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的西安已透着暖意，西北交大的期中考试考场里，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格外清晰。秦宇轩握着钢笔的手平稳有力，目光扫过《政治经济学》的论述题——“试析计划经济下基层经营的创新空间”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老徐家面馆的筹备细节，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弧度。
他笔尖不停，从理论依据写到实际案例，将课堂上学的宏观经济原理，与批注里“差异化经营”的思路、和徐叔商量的成本控制办法融会贯通，甚至举例分析了黄米运输的成本核算逻辑。答题纸写得满满当当，逻辑清晰、论据扎实，连最后检查时补充的备注，都精准扣住了老师课上强调的重点。
“交卷！”铃声响起时，秦宇轩是最早起身的几人之一。走廊里，阿布正对着同学懊恼：“最后那道论述题我根本没思路，宇轩，你咋写得那么快？”
“就结合咱们学的理论，再想点实际的例子呗。”秦宇轩笑着避开具体内容，他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帮面馆经营的事，只含糊带过，“赶紧回去复习下一门，考完我还得去徐叔那儿。”
三天后成绩公布，《政治经济学》的大红榜单前围满了人。秦宇轩的名字赫然排在榜首，98分的成绩让众人惊叹——尤其是那道论述题，老师用红笔圈出多处，批注“理论联系实际，见解独到”，成了全班传阅的范文。阿布拍着他的肩膀直呼“神了”，连授课的李老师都特意叫住他：“秦宇轩，你的答题思路很有想法，课后可以来我办公室聊聊。”
秦宇轩心里又喜又稳，这份成绩是他熬夜苦读的证明，也让他更确信，书本上的知识真能用到生活里。当天傍晚，他揣着成绩单直奔面馆，刚到门口就听见热闹的声响——徐建国正忙着给客人端面，脸上笑开了花。
“宇轩来了！快尝尝刚出锅的荞麦面！”徐建国擦了擦手，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他面前，“托你的福，昨天试卖杂粮面，一天就卖了八十多碗，隔壁国营面馆的人都过来瞅了！”
原来，秦宇轩上次算好成本后，两人很快敲定了开业计划。徐建国按他的建议，在店门口挂起“陕北杂粮面”的木牌，还把“每碗一毛五”的价格用红漆写在纸牌上，醒目又实在。第一天试营业，就凭着独特的风味和实惠的价格吸引了不少客人，连之前流失的熟客都回来了。
“徐叔，这是我期中考试的成绩单，《政治经济学》考了第一。”秦宇轩把成绩单递过去，徐建国接过来凑到灯下，虽然认不全复杂的术语，却紧紧盯着“98分”和“第一名”的字样，激动得直搓手：“我就说你是块读书的料！这面馆能好起来，全靠你这有学问的脑子！”
收摊后，两人坐在灶台边算账。当天卖了92碗杂粮面，光这一项就赚了六块多，加上其他吃食，总利润比之前翻了三倍。徐建国非要按约定给秦宇轩分账，秦宇轩却让他先存着：“徐叔，先用来添置些新碗筷和煤炉，等店里稳定了再说分账的事。”徐建国拗不过他，只好把钱仔细收好，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。
夜里回宿舍的路上，秦宇轩脚步轻快。考场的锋芒与面馆的烟火气，在他身上交织成踏实的底气。他知道，期中考试的优异成绩是对学业的交代，而面馆的起色，是知识落地的回响。1978年的暮春晚风里，藏着他和徐叔愈发真切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