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多大功夫,俩人就在山头碰了面。绿人站在风中,脸色憔悴,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,本就骨瘦如柴的身子看着更单薄了,风一吹都像要晃倒。
小弟见他这模样,心中的疑虑打消,反倒有点担心,走过去问道:“绿人哥,到底咋回事?路文傲说的是真的?你真拿了他那1.2亿?还是他瞎编的?”
绿人叹了口气,声音哑得厉害:“唉,兄弟,确实是我拿了。那时候你们都在医院,我就想着先运走,等你们那边安顿好了,再跟你们说……”
“绿人哥,”小弟皱起眉,“但咱们这次行动本来就是瞒着肥马哥干的,这么大数目,咱不可能自己吞了啊。真要让肥马哥知道,以他的性格,你也了解,肯定不会接这烫手山芋,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?再说路文傲能善罢甘休?到时候准得闹翻天,跟咱一开始的打算完全相悖了。而且我跟你说,白姐给了咱些奖励,船哥趁乱拿了箱货,值一千多万呢!咱分下来,我估计每个人也能落二三百万,够多了!”
绿人却有些不屑:“二三百万?差远了!那点钱够干啥的?你是没尝过没钱的苦!兄弟,这样,我分你一半,咱把这钱吃了,事就烂在肚子里,怎么样?”
“绿人哥,你这就错了。”小弟摇着头,语气挺坚决,“我不是没尝过没钱的苦,我一直就没什么钱,但这钱要是瞒着兄弟们扣下,我心里一辈子不踏实!你告诉我钱藏哪了,我跟你一起送回去!”
绿人盯着他看了几秒,慢悠悠地问:“你确定?”
“确定!”小弟点头,“我知道你是好意,绿人哥。但咱做这事,本来是想让肥马哥和嫂子能踏实过日子。真把钱扣下,那姓路的能罢休?而且这笔钱说不定还牵扯到那个段虎,这都不好说啊,到时候肥马哥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?”
绿人忽然笑了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行,你果然讲义气,我没看错。走,我带你去拿钱,咱送回去。”
小弟松了口气,欣慰地笑了笑,跟着绿人往山顶走。到了悬崖边,他左右看了看,全是荒草石头,一头雾水:“绿人哥,钱在哪呢?”
绿人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:“先把你手机给我用下,我记个东西。”
小弟没多想,把手机递了过去。绿人接过手机揣进兜里,突然指了指山下:“你看,钱不就在那儿吗?”
小弟下意识低头往下瞅,还没看清啥呢,后腰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!他“啊”的一声惊叫,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悬崖下摔去。
坠落的瞬间,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再反应过来时,脸上只剩震惊、愤怒,还有说不出的害怕。风声在耳边呼啸,他想喊,却发不出声音。
随着一声闷响,身体已然重重砸在崖底的大石头上,一切都安静了。他的眼睛睁得溜圆,像是到死都没明白,平时看着讲道义,又是肥马最好朋友的绿人,竟然会为了钱杀自己。
绿人站在悬崖边,浑身抖得厉害,满头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。但他眼神里却透着股癫狂的狠劲,对着山下喃喃自语:“兄弟……别怪我,我真的不能没有钱!我给过你机会了,是你自己不要……放心,既然你讲义气,那每年忌日,我一定多给你烧点纸,多买点供果……”
他又朝山下看了一眼,随后攥紧手里小弟的手机,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走去,脚步踉跄,但步伐却飞快。
仓库这边,路文傲总算把秘书和司机的绳子解开了。俩人被捆了快两天,此刻脸上一点血色没有,像是被抽走了魂,一言不发。
路文傲深吸几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摸出手机一看,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,全是公司的人打来的。但他此刻哪有心思管公司的事,立马翻到段虎的号码,随后咽了口口水,拨了过去。
电话响了足有半分钟才被接起,段虎那粗哑的嗓音带着火气,劈头就骂:“路文傲,你他妈到底搞的什么一套!”
路文傲也收起了一贯的傲慢:“段…段老板,您先别上火。听我说!我被人绑架了,刚逃出来。之前给打电话说换人去交易,也是被人逼的。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!您那边……没出什么事吧?”
“没事?”段虎的声音更冲了,“虽然我知道你可能没骗我,但现在扯这些没用!你知道我这次损失了多少吗?”
路文傲心里咯噔一下:“啊…您那边也吃亏了?不能吧……”
段虎在那头吼道,“货被条子扣下了!三个亿,就这么没了!”
路文傲倒吸一口凉气:“这……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头?敢绑我,还敢跟你硬碰硬?”
“十城区的白芮!”段虎咬着牙说,“还有其他城区的人掺和进来了!”
“怎么会是她……”路文傲懵了,白芮这两三年确实迅速崛起,但当时还和自己合伙陷害过肥马,现在怎么会干这事儿,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。
“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的。”段虎直接打断他,“反正现在货没了,钱我也没拿到,你自己说,怎么办?”
路文傲定了定神,硬着头皮说:“段老板,放心,我肯定跟你一起把货弄回来,再把那些人收拾了!”
“路总,你就别跟我耍嘴皮子了。”段虎冷笑一声,“那批货的底细,你我都清楚,你有本事弄回来?况且就凭你,又能奈何得了白芮他们?如果不是你有路氏酒业这个背景,我会跟你合作?”
这话戳中了路文傲的痛处,他头皮一阵发麻,语气也有点不爽了:“段老板,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吧?”
“好,我就跟你直说了。”段虎也不啰嗦,“说到底,是因为你出了事,才导致我吃了这大亏。所以,这事就得由你负责,那笔钱,你照样得给我!”
可现在他手里哪还有钱?现金全被卷跑了。要是再把公司的钱挪出来赔给段虎,资金链一断,立马就得垮;可要是不赔,段虎狗急跳墙把他从自己手里购买走私酒水、冒充总公司出品的酒卖出去的事曝光,他这辈子就别想抬头了,别说让父亲和元老们认可,怕是连锦国都没脸回去。
最主要段虎这种亡命之徒,什么约束对他都没用,路文傲手里根本没有他的把柄。这人要是达不到目的,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,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。
路文傲站在仓库外,拳头紧握,心里慌得不行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往前走是死,往后退也是死,他就像被夹在石缝里,根本无法动弹。秘书和司机在旁边怯生生地看着他,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,此刻静得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