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下车到带走人,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。
干净,利落,没有多余的纠缠,靠着绝对的威慑控制了局面。
KtV门口,只剩下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姐,脸色阴沉的光头男,以及一群不知所措的马仔。
音乐还在喧嚣,霓虹依旧闪烁,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。
面包车内,一片沉默。
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吴建良压抑的呜咽。
徐峰将猎枪重新装回袋子,拉好拉链,脱下口罩,点了支烟,深深吸了一口。
郑永鑫也摘下了帽子和口罩,露出脸。
他看了一眼被捆住手脚、躺在车厢地板上的吴建良,又看向身旁平静抽烟的徐峰。
徐峰吐出一口烟圈,透过烟雾看了郑永鑫一眼,什么也没说,只是将烟盒递了过去。
郑永鑫接过,抽出一支点燃。
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,混合着车厢里皮革、汗水,让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自己身上已经打上了新的烙印。
而接下来要面对什么,他不敢细想,却也没有退路了。
车子向着郊区更深的黑暗驶去,目的地未知。
……
面包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了许久,最终停在了一片远离公路、荒草丛生的野地。
车灯熄灭,只剩下惨淡的月光和几支强光手电,勾勒出扭曲的树影和一片被选中的空地。
车停稳,郑永鑫跟着下车。
夜晚荒野的冷风灌进衣领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然后,他看到了让他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。
两个穿着同样工装的青年,正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挥舞着铁锹和铁铲。
泥土被挖起的闷响,铁器与碎石碰撞的刺啦声,在寂静的荒野里被放大,格外瘆人。
一个长方形的土坑,已经初具轮廓,深可及腰。
活埋?!
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进郑永鑫的脑海。
他之前在监狱里听过各种狠事,但亲眼见到有人为了埋人挖坑,那种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力是完全不同的。
他的心脏狂跳起来,几乎要撞碎胸骨,喉咙发干,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这时,有人从车上提下一个塑料冰桶,里面是半融的冰块和冰水。
那人走到被扔在地上的吴建良身边,二话不说,将整桶冰水“哗啦”一声,兜头浇了下去!
“唔!”吴建良被冰冷的刺激激得浑身剧颤,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冰冷的窒息感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,但当他模糊的视线看清周围的环境。
漆黑的荒野,晃眼的手电光,沉默的黑衣人,还有不远处那个正在挖掘的土坑时,无边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。
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,想要挣扎,但手脚被缚,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扭动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嘶气声。
徐峰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,手电光从他下巴往上打,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。徐峰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平静,甚至有些空洞:
“知道为什么抓你吗?”
吴建良拼命点头,眼神里充满了哀求。
他当然知道,砸了东升的仓库,这就是下场。
徐峰伸出手,旁边一个青年立即将一把铁锤递到他手里。
锤头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寒光。
“按住他。”徐峰的声音没有起伏。
两个青年上前,像摆弄货物一样,将吴建良死死按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。
“解开他一只手。”徐峰又说。
一个青年利索地解开了吴建良右手腕上的绳索,但立刻和另一人一起,将那只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,死死按在裸露的泥土和碎石上。
吴建良闭上了眼睛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身体绷紧,准备承受那预料中的剧痛。
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呼吸,有种认命般的绝望。
徐峰双手握锤,缓缓举起。郑永鑫屏住呼吸,以为下一秒就是骨裂声。
然而,锤子悬在了空中。
徐峰看着吴建良那张因等待痛苦而扭曲的脸,平静地问:“为什么不守我们东升的规矩?”
这仿佛是一句最后的审判,又像是一个残忍的猫捉老鼠游戏。
吴建良想解释,想求饶,想说他服了。
但徐峰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。
就在吴建良精神稍有松懈,以为对方还要问话的刹那。
呼!
铁锤带着风声,狠狠砸落!
“啊——!!!”
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划破夜空,惊起了远处树林里栖息的夜鸟。
吴建良的身体像触电般剧烈弹起,又被几双手死死按回地面。
他那只被砸中的手,肉眼可见地变形,指骨和掌骨在重击下恐怕已经粉碎,皮开肉绽,鲜血瞬间涌出,在泥土上晕开一片暗红。
徐峰再次举起了锤子,上面已经沾上了血迹。
他就这么举着,耐心地等待着,仿佛在欣赏吴建良的痛苦。
吴建良的惨叫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,额头上满是冷汗和泥土。
他睁开被疼痛折磨得布满血丝的眼睛,看着居高临下、面无表情的徐峰,也看到了那个越来越深的土坑。求生的本能最终压过了一切。
他声音嘶哑,断断续续,却异常清晰:“兄……兄弟……你……你告诉林总……我……我吴建良服了……我认栽……福隆物流……我不做了……云海的物流生意……我都……都让给东升……”
他是老江湖,深知“好汉不吃眼前亏”的道理。什么面子,什么产业,在活命面前都不值一提。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此刻服软认输,才是真正的“大丈夫能屈能伸”。
然而,徐峰对他的“投降”毫无反应。那张被帽檐阴影遮住大半的脸上,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
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郑永鑫或其他人一眼。
他手中的铁锤,再次落下。
砰!砰!砰!
一下,又一下。
不再问话,不再等待。
只有沉闷的撞击声、骨头碎裂的细微脆响,以及吴建良逐渐微弱下去的哀嚎。
那只手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,连形状都看不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