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完待续四字落下的刹那,整本书突然自动翻页。不是向后翻,而是向前翻,翻到了封面之前的空白页。页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水印,水印中映照的竟是刘云轩最初在青山村药田里耕作的身影。更令人心惊的是,那个耕作的身影突然抬起头,与正在阅读的刘云轩四目相对。
守一老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音,说我们在临摹前人,亦被后人临摹。苏婉的裙摆无风自动,上面的绣纹突然活了过来,化作一道道临摹的笔触。林念源的笛声在空气中凝结成可见的临摹轨迹,每一个音符都在重复着某个古老的旋律。最可怕的是,村民们发现自己劳作的姿势,都在无意识地模仿着远古先民的动作。
刘云轩伸手轻触书页,指尖传来的不是纸张的质感,而是万千个临摹者叠加的触感。说临摹非摹,乃是传承。他的话音未落,书页上的水印突然流动起来,化作一条墨色长河。河中不是水,而是无数个临摹者的倒影,从远古的巫祝到如今的修仙者,每个人都在临摹着前人的道。
但危机在传承中降临。当刘云轩想要临摹河中一个剑仙的身影时,那身影突然转身,剑尖直指他的眉心。说尔等临摹吾道,可知吾亦在临摹前人。剑尖过处,新生世界的规则开始崩塌,不是毁灭,而是被更古老的规则覆盖。
苏婉织就七彩天网,想要网住崩塌的规则。但天网触及剑尖的刹那,反而被剑意同化,变成了古老规则的一部分。林念源吹奏定规则,音律却让崩塌加速。最可怕的是,村民们发现自己开始遗忘现代的劳作方式,手脚不由自主地摆出远古祭祀的姿势。
刘云轩震碎药锄,锄刃化作一支朱笔。说既然要临,那便临个透彻。他挥笔点向剑尖,不是对抗,而是包容。朱笔与剑尖相触的刹那,墨河突然倒流,无数个临摹者的身影开始重叠。剑仙的身影渐渐淡去,露出背后一个正在刻符的巫祝,巫祝的身影后,又是一个正在观星的先知。
临摹的尽头,坐着一位正在泥土上划刻的原始人。那原始人抬头,眼中是与刘云轩一般无二的灵光。说原来,我们都在临摹天地。但更大的震撼在此时降临。当原始人划下最后一道刻痕时,整条墨河突然干涸。不是枯竭,而是升华。干涸的河床上浮现出星空般的图案,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临摹的起点,每一道星河都是一条传承的路径。
守一老者突然老泪纵横,说老夫临摹一生,今日方见真源。他的身形开始淡化,不是消失,而是融入了星空图案,成为了传承的一部分。苏婉福至心灵,以创世之力为墨,在星空中添上一颗新星。说临摹非目的,创新方为真。林念源震碎竹笛,笛骨化作流星,在夜空划出新的轨迹。村民们将劳作的汗水洒向星空,每一滴都点亮一个新的可能。
然而真正的考验此刻才显现。当星空图案趋于完美时,图案突然开始收缩,最后化作一枚种子,落入刘云轩掌心。说这种非种,乃是万道源。但就在他准备培育这种子时,种子突然发芽,长成的不是植物,而是一面镜子。镜中映照出的,是一个正在阅读此书的身影。而那个身影,也在镜中看着另一面镜子。镜镜相照,无穷无尽。
刘云轩突然明悟,说临摹的尽头,是创造。他伸手打碎镜子,碎片却没有四溅,而是化作万千个全新的世界。每一个世界,都在临摹着新生世界,却又有着自己独特的轨迹。但就在新世界诞生的刹那,虚空深处传来一声轻叹。说善,尔等已破临摹之劫。然可知,创造亦是临摹。
叹息声中,万千新世界突然变得透明。每个世界的背后,都连着一根无形的线,线的另一端,握在一双覆盖星穹的手中。新的轮回,刚刚开始。但这次,刘云轩不再寻求超脱,而是开始享受每一个临摹与创造的瞬间。因为他明白,真正的永恒,不在于打破循环,而在于在循环中活出真我。
就在刘云轩明悟的瞬间,那覆盖星穹的手突然微微一颤。指尖的丝线纷纷断裂,万千世界如断线的珍珠般散落。但更令人震惊的是,每一根断裂的丝线都化作一条新的丝线,连接向更高的虚空。原来执线者本身,也被更多的丝线牵引着。
苏婉突然捂住心口,她的创世本源正在被无数个世界同时临摹。每一个临摹版本都在抽取她的力量,每一个仿造的世界都在试图取代真实。林念源的笛声出现万千个和声,每个和声都在篡改主旋律。最可怕的是,村民们发现自己的人生被复制成无数版本,每个版本都在争夺正统地位。
守一老者的虚影在星空中重新凝聚,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说这是临摹反噬,当模仿超越本体,真伪将失去意义。若不阻止,万物将陷入存在危机。但为时已晚,最新诞生的一个临摹世界突然膨胀,开始吞噬其他世界。那个世界的刘云轩眼神冷酷,苏婉变作妖女,林念源成了魔音尊者,村民们全都沦为行尸走肉。
魔化的刘云轩突破世界壁垒,手持一柄由负面情绪凝聚的魔剑,直指本体。说伪物当灭,真我独尊。这一剑蕴含了所有被临摹世界的恶意,剑锋所过之处,连时空都在腐朽。
危急关头,真正的刘云轩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。他非但不抵抗,反而张开双臂迎接这一剑。说你就是我,何分彼此。魔剑刺入心口的刹那,并没有鲜血飞溅,而是迸发出净化万物的光芒。魔化刘云轩在光芒中消散,化作最精纯的道则,融入本体。
苏婉福至心灵,将所有的临摹体都视为自己的一部分,说万我归一,方见本真。她不再抗拒被临摹,反而主动将创世精髓分享给每一个临摹体。林念源奏响万象归宗曲,音律让所有临摹世界和谐共鸣。村民们放下对唯一性的执着,说万物皆源,何须独尊。
就在所有临摹世界和谐共处的刹那,虚空中的丝线突然全部消失。不是断裂,而是融入了更高的整体。一个恢弘的声音从至高之处传来,说善,尔等已破模仿之障。但可知,创造之上,尚有观察。
声音落处,整个新生世界突然变成了一页书稿。而执笔书写这页书稿的,是一位与守一老者容貌相似,却更加古老的存在。老者搁下笔,说故事该翻页了。但就在他准备翻页时,书稿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,沿着笔杆向上蔓延,改写了老者的命运。
老者不怒反笑,说妙哉,书中人竟能改书。但笑声未落,整本书突然合拢。书脊上浮现四个字:敬请期待。而合拢的书本之外,无数双眼睛正期待地注视着,等待着下一页的展开。
刘云轩站在书页之间,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:临摹与创造,书写与被书写,本就是永恒循环的一体两面。而真正的超脱,不是跳出这个循环,而是在循环中活出独一无二的精彩。
新的篇章,正在被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注视着缓缓展开。而这一次,执笔的,将是他们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