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北辰在酒店开赌局的这两天，我算是开了眼，简直是流水线作业，从接人到留客，一套流程下来，把赌客拿捏得死死的。
北辰全程稳坐钓鱼台，偶尔起身在几张桌子间溜达溜达，东子等几个小弟，专门负责抽水。不管哪桌赢了钱，都得按比例给他抽一部分。
一晚上下来，我亲眼看着他手下把一沓沓现金装进黑色塑料袋，最后汇总的时候，粗略一数，居然抽了二十万。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，看得我都有点恍惚。
佟硕也爽了，刚来的时候，他手下背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大包，往墙角一放，“哗啦”一打开，全是崭新的现金。
这一晚上，他几乎把带来的现金全放出去了，现在那三个包都已经瘪了，钱都放出去了。
凌晨六点，天刚蒙蒙亮，赌局暂时歇了口气。
北辰早就让人去隔壁饭店订了盒饭，直接端到隔壁的休息室，让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一起吃。
我拿起一份盒饭，里面有两荤一素，味道还不错。
东子坐在我旁边，一边扒饭一边说：“就得这样，吃喝都给他们安排到位，让他们连楼都不用下，才能一直留在这儿玩。”
我越想越好奇，凑到佟硕手下一个小弟身边，小声问他：“哥，你们老板这一晚上放出去这么多钱，就不怕有人还不上吗？”
那小弟笑了笑，扒了口饭说：“小兄弟，这你就不懂了。我们放钱又不是瞎放，都是有讲究的。先得摸清对方的底细，是干啥的、家里有没有钱、有没有正经收入，都得打听清楚。就跟银行贷款看征信似的，靠谱的才敢放，不靠谱的，给再多好处也不借。再说了，能来这儿玩的，基本都是圈内的人，真敢赖账的，没几个。”
第二天的场面比第一天还火爆，不少昨天赢了钱的人，今天又带了更多现金来，想再捞一笔；输了钱的，也不甘心，想着翻本。
我依旧没啥活，就跟个闲人似的在屋里巡视，偶尔有客人让我帮忙买烟、带瓶水，我跑一趟回来，他们随手就甩给我几百块小费。
第一次拿到小费的时候，我都懵了，愣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客人还笑着说：“拿着吧，小兄弟，跑腿也辛苦。”
后来我才发现，赢了钱的客人是真大方，那叫一个春风得意。
反观那些输了钱的，就是冰火两重天了，刚才就有个大哥输了几万，把牌一摔，骂骂咧咧地砸了个杯子，还是北辰上去劝了半天，才把他安抚住。
赌狗赢钱时，不会亏待身边任何一个人，同理，赌狗输钱时，也不会放过身边任何一个人。
虽然我没啥事干，但北辰还是给了我一把自制手枪。
当时他从抽屉里把枪拿出来，递给我的时候，我吓得手都哆嗦了，差点没接住。这玩意儿冷冰冰的，沉甸甸的，我长这么大，虽然见过枪，但现实中还是第一次摸。
“辰哥，这……这我不会用啊。”我哆哆嗦嗦地说。
北辰笑了笑：“东子，给他演示一下，怎么击发。”
东子接过枪，卸下弹夹，让我看了看里面是空的，然后重新装上，拉动枪栓，对着空气扣了一下扳机，“咔哒”一声。
“别怕，这枪里没子弹，就是让你拿着镇场子用的。真要出啥事，有我们呢，不会让你开枪的。”
我这才松了口气，把枪揣进怀里，但还是时不时地摸一下，总觉得不太真实。
中间还出了个小插曲。牌九桌那边，来了个看着挺斯文的男人，戴着眼镜，说话也客客气气的。
可没想到，他手气出奇的好，一晚上下来，居然赢了二十万。巧的是，他赢得大部分钱，都是晨冬的。
说起晨冬，估计还有人记得。（31章）
当初我们城西中学和高玉龙那帮人在西郊老砖厂决战，峻阁特意花钱请了他来助拳，结果他一看对面是黄世博的人，直接临阵跑路了，害得我们惨败。
不过即便如此，晨冬在城西的混子里，也算是有点实力的，平时没人敢轻易招惹他。
晨冬一开始输了几万的时候，还没太在意，可眼看着输到十万，他就起了疑心，盯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，眼神越来越不对劲。
但这毕竟是北辰的局，他也不好直接掀桌子，只能忍着。没想到没一会儿，又输了十万，总共二十万打了水漂，晨冬彻底急眼了，一拍桌子站起来，指着那个男人骂：“你妈的，玩手艺是吧？真当老子瞎是不是！”
那个男人一脸无辜，摊了摊手说：“哥，话可不能这么说。赌钱输赢各凭本事，我运气好而已，你自己点子背，可不能赖我。”
“还敢嘴硬！”晨冬脸色铁青，转头对身边的小弟喊：“下去，把车里的刀拿上来！”
这一下，屋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牌，盯着他们俩。
这时候，就得我们出马了。北辰赶紧走过去，拉住晨冬的胳膊说：“晨冬，别冲动，有话好好说。在我这儿，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。”
一边说，北辰一边给我们几个使了个眼色。
东子他们立刻反应过来，掏出怀里的枪，直接顶在了那个戴眼镜男人的脑袋上。北辰干这行这么久，有没有猫腻，他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我一看这阵仗，也只好掏出那把没子弹的枪，顶在了男人的另一个肩膀上。
这是我第一次用枪指着人，心里又紧张又奇妙，手心都冒汗了，好在枪里没子弹，不然我真怕自己手抖走火。
那个男人脸色瞬间煞白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，嘴里还在辩解：“我没有玩老千，真的是运气好……”
东子根本没给他多说的机会，使了个眼色，几个小弟上去就把他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。
北辰让我和他留在屋里安抚其他人，他脸上依旧一副淡定的样子，拍了拍手说：“没事没事，一点小误会，大家继续玩。”
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，一直在想那个玩老千的会遭到怎样的对待。是被毒打一顿，还是让他把赢的钱吐出来？
脑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冒出来了。晨冬也坐立不安，时不时地往门口看一眼，毕竟这关系到他的二十万，能不急吗？
没一会儿，东子他们回来了，一进门就喊：“刚才输给那小子钱的，都过来登记一下，赢的钱都给你们返回来。”
晨冬一听，瞬间兴奋了，赶紧站起来跑过去登记。这一桌其他几个输了钱的人，也跟着围了上去。
东子一边登记一边说：“都老实点，别多报啊，谁输了多少、赢了多少，我心里都有数。”
大家也不敢耍花样，老老实实地登记了金额，很快就拿到了被赢走的钱。晨冬拿着钱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，拍了拍北辰的肩膀说：“还是你办事靠谱，谢了啊，辰哥。”
就这么折腾到了晚上，我得回学校了。之前跟华子说好的，我可以跟着他混，但不代表我不读书了，平时还是得回学校上课，毕竟我现在还是个高中生。
我跟北辰说了一声，他也没拦我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：“这两天辛苦你了，拿着买点东西。枪交给东子就行。”
“谢谢辰哥。”我把枪交给东子，跟他们打了个招呼，就转身离开了酒店。
走在回学校的路上，我心里还在琢磨，如果这就是黑道，那也太轻松了，钱来得还快。怪不得这么多人都趋之若鹜，还有这种好事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，我前脚刚出酒店，后脚酒店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。
楼下放风的一个小弟，着急忙慌地冲进酒店，用对讲机焦急地压低声音说：“北辰哥！不好了！帽子来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