不受打扰的喘息与提升之机。

然而,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。引渡人的警告言犹在耳,这片区域的危险并未消失,只是暂时被规则所限制。而且,他深知,银行和烈阳绝不会善罢甘休。外面的风暴终将找到新的方式波及此地,或者,当他离开之时,将是风暴再次降临之刻。

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,变得更强,真正理解和掌握……属于“归寂”的力量。

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。洛辰的旅程,进入了探寻世界终极规则与打破自身命运枷锁的……深水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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