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家庭成员的缺失就这样让大家习惯起来。
司乡也有疑惑:“可是拉尼尔每年都要出去一趟,这件事没有引起你们的注意吗?”
你们,当然是指她和那三个孩子。
芬妮点头:“当然有,我跟踪过一次,被拉尼尔发现了,他说要是再有第二次就离婚。”
所以她不再对这件事有兴趣。
“不过我听到过他和安东尼说话,当时安东尼说:‘只要她原谅你,你就能摆脱贫困。’当时拉尼尔没有说话。”
芬妮叹气:“我一直不反对他去做这件事也有这部分原因。”
“他们说了你就信了?”
“我和拉尼尔在一起的时候,他们还住着大房子。”芬妮解释了为何会相信,“家里还有一些值钱的物件儿。”
原来是见识过富贵了,难怪那么轻易就信了。
司乡了然,旋即更多的好奇心被带了起来。
“你一定是想问当初的大房子哪里去了。”芬妮猜中了她的想法。
司乡点头,她正是想知道。
“安东尼不工作的,还时常找人喝酒,也要用好东西。”
芬妮说:“拉尼尔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只能去手表厂做工人。”
“而我在结婚后很快怀孕了。”
一个当时还在壮年的安东尼不工作还开销很大,另一个要在家带孩子,那套房子里的东西慢慢的被变卖,后来连房子也卖了。
所以落败的原因很简单,入不敷出。
芬妮叹气:“当然,这和我生了三个孩子有关系,但是跟安东尼花掉的那些相比,什么也算不上。”
她说得口干,拿起热牛奶喝掉,又说,“一开始拉尼尔并没有在每年准备那份礼物。”
“那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在我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之后。”芬妮记得很清楚的,“那天安东尼喝完酒回来,他们父子去了屋子外面说话,然后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。”
“拉尼尔更忧愁,他以往只为挣不到太多的钱发愁,从那过后他开始发愁别的事。”
“我的第一个孩子在降生后的第二个月,他就精心的准备了一份礼物出门去了,回来的时候带了黑色的郁金香。”
芬妮说:“我那是第一次见到黑色郁金香。”
随即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,“拉尼尔回来后挺开心的,安东尼也是,从此安东尼花钱开始更加厉害。”
“拉尼尔的薪水仅够我们一家人生活。”
“他拿不到钱就去变卖家里的东西。”
芬妮有些难过:“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减少,到我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连沙发都被卖掉了。”
再后来他们就搬出了房子,搬到了米莉老太太现在住的那间,又在那里生下第三个孩子。
只是住处的变换并没有让安东尼收敛太多。
“安东尼照样如同之前一样喝酒,没有钱他就赊账,或者出去借。”
“他总在醉醺醺的时候说他有一个富有钱的妻子,很快就会来接我们一家去过好日子。”
这就和米莉老太太还有卖酒的查理他们说的话对上了。
司乡又追问:“后来你们仍然每年送礼物出去。”
“对。”芬妮点头,“一直到安东尼死的那一年,葬礼过后我们实在是没有钱了。”
司乡:“所以是因为没有钱就停掉那边的礼物了。”
“也不完全是。”芬妮说,“拉尼尔失望了。”
“有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,他难得的喝了些酒,他有些醉意的发脾气说,他一直喃喃着,‘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。’”
司乡心里一动,这是拉尼尔想取得西诺斯的原谅啊。
不管是为钱,还是为爱,还是为了别的东西,想要就好。
就如同司乡上个月送给芬妮的钱一样,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,只要想要就好了。
芬妮对司乡说:“那一百块钱,我好些天晚上都睡不着。”
“为什么?”司乡问,“怕拉尼尔知道吗?”
芬妮:“对,我不能接受背叛他。”
这话司乡不好接,立场不同,她不能去同情这份爱情。
芬妮又说:“我还需要一百多块,如果你给我,我会去劝拉尼尔把事情说出来的。”
“这件事拉尼尔知道吗?”司乡问她,“他不会发觉你身上多出来一些钱?”
芬妮眼睛红了,“我背着他来的。”
“好,我明天给你。”司乡答应了,“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这笔钱。”
芬妮欲言的嘴合上了。
她的欲言又止并没有让司乡追问。
司乡有些困了,“你劝一下拉尼尔,我要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。”
“告诉他,我要知道四十二年前,玛伦六岁生日宴上发生了什么。”司乡的钱不是白花的,“钱你明天早上八点来拿。”
芬妮神色复杂:“你不怕我拿钱不办事吗?”
这话说的,司乡笑了。
“你不会的。”司乡微笑着说,“我并不缺钱,这笔钱也不足以让你解决生活里的所有困境。”
芬妮看着她笑,有些心虚。
“如果你真的想要钱,那你应该帮助你丈夫去取得他妈妈的原谅,而不是拿了这点走人。”
司乡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说:“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喜欢吃亏的人,上次的是送你的,你拿了不办事,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。”
“但是这次的钱是你跟我要的。”
“如果你拿了不办事,我会找人查清你新的住处上门去要的。”
司乡嘴唇轻启,继续说道:“我并不指望你还钱,但是如果你拿了钱不办事,我会雇人时刻守在你家门外。”
“你和你丈夫,还有你的孩子,不管走到哪里去,都会有人跟着。”
“一直到你还钱为止。”
“而且我还要加收利息。”
司乡算盘打得响当当的,“就按银行同期利率,你自己考虑吧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芬妮艰难的站起来,“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拿钱,谢谢你。”说完踉跄的走了出去。
看着跌跌撞撞的背影,司乡叹了口气,结账也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