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从观星台吹过,拂动檐角铜铃。沈知微与裴砚并肩走下石阶,宫灯映在青砖上,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。
她忽然停步。
心镜系统震动三下,自动激活。
一道声音直接闯入脑海——
*“战舰已成九成,只待星轨对齐,便可起航直逼皇城。”*
她指尖微动,没有说话,只是抬手按了按胸口。裴砚立刻察觉,脚步一顿,眼神转冷。
两人对视一眼,什么也没问,什么也没答。但彼此都明白,今夜的温柔已经结束。
明日必须动手。
天刚亮,太子裴昭衍就被召入内殿。沈知微坐在案前,手里拿着一份北境奏报。
“你父皇有意退居幕后,六军将由你统管。”她说,“第一件事,就是去查‘古舰修缮’的实情。”
太子接过奏报,眉头微皱:“藩王上书说是在修复祖上传下的旧舰,每年都有工部备案。”
“备案可以造假。”她站起身,“你亲自去一趟北境舰坞。带钦天监匠官、兵部勘料使、星图司主事,验材龄、测火道、核导航轨迹。不要信奏章,要看实物。”
太子点头:“儿臣明白。”
“记住。”她看着他,“这是你第一次执掌军务大案。错了,没人会再信你。”
太子握紧奏报,退出殿外。
三日后,北境舰坞。
山体被凿空,入口藏在断崖之后,外面设有三层守卫。太子一行抵达时,守将拦在门前。
“奉旨查验舰坞。”太子出示凤印诏书。
守将低头看了看,脸上露出为难之色:“殿下恕罪,里面正在做最后调试,外人不得入内。”
沈知微站在队伍后方,往前走了两步。
“调试?”她声音不高,“既是修缮古舰,为何怕人看?”
守将额头冒出汗来:“这……属下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“那就改命。”她说,“打开舱门,否则以抗旨论处。”
守将脸色一变,还想再说什么,旁边一名侍卫已抽出刀来。他只得退开。
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,一股热气扑面而来。
众人走入主舰内部,眼前景象令人震惊。
舰身长达百丈,通体银灰,表面有细密纹路,像是某种符咒刻痕。舱壁每隔十步就有一个暗槽,掀开盖板后,露出火器发射口。控制台中央嵌着一块黑色晶石,周围画满星轨图。
太子伸手摸了摸舰体,回头看向随行匠官。
匠官取下一片碎屑,放入检测仪中。片刻后,抬头禀报:“回太子,此为钛锰七号合金,出炉时间不足八个月。”
“工部记录显示,这种材料三年前方才试炼成功,尚未列装任何战舰。”兵部勘料使补充,“目前全大周只有三艘官方试验舰使用该材质。”
太子转头看向刚冲进来的藩王。
那人穿着深紫长袍,脸上带着惊怒:“你们擅闯我私坞,是想毁我祖业吗!这可是先帝亲赐的古舰,代代相传,岂容你们污蔑!”
沈知微缓步上前,指尖划过舰身一处焊缝。
“你说是古物?”她问。
藩王挺直腰背:“自然。”
“那我问你。”她声音平静,“这种钛锰七号合金,八个月前才出炉。你的古舰,怎么会有新焊痕?”
藩王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。
她继续说:“火器发射口连通外部星轨瞄准系统,能精准锁定三百光年内的目标。你说这是修缮?修的是哪一代的老船?”
“还有这块晶石。”她指向控制台,“吸收星力驱动,是邪教‘天启门’的手法。你一个镇守边疆的藩王,为何要在战舰里刻他们的符咒?”
四周一片寂静。
太子环视众人:“诸位都听清楚了?这不是修缮,是私铸。而且是超规制的星际战舰。”
匠官跪地禀报:“回太子,此舰火力等级已达甲等,若发动攻击,可瞬间摧毁一座中型城池。”
太子脸色铁青:“你有多少艘这样的船?”
藩王咬牙不语。
沈知微闭眼,心镜再次启动,锁定他的内心。
【目标内心读取成功】
*“只要拖住他们两个时辰,第二舰就能完成充能……到时就算被抓,也能换一条命。”*
她睁开眼,立即下令:“封锁所有出口,搜查周边区域,重点排查地下通道和备用能源库!”
侍卫迅速散开。
不到一刻钟,有人回报:在东侧岩层下发现另一座隐藏舰坞,内部有一艘同型号战舰正在充能,操作台上写着倒计时——还剩一个半时辰。
太子当场下令:“即刻查封两座舰坞,所有技术人员就地羁押,战舰核心拆卸封存。”
他又看向藩王:“你涉嫌私造违禁战舰、勾结邪教、图谋叛乱,现予拘押,押解回京受审。”
藩王终于慌了,挣扎着喊:“我是宗室血脉!先帝亲子!你们不能这样对我!”
“你是想用血脉压人?”沈知微看着他,“那你可知道,上个月你派去泉州港的商队,运的是什么?”
藩王一愣。
“不是粮,不是盐,是火药引信和远程引爆装置。”她说,“你以为没人发现?你在沿海布了七处爆点,打算在登基大典那天炸毁皇城?”
“我没有!”他嘶吼。
“你说没有。”她冷笑,“可你心里清楚。”
她当众开口,一字一句复述刚才读取的心声:“昨夜子时,你默念:‘待星轨对齐,便发舰攻京,夺玺改元’。”
全场哗然。
没人听见这句话,但她说得如此准确,语气如此笃定,仿佛亲耳所闻。
围观官员面面相觑,连太子都微微侧目。
藩王脸色惨白,双腿一软,跪倒在地。
侍卫上前将他架起,拖向囚车。他一路挣扎,口中仍在叫嚷:“我不是反贼!我是为了大周更好!裴砚得位不正,我才是真命之主!”
没人回应他。
车队启程南返。
路上,百姓陆续得知消息。起初不信,后来亲眼看到押解队伍经过,看到那艘被拆解的战舰残骸由重型机甲拖行,终于确信。
市集里,菜摊老妇抓起烂菜叶往王府方向扔:“吃我十年米粮,竟想炸伤我儿子!”
街角几个少年高喊:“奸王该斩!留着他过年吗!”
茶楼有人拍桌而起:“难怪去年海边总见怪光,原来是他们在试炮!”
消息传得飞快,愤怒也蔓延得更快。
当晚,京城多处燃起火把游行。人们举着纸牌,上面写着“护国”“清君侧”。
有人把藩王画像贴在墙上,用黑笔画上叉。
沈知微坐在返京的御辇中,窗外传来喧哗声。
太子坐在对面,手里翻着刚刚送来的密报。
“各地守军已有十七支上书表态,愿效忠朝廷。”他说,“边关三大营也发来血书,誓死不从逆王。”
她点点头:“人心还在。”
“母后。”太子忽然抬头,“您是怎么知道他会说那句话的?”
她看着他,没有回答。
心镜系统进入冷却,无法再次使用。但她不需要了。
有些事,看一次就够了。
御辇继续前行,穿过夜色中的官道。前方是京城城门,灯火通明。
突然,前方一阵骚动。
一辆马车横在路上,车上坐着几个人,披麻戴孝,面前摆着灵位。
领头的女人抬起头,直视御辇:“求娘娘做主!我夫君是造船匠,半月前被强征入坞,至今未归!听说……已被灭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