澜太狼深深地望进喜羊羊的眼睛里。
那目光专注得近乎偏执,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恐惧与辩驳,将某个信念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“你是我的。”
她一字一顿,声音不高,却带着磐石般的重量,不容撼动。
“我会保护好你,”澜太狼重复着这个核心的执念,猩红的眼底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,“一直。”
喜羊羊在她的注视下,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、对这份沉重“所有”与“保护”的本能恐惧。
他试图做最后的争取,声音发紧:“澜澜……真的,没人在伤害我,你不用这样……”
出乎意料地,澜太狼周身那尖锐的压迫感,竟微微软化下来。
她甚至轻轻叹了口气,那神态里忽然浮现出一丝……近似于“理解”和“怜爱”的意味。
“可是喜羊羊,”澜太狼的声音变得柔和,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纵容,像在劝说一个固执的孩子,“我明白你。”
“你不需要总是把自己放在‘救世主’的位置上,把所有人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。”
澜太狼微微歪头,目光落在喜羊羊身上,仿佛在描绘一个她所期望的、简单的未来图景:“你只是一只小羊,开开心心、无忧无虑的,就好了。”
这句话如此温柔,如此“为他着想”,却彻底否定了喜羊羊一直以来秉持的信念、勇气与担当。
澜太狼所许诺的“开心”,是建立在剥离他核心特质、将他彻底物化为“所有物”的基础之上。
说完,澜太狼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,松开了不知何时又轻轻攥住她衣袖的手,转身,这一次再无停留。
门外,传来她瞬间恢复冰冷的声音,是对守卫的命令:“看好王后。”
紧接着,澜太狼的声音清晰传来,穿透门扉,落在喜羊羊耳中,如同最终的宣判:“三日后,大婚。”
“我会让你,跟我一起,站在最高点,我的王后。”
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喜羊羊独自站在华丽的房间中央,四周寂静无声。
那句“大婚”和“最高点”如同魔咒,在空气中回荡。
喜羊羊缓缓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,看向窗外,最高点……那或许是她梦寐以求的权力之巅。
澜太狼的脚步在长廊转角处停下。她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缓缓回身,目光越过幽深的廊道,落在那扇紧闭的、关着喜羊羊的殿门上。
殿内烛火透过窗纸,映出模糊的光晕,安静得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。
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毫无温度的弧度,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纯粹的、属于掠食者的漠然与掌控欲。
“呵。”
一声极轻的嗤笑溢出唇畔,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。
“小羊……”
她低声自语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,却字字清晰:“就应该乖乖被狼圈养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如雾气般在她身侧凝结。
是那名领头的灰发狼兵,她单膝跪地,头颅低垂,姿态恭敬至极。
“王。”她的声音低沉而干练,“搜索了所有可能的密室与禁地,没有找到封印黑暗力量的项链。”
澜太狼眼底的眸光微冷,但并未流露意外。
狼兵继续汇报,声音平稳:“但是,在宫殿最深处的一间隐蔽囚室里,我们找到了两位公主的父母奇猫国的前任国王与王后。”
她略作停顿,似乎在进行确认。
“以及,一个被单独囚禁的……狼族。”
最后两个字,让澜太狼一直慵懒把玩着袖摆的手指,蓦然停顿。
她缓缓转过头,猩红的瞳孔彻底锁定在狼兵身上,方才所有的漫不经心瞬间被一种锐利的探究所取代。
“狼族?”她重复道,语调微微上扬。
“是,他状态不佳,但确为狼族无疑。”狼兵抬起头,灰眸中闪过一丝异样。
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。
澜太狼眼中幽光流转,先前因未找到项链而产生的些微波澜,似乎被这个意外发现所抚平,甚至涌起了一丝新的、更浓厚的兴味。
前任国王王后,一个在猫国被关押的狼族……
这条线索,或许比那条不知所踪的项链,更能揭开奇猫国深埋的秘密,也更能……为她所用。
“带路。”她不再看身后那扇殿门,暗红的长袍拂过冰冷的地面,声音里重新染上了狩猎者般的兴致。
“我去见见……这位‘熟悉的族人’。”
地牢深处,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。最里侧的囚室前,澜太狼停下脚步,暗红袍角扫过地面积累的污渍。
牢内,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,瘦骨嶙峋,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。
唯一显眼的,是那条即使干枯无力、却依然能辨认出狼族特征的尾巴,正拖在肮脏的地面上。
听到动静,那身影猛地一震,随即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扑到牢门前,枯爪般的双手死死抓住栏杆,将脸挤在缝隙间:“你们是谁?!快放我出去!”
他的声音沙哑破裂,却因激动而高亢,“我是福来!去找皓月公主!明日公主!她们认识我!她们一定能认出我,放我出去!”
澜太狼静立不动,猩红的瞳孔在昏暗中,如两盏冰冷的灯,缓缓扫过对方急切到扭曲的面容、枯槁的身形,以及那条无法作假的狼尾。
“福来。”
她重复这个名字,语调没有任何起伏,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标签。
“对!我是福来!皓月和明日是我最好的朋友!”牢内的“福来”见她回应,眼中爆发出更炽热的光,语无伦次地强调,“带我去见她们!她们可以证明!求求你快放我出去!”
他的哀求在地牢中回荡,带着绝望边缘的疯狂希望。
澜太狼却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那笑声很轻,却像冰锥般刺破了地牢里浑浊的空气,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,和一丝冰冷的讥诮。
“呵……”
她微微偏头,像是看到了极其荒诞又精巧的一幕。
“还真是……有本事。”
这句话并非对牢内囚徒所说,更像是一句自言自语的结论,随着话音落下,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了然。
这样来说……
她的思绪飞速串联:牢里关着一个自称“福来”、有着真实狼族特征的囚徒,而之前跟在皓月身边的‘猫’,不是福来。
那是一只……披了猫皮的狼啊。
这个认知让她猩红的眼底,兴味更浓。
一场身份盗窃?
李代桃僵?
那个假“福来”如今又想做什么所有的疑问,都让眼前这个枯瘦的囚徒,价值陡然飙升。
澜太狼不再看牢内仍在激动叫嚷的“福来”,转身对随行的灰发狼兵吩咐,声音清晰冷静:“给他治疗,提供食物,别让他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