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到处前，陈虹穿着一身正红色盘扣旗袍，见他们过来，立刻笑着迎了上来：“李导，小胖，可把你们盼来了。”
她的目光在范小胖的礼服上扫了圈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，“这身紫裙真衬你，比杂志上还好看。”
“虹姐过奖了。” 范小胖笑着跟她拥抱了下，“您这旗袍才叫韵味，一看就是老裁缝的手艺。”
李扬和范小胖在背景板上签下名字，“陈导今天这排场，真是开眼了。”
“他啊，就好个排场。” 陈虹引着他们往里走，“里面暖气足，快进去暖和暖和。韩总他们都到了，正念叨你呢。”
穿过装饰着人造海棠花的走廊，礼堂内的暖气扑面而来。
礼堂入口处，圆圆和小周捧着羽绒服等在那里，见他们进来，连忙递上前。
范小胖披上羽绒服，“还是羽绒服暖和，刚才在外面，脚趾头都快冻掉了。”
两人跟着引导员往前排走，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果然留着两个空位。
韩三坪坐在旁边，见他们过来，立刻拍了拍身边的椅子：“小扬，这边！”
“韩叔！”
李扬在他身边坐下，范小胖挨着李扬落座，刚坐稳就听见韩三坪低声说道：
“刚在门口就看见你们了，小胖今天这身，把前面走的那几个都比下去了。”
范小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李扬看向韩三坪说道：“您来挺早。”
“刚从总局忙完，顺道就来了。” 韩三坪笑着说道。
“听说陈导这次的目标不小啊。” 李扬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，“想用《无极》想冲奥斯卡呢。”
韩三坪面色有些犹豫：“这部片子，前几天内部看片会的时候我看了，说实话有些没看懂。”
正说着，全场忽然响起一阵掌声。
陈铠歌穿着黑色皮衣，带着主创团队走了进来，刘叶的紫红色窗棂图案礼服在灯光下格外扎眼，谢庭锋穿着件黑色礼服，张东健和真田广之则是一身得体的休闲西服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张百芝，一身黑色露背长裙，在零下十度的天气里，后背的肌肤冻得泛着红，却依旧笑得灿烂。
“这才叫美丽冻人。” 范小胖凑到李扬耳边，语气里带着点调侃，“你说她是不是都冻傻了？”
李扬刚要回话，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了。
柳言穿着件红色深 V 礼服走上台，胸前的曲线惹得台下的众多男士一致瞩目，连韩三坪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“各位来宾晚上好，我是主持人柳言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点甜腻，目光扫过全场时，特意在李扬这边停了停。
“接下来，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，有请电影《无极》的导演陈铠歌先生！”
陈铠歌走上台时，带着股艺术家特有的倨傲。
他接过话筒，目光扫过全场时，在第一排顿了顿 —— 像是在确认哪些腕儿来了，又像是在丈量这场合配不配得上他的雄心。
“感谢各位来参加《无极》的首映礼。”陈铠歌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开，“这部电影，我拍了三年。
它不是简单的商业片，是关于命运，关于选择，关于人在极致诱惑前的挣扎……”
话很长，带着文艺片导演特有的哲思，台下的掌声却稀稀拉拉的，前排几个老导演甚至在低头交头接耳。
范小胖往李扬身边凑了凑，用气音说：“陈导说话这调子，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点装。”
李扬没接话，只是看着舞台上的陈铠歌。
前世就知道他这样，总觉得观众不懂他的艺术，却忘了电影首先得让观众看懂 —— 哪怕是《霸王别姬》，也是先有了程蝶衣的爱恨，才有了时代的唏嘘。
主创访谈环节，柳言的提问渐渐变得尖锐。
当问到张百芝： “拍摄时最大的挑战是什么” 时，张柏芝笑着说： “吊威亚很辛苦”，
柳言忽然话锋一转：“听说陈导为了追求画面完美，让您在雪地里躺了三个小时？”
“电影艺术需要奉献精神，这点苦算什么？”
陈铠歌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，没等张柏芝接话，一把抢过话筒：“当年拍《黄土地》，我们在窑洞住了半年，谁喊过累？”
柳言显然没料到会戳中雷区，却还是硬着头皮问：“那请问陈导，如果《无极》的票房不理想，您会觉得伤自尊吗？”
“你这个问题，我很不满意！”
“我拍电影是为了艺术，不是为了票房！”
陈铠歌猛地提高了音量，眉头拧成个川字，“你这种功利的提问，是对电影的亵渎！是对所有创作者的不尊重！”
全场瞬间安静下来，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。
柳言手里的话筒差点掉在地上，脸色煞白如纸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
光线传媒的王常田赶紧从座位上跑过来，抢过话筒打圆场：“柳言是新人，不懂事，陈导您别往心里去。咱们还是看电影吧，片子肯定精彩！”
陈虹也快步上台，伸手想拉陈铠歌的胳膊，却被他猛地甩开。
他狠狠瞪了柳言一眼，眼神如刀子一般，才转身走向后台。
这场风波像盆冰水，把原本热热闹闹的首映礼浇得透心凉。
灯光暗下来时，范小胖悄悄握住李扬的手，“刚才好吓人，陈导的脾气也太爆了。”
“陈导就这样，不过那个柳言也是个没脑子的，在这种场合，竟然会问出那种问题。” 李扬帮她裹了裹羽绒服，“专心看电影吧。”
片头字幕缓缓升起，画面确实美得惊人 —— 人造月光下，海棠花旋转成漩涡，张东健饰演的昆仑奴奔跑时，白色裙摆扬起的弧度像只振翅的白鸟。
但随着剧情推进，李扬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—— 还是和前世一样，无欢的台词像绕口令，说得阴阳怪气；
倾城的动机莫名其妙，满神的预言更是玄乎其玄，听得人云里雾里。
“这讲的到底是什么啊？” 范小胖凑过来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昆仑奴一会儿跑着救王，一会儿又杀王，倾城到底爱谁啊？”
李扬刚要回答，后座传来个压低的声音：“这叙事线，比《穆赫兰道》还乱，但人家至少有逻辑闭环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