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府城外的风沙遮天蔽日,黑压压的兵士挤满了官道与郊野,从城门一直绵延到数里之外的坡地,人数多到一眼望不到头。他们中既有被削去军籍的老弱残兵,佝偻着腰杆攥着磨秃的木棍;也有吃空饷多年的市井蛀虫,油光满面地挥舞着菜刀叫嚣;更有被裹挟的普通兵士,满脸惶恐地跟着人流涌动,藏在人群深处的东林党暗线则眼神阴鸷,悄悄煽风点火。躁动的嘶吼声此起彼伏,震得城砖都在发颤:“十几年军籍说削就削?朝廷这是卸磨杀驴!”“去燕山种红薯跟流放有什么两样?老子宁愿战死,也不做刨土的泥腿子!”“吃空饷的是那些当官的,凭什么拿我们小兵开刀?这日子没法过了!”
人群中,满脸横肉、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王麻子,猛地跳上一块被战火熏黑的石墩,攥着一把豁口的大刀,唾沫横飞地嘶吼:“弟兄们!朱由检那昏君只知偏袒东林党蛀虫,哪管我们死活!手里有刀有棍,不如跟着老子打进宣府城,抢了粮库,杀了杨嗣昌那狗官!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反了他娘的,占了山西自立为王,总比饿死在荒坡上强!”
这话如火星溅入油锅,瞬间点燃了所有积怨。数千名死硬分子率先响应,挥舞着木棍、菜刀甚至抢来的断矛,嗷嗷叫着朝着宣大城墙冲去。后面的兵士被裹挟着往前涌,狭窄的街道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,有人被推搡着摔倒在地,当场被踩踏得口鼻冒血;有人慌不择路,匍匐着躲进路边的巷子,浑身沾满尘土;还有人哭喊着想要后退,却被后面的人潮推着往前,只能闭着眼乱挥手中的兵器,场面混乱到了极点。
朱由检立于城头,玄色织金戎装在风中猎猎作响,肩头的麒麟纹随着动作微微颤动,目光冷得像北境的寒冰,扫过下方乱成一团的人群。他缓缓抬手,朗声道:“你们吃空饷、吸大明血的铁证,朕早让小乙带着锦衣卫查了半月!” 话音刚落,城下立刻有四名锦衣卫抬着十几口沉重的木箱快步上前,“哐当” 一声放在地上,箱盖打开,里面堆满了泛黄的账册、画押的供状和密密麻麻的名单,“这里面是你们虚报兵额、侵占军田、克扣粮饷的铁证,从百户到小旗总,谁贪了多少、谁瞒了多少,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!要朕一一念出来,再让锦衣卫去你们家搜检金银细软吗?”
话音刚落,人群中便起了骚动。不少来自陕西、山西、甘肃的兵士,本就只是为了混口饭吃,并非真心反逆,闻言当即 “噗通” 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贴着地面,声音带着哭腔:“陛下!臣等绝无反意,只是一时糊涂被人蛊惑!愿重新入军,赴汤蹈火报效国家!” 有了带头者,更多摇摆不定的兵士纷纷效仿,黑压压的人群瞬间跪下去大半,一个个磕头如捣蒜,嘴里不停喊着:“陛下,请给我们一次机会!我们想为国出力,不想造反啊!”
朱由检看着下方跪地的兵士,苦笑一声,声音穿透喧嚣的风沙:“为国出力?难道种粮食便不是为国出力吗?” 他顿了顿,语气缓和了几分,“行了,都起来吧!朕念你们曾披过甲胄,没治你们的罪,只让你们去燕山种红薯!但凡你们能把那片荒坡种满红薯,解了北疆军粮之困,朕赏每人二十两白银,够你们回家置几亩薄田;若种不出来,朕也不勉强,各自归家便是,绝不强留一人!”
可王麻子等人依旧不死心,还在人群中嘶吼:“大家别信他!朱由检这昏君言而无信,今日让你们去种红薯,明日便会卸磨杀驴!跟着老子反了,待大同的弟兄们起义,咱们一起反攻西安、拿下山西,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,各自为王!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 他身边还剩上千名死硬分子,大多是吃空饷的惯犯和被东林党收买的暗线,此刻也跟着起哄:“对!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杀了昏君,分了粮饷!”
“哼,不自量力!” 朱由检眼神一凛,对身旁的守军厉声下令,“放箭!”
