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靠在门边慢悠悠看着，一只手端着杯子，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杯沿。
像个监工头子似的，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。
抿一口，懒洋洋地喊：“洗干净点儿啊。别回头又被我骂。”
声音软软的，尾音拖得老长。
“放心吧媳妇儿，保准搓得一点污渍都不剩。”
傅以安回头应了一声，咧嘴一笑。
他越干越来劲。
刚拿起下一件，还顺手抖了抖，准备上搓板。
曲晚霞一口饮料直接呛在喉咙里，猛地咳嗽起来。
她差点喷出来，急忙捂住嘴，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天啊……
他手里拿的……
怎么是她的内衣？
看他那双大手在自己贴身衣物上来回搓。
她手不自觉捂住胸口。
她想喊他住手。
可喉咙发紧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
她站在门口，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半天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
终于忍不住走过去，声音轻得像蚊子哼。
“别……别那么使劲，会烂的。要这样，轻轻揉……”
她说着，下意识地伸出手，却在半空中顿住。
傅以安背脊一僵，猛地扭过头。
两人距离太近，鼻尖几乎相碰。
他的目光撞进她的眼底，瞳孔深处燃着未熄的火苗。
“知道了……你回去坐着就行。”
可那双手却攥紧了搓衣板的边缘。
知道了还那么使劲？
曲晚霞心头一颤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委屈。
他手背上的血管都凸起来了。
曲晚霞往前迈了一步，低头盯着盆里漂浮的衣物，眉头轻皱。
“知道了你还——”
话说到一半，忽然停住。
她结结巴巴地指着对方，声音发抖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占便宜啊？”
说完，她再不敢多看一眼，仿佛再多停留一秒，自己就会羞得晕过去。
转身就往屋里冲，脚步慌乱，裙角飞扬。
“靠。”
傅以安低头嘀咕了一句，声音闷在喉咙里。
这能怪他？
明明是下半身不听话。
不就是帮忙洗个衣服吗？
至于大惊小怪吗？
他又不是故意要看她、碰她。
可偏偏这具身体太诚实。
一靠近她，就自动进入战备状态。
他咬着牙继续搓，水花四溅，泡沫在阳光下泛着微光。
这回动作轻了不少，指尖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每一道褶皱。
看着盆里整整齐齐叠好的衣物。
他心里犹豫了一下。
最终还是端起木盆，脚步沉重地往屋里走。
“依依，衣服洗好了，你拿去晒吧。”
他站在门口，声音低低的。
屋里传来闷响，是枕头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曲晚霞正缩在床上装睡，整个人卷在被子里。
“你自己不去啊？”
“洗衣区全是女人，我一个大男人去多尴尬，被人笑话怎么办？”
他靠在门框上，低声嘟囔。
“你是团长呢，还怕人说几句？”
曲晚霞蹭地从床上跳下来。
她仰着脸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带着几分调皮。
还没等傅以安反应过来。
她就伸出手指，轻轻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。
“行吧行吧，你不乐意去我去。反正丢人的是你，又不是我。”
傅以安皱了皱眉，抬手拍开她的手，故作生气地转过身去。
脚步刚要迈出，又顿了一下。
他嘴上不说，心里却清楚得很。
脸可以一起丢，但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站在人前出风头。
那股子护短的劲儿，早就刻进了骨子里。
“等等，你别去！我去就行了。我长得这么帅，可不能被闲话损了形象。”
曲晚霞一听，立刻转过身来，冲他翻了个白眼，语气里带着点嗔怪。
“你少来这套！谁不知道你这张脸皮厚，说两句都不带红的。再说了，我是去晒个床单，又不是登台唱戏，哪儿来的闲话？”
“男人的脸是担当，女人的面子也要护着。你的脸也不能丢，听懂没？”
傅以安转过身，语气严肃了几分。
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。
“你是我媳妇，你被人笑话，不就是笑话我？所以啊，这事我得跟着，得让你知道，有我在，谁都不能让你难堪。”
“好好好，都依你，我的大小姐。”
曲晚霞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，耳尖悄悄泛了红。
她低头瞥了眼脚尖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。
傅以安端起洗衣盆，走到她身边，一只手稳稳托着盆底，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身侧。
他就这样一直把她送到门口。
“你怎么……这么缠人嘛，我就去晒个衣服，又不是要走远。”
曲晚霞接过盆，嘴上抱怨着，语气却软得不像话。
眼神被他专注的目光烫得发软。
“我黏自己老婆怎么了？碍着谁了？”
傅以安扬眉一笑，理直气壮得很。
他双手插进裤兜，站得笔直。
“我爱谁、粘谁，都是我自己的事。再说了，老婆不就是用来黏的吗？谁敢说半个不字？”
“哼，懒得搭理你。”
曲晚霞撇撇嘴，假装生气地转过身去，端着盆快步往外走。
她脚步轻快，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。
这家伙，真是给点阳光就开花，给点甜头就上头。
可嘴角早就翘了起来，心里美滋滋的。
原来被他这么跟着，也不坏。
“哒哒，哒哒哒……”
她边走边哼歌，调子轻快，节奏跳跃。
脚步也跟着节拍一蹦一跳的。
阳光洒在她身上，映得她整个人都亮晶晶的。
刚到洗衣区，几个熟识的嫂子正在那儿说笑。
搓衣板哗啦哗啦地响。
水花四溅，空气里弥漫着肥皂的清香。
“红艳嫂，你也来洗衣服呀？”
曲晚霞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，声音清脆。
“可不是嘛！”
许红艳抬起头，一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，一边笑着回应。
“我家那三个小祖宗，天天在外头打滚，泥猴似的，衣服脏得没法看，一天不洗都不行，要不然味儿都能熏跑隔壁老王家的狗。”
她一边唠叨，手上功夫却不慢。
三两下就把一件满是泥点的衣裳扔进肥皂水里，搓得泡沫翻飞。
她瞥见曲晚霞盆里露出的一角粉布料，好奇地凑近了些，眨眨眼问：“依依，你这是洗啥呀？这颜色瞧着还挺新。”
曲晚霞把盆放下，弯腰从里头抽出那条叠好的床单，笑着直起身，拿起床单用力一抖。
“哎，换下来的床单，顺便洗了。昨天刚换的，今天一早收拾床铺就顺手带出来了。”
她踮起脚尖，一手拉着晾衣绳，一手高高举起床单的一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