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栩晨没接他关于办公室的话茬，自顾自抿了口茶，目光在向前脸上打了个转，才慢悠悠地开口：“你小子，今天不太对劲。”
“你老实和我说你心里揣着什么事，别跟我这儿拐弯抹角的，我这人什么性格你是知道的，你小子也没必要和我弯弯绕绕的。”
向前被点破也不再遮掩，他身体往前凑了凑，压低声音，语气带着明显的宽慰：“司令，老首长！咱们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，有啥事您千万别一个人闷着。”
“这人来人往都很正常，一个高级干部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挪窝，也不可能当一辈子，我这话没有贬低您的意思。”
说着向前将倒好茶水的小茶杯拿起来放到了严栩晨的手中，笑呵呵的劝说着：“刘皇叔不还有那么句话吗，他讲话了，打了一辈子仗了，他就不能享受享受吗？”
“这话虽然听着有点混蛋，但细细一琢磨也能听出点道理来。”
严栩晨闻言切了一声，显然不信向前的歪理，他身子向后一靠，椅在沙发的靠背上，一手拿着茶杯不时的抿上一口，另一只手则指着向前带着教育的口气：“哼，你小子这是纯歪理。”
“我看我应该和老乔通个气，给你们集团军单独抓一抓这个思想问题，这还没到年尾呢你小子竟然说这种泄劲的话，有必要让你好好受波教育。”
向前颇为冤枉，这不是劝严栩晨宽心吗，刚开了个话头就被叫停了，他颇有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的感觉。
向前叹了口气，一摊手：“得得得，我怕了您了，我自己的部队可没松劲，我想着是这回的年尾大调整的事，借这个机会劝慰劝慰司令您，您也别把调整这事放在心上。”
严栩晨看着向前关切的眼神，点点头叹了口气，显然是兴致不高，他将手中茶杯端到嘴边吹了吹热气，随后仰头一口饮尽杯中茶，末了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，转头看向向前。
“欸！这次调整也不是什么大秘密，每隔几年都有这么一档子事，这是很正常的，五大战区的领导班子又不是同一时间调整，比如因为病退已经提前调整过的西疆战区就没在这次的调整上。”
“咱们北疆这两年稳步发展，也没出现过战区领导层的大方向调整，所以上名单是必然的事，我今天叫你小子来，就是提前跟你交个底，把可能的风向变动提前知会你小子一声。”
向前点点头：“我也猜到了司令您今天叫我来大概率就是为了这事。”
严栩晨嗯了一声：“先和你提前说一下，这次北疆上名单的有我还有另外一个副司令员，乔政委和杨参谋长这次没在调整名单上。”
向前闻言一喜，这样就算新来的司令员不会像钱佑康、严栩晨一样照顾他，但有这两位在，他的部队资源倾斜也不会比以往差的太离谱。
上面有人好办事这话是真没错，这样即使严栩晨退下来，向前在北疆也还有一个政治委员加上，一位第一顺位的副司令员兼任战区参谋长的支持。
加之他和战区其他领导关系虽然不如和严栩晨、乔新盛、杨浩疆三人那么好，但也算是说得过去，最起码他们身为北疆战区领导班子的一份子，也享受过向前立功带来的好处。
另外逢年过节时，向前都会为领导们准备一些小坚果和营养礼品，算不上多值钱的玩意，自然也跟贪污受贿搭不上边，平时见面也都乐呵呵的，保持着正常关系往来。
有了严栩晨这句定心丸，向前心里踏实了不少，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：“有乔政委和杨参谋长在，我这心里就有底了，谢谢司令你提前告知哈哈。”
严栩晨看着向前如释重负的样子，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，又带着点复杂的情绪。
他重新拿起紫砂壶，给自己续上茶水，慢条斯理地将茶水倒入托盘中的小茶杯，水流声淅淅沥沥。
“你也别高兴得太早。”严栩晨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，但比刚才多了几分语重心长。
“我这一走，新来的司令员是什么风格，会不会对你们集团军原有的发展思路有不同看法，这些都是未知数。”
“虽然你和老乔和老杨的关系就像你我之间一样相处的不错，他们一定会支持你，但毕竟主官是新来的，上面把他调过来北疆这边也是做了通盘的考量，所以能不能和新来的司令员交好还得看你小子自己。”
他放下壶，目光锐利地看向向前：“第7x集团军是咱们北疆的拳头，不能因为主官变动就松了劲，现在正处在三化强军建设这个关键的全面收尾时期，部队的战斗力，最终要靠你这个军长扛起来。”
“是！我明白！”向前收敛笑容，正色应道。
“请司令放心，我一定摆正位置，全力支持新司令员的工作，同时确保集团军战斗力稳中有升，绝不给北疆，更不给您丢脸！”
“嗯，有这个觉悟就好。”严栩晨点了点头，他对向前的表态还算满意。
他沉默了片刻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，眼神再次飘向窗外，声音低沉了几分，带着明显的感慨：“欸！说实话，我还真舍不得咱们北疆这边啊！”
向前闻言，立马开始继续劝说：“这......这次调整，不管上面怎么定，您在咱们心里，那永远是北疆的定海神针！”
“就算......就算真退下来，那您也是功成身退，为咱们国家的国防事业奉献这么多年，为北疆操心了小半辈子，您也是该享享清福了，北疆的山水好最适合养老，您要是不得已退休后安排的住所，要不我帮您物色个安静的地方...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严栩晨眼睛就瞪起来了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向前：“等会儿！打住！谁跟你说老子要退了？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