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尖尚未触及空白页,整本古籍突然剧烈震颤。不是书本在动,而是承载古籍的时空在崩塌。刘云轩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得透明,苏婉的墨韵裙摆开始褪色,林念源的笛声出现断音,连村民们劳作的身影都开始模糊。
守一老者的虚影在崩塌的时空中摇曳,说观者动怒,尔等欲改结局,已触观者禁忌。虚空深处,那双观察的眼睛突然睁开。这不是普通的眼睛,而是由无数个世界的生灭凝聚成的观天之眼。眼眸转动间,新生世界的时空结构开始重组,不是毁灭,而是被修正回应有的轨迹。苏婉看见自己正在变回创世之前的普通村姑,林念源发现自己即将失去音律天赋,最可怕的是,村民们关于修真的记忆正在被抹除。
刘云轩将笔尖刺入掌心,以心血为墨,说故事未完,岂能终章。心血滴落在空白页上,竟燃起七彩火焰。火焰所及之处,被修正的轨迹重新扭曲,模糊的身影再度凝实。但观天之眼突然流下一滴泪,泪水化作倾盆大雨,每一滴雨水中都映照着一个正确的结局,要将新生世界拉回正轨。
危机时刻,苏婉做了一件惊天之举。她非但不抵抗修正,反而主动散尽创世之力,说既然要修正,那便看看真正的创世为何。创世之力融入雨水中,每个正确结局都开始变异,衍生出万千可能。林念源震碎竹笛,笛声化作万界音符,说音律本无定式,何来正轨。村民们将劳作的汗水洒向虚空,说平凡之中,自有天道。
观天之眼首次出现波动,因为雨水中的倒影开始相互矛盾,每个正确结局都在质疑其他结局的正确性。眼眸中的世界生灭速度突然失控,亿万种可能同时涌现,几乎要撑破观天之眼。
刘云轩挥笔直指眼眸中心,说观者观我,可知我亦观观者。笔锋触及眼眸的刹那,观天之眼突然碎裂。但不是毁灭,而是化作万千碎片,每个碎片都变成一面镜子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每面镜子中都映照出一个观天者,而这些观天者,也正从镜中惊恐地看着外面。
守一老者突然明悟,说原来观者亦被观,此为无限观镜之劫。无数面镜子相互映照,形成无限的观镜回廊。在这回廊中,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界限彻底模糊,每个存在既是观者也是被观者。
刘云轩站在回廊中心,突然放下笔,说既然无限,何须执笔。他闭上眼睛,任由自己在无数面镜子中映照。当不再执着于谁是观者时,观镜回廊突然崩塌,化作漫天星辉。
星辉凝聚处,一位白袍老者缓缓现身,手中捧着一面古朴的镜子。说善,尔等已破观者之劫。但可知,镜外尚有执镜人。老者将镜子转向众人,镜中映照出的竟是他们最初生活的青山村。而村口的老槐树下,一个总角孩童正在用树枝画沙,画的内容正是他们经历的一切。
孩童抬头,眉眼与刘云轩儿时一般无二,笑着说大哥哥,我画得像不像真的世界。新的轮回,在孩童的笑声中悄然开启。但这一次,刘云轩没有惊讶,而是拾起一根树枝,在沙地上添上了新的笔画。
就在树枝触沙的刹那,整片沙地突然活了过来。不是比喻,而是真实的生命律动。每一粒沙都变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,沙地化作巨大的生命体。苏婉发现自己的创世之力与这片沙地产生共鸣,仿佛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创世本源。林念源的笛声让沙地泛起涟漪,每一道涟漪都是一段全新的旋律。
但危机在生机中悄然降临。沙地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,每个缝隙中都爬出漆黑的影子。这些影子没有固定形态,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欲望。它们不是要毁灭沙地,而是要同化,要将这片充满生机的沙地变成它们的一部分。
守一老者惊呼,说这是观劫反噬,观者不甘被观,化身噬影来袭。最可怕的是,这些黑影正是从那些破碎的观天镜中逃逸出来的负面意念。它们嫉妒新生世界的生机,嫉妒刘云轩等人突破了观者之劫。
苏婉织就生命罗网,但黑影轻易穿透网眼。林念源吹奏净化之音,音波反而让黑影更加兴奋。村民们试图用劳作的力量稳固沙地,却发现黑影正在吞噬他们对劳作的记忆。一旦忘记如何劳作,他们就会失去存在的根基。
危急关头,刘云轩做了一件逆天之举。他非但不抵抗黑影的吞噬,反而主动引导黑影流入自己的心脉。说既然要噬,那便噬个彻底。当黑影涌入心脉时,他看到了观者之劫的真相。原来观者之所以愤怒,不是因为他们改变结局,而是因为他们打破了观者与被观者之间的永恒隔阂。
明悟的刹那,刘云轩的心突然变成一面镜子。但这面镜子不映照外物,只映照本心。黑影在镜中看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,它们不是噬人的恶魔,而是被永恒观察禁锢的可怜存在。每个黑影都曾是一个世界的观察者,因为沉迷观察他人,最终失去了自我。
苏婉福至心灵,将创世之力化作理解的桥梁。说观察非罪,执着成障。林念源吹奏共情之音,让黑影感受到被理解的温暖。村民们将劳作的汗水化作甘霖,滋润黑影干涸的心灵。
当最后一个黑影消散时,沙地突然升华为玉台。玉台上浮现出一行字:观破障消,心明。但更大的震撼在等待。玉台突然透明,台下是无数个类似的玉台,每个台上都有一个破劫的身影。而所有这些玉台,都摆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上。
执棋的老者轻抚长须,说善,此子可入终局。但就在他落子时,棋子突然跳出棋盘,在棋盘上画了一个圆。说棋非棋,乃是心。圆的尽头,一个新的故事正在开始。而这次,执笔的将是每一个用心生活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