城墙上的弓箭手早已张弓搭箭,闻言当即松开弓弦,箭矢如密集的雨点般落下,冲在最前面的叛乱者纷纷中箭倒地,惨叫声此起彼伏,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。城楼下,数万岳家军早已挺枪列阵,枪尖寒光闪闪,听到命令后当即齐声呐喊,如同猛虎下山般挺着重枪冲入乱阵。那些毫无阵形的哗变军,在训练有素的岳家军面前不堪一击,被枪尖刺倒的、被枪杆砸翻的、跪地求饶的,比比皆是。岳家军将士个个神情肃穆,枪挑剑劈,毫不留情 —— 他们深知,对这些蛀虫仁慈,就是对大明百姓残忍。
杨嗣昌身着深蓝色总督袍服,立于阵前,抽出腰间佩剑,高声呼喊:“护陛下!护驾!” 四万宣大精锐瞬间从两翼合围,如两道钢铁洪流般冲了上去,将剩余的叛乱者死死困在街道中央。那些被裹挟的兵士本就毫无斗志,见大势已去,要么扔下兵器跪地求饶,要么四散奔逃,所谓的 “叛乱大军” 顷刻间土崩瓦解,只剩下王麻子带领的几百名死硬分子还在负隅顽抗。
锦衣卫早已瞄准了几个带头的刺头,几声弓弦响过,其余煽风点火的小旗总纷纷中箭毙命,只剩王麻子还在挥舞着大刀乱砍,最终被两名身形矫健的锦衣卫扑倒在地,反手绑住了胳膊,拖拽着押到朱由检面前。
“阁下如何称呼?” 朱由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平淡无波。
“昏君!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老子王麻子!” 王麻子梗着脖子嘶吼,满脸横肉扭曲,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,唾沫星子飞溅。
小乙快步上前,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泛黄账册,又拿出几张画押的供状,翻到标红的一页呈给朱由检,沉声禀报:“陛下,这是臣带着锦衣卫查抄王麻子府邸时搜出的家产账目,他一人当兵,却虚报三名兵额,多年来克扣粮饷、侵占军田二十亩,家中藏有金银数千两,还有与东林党人书信往来的凭证。”
朱由检接过账册,快速扫过几页,冷笑一声,将账册扔在王麻子面前:“家族老三,一人当兵却有家产数千两,靠着吃空饷肥了自己,吸大明的血养肥了全家,这就是你喊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’的底气?说吧,身后是谁指使你煽动哗变?是东林党的哪一位大人?”
“后面是谁关你屁事!要杀便杀,皱一下眉头算我不是好汉!” 王麻子嘴硬道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。
“东林党的蛀虫,真是无孔不入!” 朱由检眼神一厉,沉声道,“小乙,拖下去,扒皮充草,挂在宣府城门楼上,暴晒三日以儆效尤!让所有敢背叛大明、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看看,这就是下场!”
“昏君!你不得好死!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 听到 “扒皮充草” 四个字,王麻子瞬间破防,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锦衣卫死死按住,只能嘶吼着被拖拽下去,惨叫声在城墙下久久回荡,听得下方跪地的兵士们浑身发抖。那些藏在人群中的东林党暗线,看着这惨烈的一幕,个个心惊胆战,悄悄缩在人群中不敢出声,心中满是惶恐与孤寂,生怕下一个被揪出来的就是自己。
朱由检再次立于城头,目光扫过下方残余的兵士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穿透风沙传遍四野:“还想造反的,大可试试!朕的刀,从不饶背叛大明之人!不想造反的,现在就给朕滚去燕山种红薯!”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杨嗣昌,语气冰冷刺骨,“杨嗣昌,朕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派系、什么出身,如今他们只是大明的农民!若有半分不敬、半分懈怠,你督军斩之,无需禀报!”
杨嗣昌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,高声应诺:“臣遵旨!定当严加管束,绝不辜负陛下信任!”
城下的兵士们连连叩首,额头磕得地面 “嘭嘭” 作响,齐声喊道:“臣等遵旨!绝不敢再有二心!愿赴燕山种红薯,为大明效力!”
风依旧在吹,沙尘拍打在脸上生疼,但宣府城外的喧嚣已然平息。仅仅两个时辰,这场因削籍引发的哗变便被铁血镇压 —— 街道上散落着兵器与尸体,暗红色的血迹在尘土中蔓延,岳家军将士的枪尖还滴着血,跪地的兵士们瑟瑟发抖,而城头的朱由检目光坚定,没有半分怜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