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半，兴旺菜市场的鱼贩，老赵已经开始摆摊。
柯景阳蹲在，潮湿的水泥地上，帮陈姨把芹菜捆成小把。他的指甲缝里，塞满了泥土，袖口被菜筐的，铁丝勾出了线头，但眼睛却死死盯着，老赵摊位前的电子秤，那上面跳动的数字，不是斤两，而是: 时间与价格的诡计。
\"看好了。\"陈姨突然用芹菜梗，戳他肩膀，指向鱼池边的价牌，\"鲈鱼早市价28，现在多少？\"
\"25。\"
\"等九点之后，\"陈姨冷笑，\"能卖18就算他本事。\"
“你怎么样知道的？”
“凭过去的经验”
到了清晨六点，早市人潮达到顶峰。
穿真丝睡衣的阔太太，捏着鼻子指挥保姆：\"挑那条最活的！\"老赵的刀在案板上，剁得震天响，二维码收款提示音，不绝于耳：\"微信收到56元\" 。
柯景阳记下数据：
时间 06:15，
鲈鱼价格 28元\/斤 。
成交量 47条。
上午九时多点，人潮退去。
几个穿睡衣的大爷，晃悠到鱼摊前：\"便宜点咯！\"老赵叼着烟，刀尖在鱼鳃上，挑了挑：\"23，要就赶紧。\"
柯景阳的笔记本新增一行：
时间 09:40，
鲈鱼价格 23元\/斤 ，
成交量 12条。
正午十二点，收摊倒计时。
老赵突然抄起喇叭：\"鲈鱼特价！18块！最后五条！\"
柯景阳看着，三个餐馆采购员，像鲨鱼闻见血腥味般扑过去。价牌被翻过来的瞬间，他注意到背面，用粉笔写着\"保本线：15.5元\"。
下午两点，网吧的冷气，让柯景阳打了个喷嚏。
他把数据输入Excel，生成的价格波动曲线，与新月电器的分时图，几乎重合，早盘冲高，午后回落，尾盘跳水。
阿泰的机械义眼，在昏暗处泛着红光：\"菜市场发现庄家了？\"
\"不是庄家，\"柯景阳指着屏幕，\"是人性。\"
他调出两组数据对比：
时间9:30 菜市场鲈鱼价 28元（最高），新月电器股价 18.7（涨停）。
时间 11:00菜市场鲈鱼价25元（回落）， 新月电器股价17.2元（炸板）。
时间14:55菜市场鲈鱼价18元（甩卖）， 新月电器股价15.8元（跳水）。
\"早市阔太们，根本不还价，就像开盘冲进来的散户。\"柯景阳圈出关键点，\"而餐馆采购，只等尾盘杀跌，就像机构专用席位。\"
阿泰突然笑了，义眼瞳孔，收缩成针尖大小：\"知道老赵的鲈鱼，哪来的吗？\"
他调出一段监控，凌晨两点的水产码头，老赵正往鱼池里，加白色粉末。
\"增氧剂，\"阿泰敲击键盘，\"能让鱼亢奋四小时，正好撑到早市结束。\"
傍晚六点，柯景阳帮陈姨收摊时，发现她正在本子上，画奇怪的符号。
\"这是？\"
\"三十年攒的《价格阴晴表》。\"陈姨指着，密密麻麻的记号，\"菠菜价立春必跌，冬至的姜，夏至的蒜……\"她突然压低声音，\"但最赚钱的是这个。\"
本子最后一页写着：
\"暴雨前囤塑料袋，台风后卖蜡烛。\"
柯景阳突然想起，王叔说过的话：\"市场最肥美的肉，永远藏在灾难接缝处。\"
深夜十一点，出租屋的白板上，新增三个发现：
1. 集合竞价=早市吆喝（制造稀缺假象）
2. 尾盘跳水=晚市甩卖（倒逼恐慌盘割肉）
3. 成交量密码：
早市放量=阔太抢购（跟风盘）
午间缩量=大妈砍价（主力控盘）
尾盘爆量=餐馆抄底（机构吸筹）
手机突然震动，是王叔发来的，新月电器龙虎榜截图：
卖一席位：杭州路营业部（老张）
买一席位：机构专用（疑似对倒）
附言只有七个字：
\"鲈鱼吃了增氧剂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