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羽站在议事厅外的台阶上，手里还攥着那份伤亡名单。纸张边缘已经被他捏得发皱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刚从老师口中得知这份名单是由后勤处统一整理上报的，可那个写着“右手佩戴银环”的记录始终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。
那枚银环是他穿越时就戴在手上的东西，从未摘下过。它不是装饰，也不是普通金属，而是系统激活的关键。现在却出现在一名身份不明的死者信息里。
他正想再问清楚些细节，忽然胸口一紧，像是有股寒流顺着脊椎冲上来。他猛地抬头，目光越过广场，直直盯向学院正门的方向。
一股压迫感正从那边蔓延过来。
地面微微震动，不是剧烈的摇晃，而是持续不断的低频颤动，像是有什么重物正在缓慢接近。空中原本平静的气流开始扭曲，温度骤降。几个正在搬运材料的学员停下动作，茫然四顾。
林羽立刻收起文件，转身朝通讯阵法跑去。他输入三组魂力编码，接通了古月娜和唐舞麟的联络符。两秒后，回应传来。
“我在东区结界塔。”古月娜的声音很稳，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。
“我往主校门去了。”唐舞麟说，“外面有人站着。”
林羽没再多说，直接切断连接。他加快脚步，穿过修复中的训练场，绕过倒塌的观景台。越靠近正门，那种压迫感就越强。不只是魂力波动的问题，更像是整个空间都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了。
他在主校门前停下。
唐舞麟已经到了，站在石阶左侧，八蛛矛骨甲覆盖左臂，咬着发带盯着前方。古月娜站在右侧，银发随风轻扬，双手垂在身侧，掌心隐约有魂力流转。两人之间留出一个位置，显然是等他来补上。
他们还没说话，对面的人先动了。
那人站在门外十步远的地方，没有踏进学院范围。一身黑袍，看不出材质，也不随风摆动。脸上蒙着一层流动的暗雾，看不清五官，只能感觉到一道视线穿透雾气，落在他们三人身上。
他没开口，但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。
“昨夜的事，你们做得太过。”
林羽往前走了一步，站到最前面。他抬起右手，那枚银色指环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。
“你们插手不该碰的东西。”那声音继续说，“周元只是开始。若你们继续追查，接下来毁掉的就不只是封印室。”
唐舞麟冷笑一声：“所以你是来威胁我们的？”
对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一只手。掌心向上，一团黑色雾气缓缓凝聚，形成一幅画面——是史莱克学院的俯视图，然后一点火光从图书馆炸开，迅速蔓延到教学区、宿舍楼、演武场。整座学院在几秒内化为废墟。
画面消散。
“这不是警告。”他说，“这是预告。”
古月娜终于开口：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退缩？”
“我不是给你们选择。”那人放下手，黑雾重新沉入体内，“三天之内，停止调查，交出所有相关记录。否则，学院将不复存在。”
林羽盯着他看了很久，然后慢慢说道：“你说我们会停，但我们不会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身后两人同时向前半步，与他并肩而立。
唐舞麟活动了下手腕，骨甲发出咔的一声脆响。
古月娜指尖浮现出一道银色丝线，缠绕在食指上。
空气变得凝滞。
那人静立片刻，忽然轻轻笑了。笑声很低，却让周围温度又降了几分。
“很好。”他说，“那就看看，是谁先倒下。”
他转身，黑袍无风自动。一步踏出，脚下石板裂开一道缝隙，延伸出去十几米远。第二步，人已退出二十米。第三步，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。
直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，林羽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“他刚才展示的画面……”唐舞麟低声说，“不是虚张声势。我能感觉到那种能量级别。”
“也不是普通的魂技。”古月娜补充，“更像是规则层面的破坏。”
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指环还在，但表面似乎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纹，之前没有。他没声张，只是默默握紧拳头。
“他们知道我们在查。”他说，“而且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。”
“所以这次不是试探。”古月娜看向他，“是正式宣战。”
唐舞麟咧了下嘴：“那就打呗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堵门了。”
林羽没笑。他知道这次不一样。之前的对手再强，也有迹可循。可刚才那个人展现的力量，已经超出了常规战斗的范畴。他能操控现实投影，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施加精神压力，更重要的是——他知道学院内部的情况。
说明情报早就泄露了。
“我们得重新规划防线。”他说，“不能再依赖固定结界。另外，所有关于周元事件的资料必须加密处理，只保留核心成员知情权限。”
“我已经通知三眼金猊了。”古月娜说，“它正在赶来的路上。”
话音刚落，天空忽然暗了一下。
不是乌云遮日，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遮蔽感。紧接着，一道金色光芒划破天际，直坠而下。落地时没有巨响，只有一圈波纹扩散开来，震开了附近堆积的碎石。
三眼金猊现身。
它身形不大，像一只幼兽，额间竖瞳睁开，目光扫过三人，最后停留在林羽脸上。
“你有麻烦。”它说，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。
“你也感觉到了？”林羽问。
“整个星斗森林都在躁动。”它抬起前爪，指了指自己额头，“刚才那一瞬间，我看到了同样的画面——学院被烧成灰。”
它顿了顿，竖瞳颜色变深：“但他们漏了一点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没看到你的尸体。”它看着林羽，“在所有可能的未来里，你都活着走出废墟。”
短暂的沉默。
唐舞麟挠了挠头：“所以你是说，我们还有机会？”
“不是有机会。”三眼金猊纠正，“是你必须活下来。因为你连着别的世界。如果你死了，不止这里会崩，其他地方也会跟着塌陷。”
林羽没追问什么是“别的世界”。他知道有些事现在问不清楚，也不该由三眼金猊来说。
他只是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准备吧。”他说，“他们要开战，我们就应战。”
古月娜走到他身边：“需要我联系极北之地吗？”
“暂时不用。”林羽说，“雪帝那边不能轻易调动，一旦动作太大，反而会让他们提前发动。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装作被动防守，实际上把关键节点全部换掉。”
“比如？”唐舞麟问。
“比如今晚轮值的巡查队。”林羽说，“我会让冰熊王伪装成后勤人员混进去。另外，召唤卡匣里的几张高阶魂兽卡需要重新绑定启动密码，防止被远程干扰。”
三眼金猊跳到他肩上：“我可以帮你监控时间线波动。如果有突袭发生，我会提前一秒告诉你。”
“一秒就够了。”林羽说。
他们站在原地，谁都没动。
远处传来钟声，是学院日常报时的信号。可今天听起来格外沉重。
几名低年级学员抱着书本走过广场，看到他们站在这里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来。
“林羽学长。”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开口，“刚才……是不是有人来挑衅？”
林羽看着他们。
都是年轻人，脸上带着疲惫，也有藏不住的担忧。
“是。”他点头，“有人来了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要怎么办？”
他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说：“该上课就上课，该训练就训练。不要慌，也不要乱传消息。只要我们还在，史莱克就不会倒。”
少年们互相对视一眼，用力点头，转身离开。
林羽目送他们走远，才低声说：“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。”
古月娜看着他：“你已经有计划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他说，“但我相信一件事——他们敢露面，就一定会犯错。我们要做的，就是等到那一刻。”
唐舞麟拍了下他肩膀：“那你可得盯紧点，别睡着了。”
林羽刚想回话，肩上的三眼金猊忽然耳朵一抖。
它抬起头，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。
“来了。”它说。
林羽立刻抬头。
天空依旧晴朗，阳光照在残破的建筑上，映出长长的影子。
可在某个角度，空气出现了细微的扭曲，像是热浪蒸腾，又像是镜面反光。
那不是自然现象。
那是有人正在窥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