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氏庄园的夜晚总是浸在一种静谧的温柔里。庭院里的桂花树飘着淡香,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苏晚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,指尖划过书页,眼神专注而柔和。
厨房里的煲汤锅还在微微冒着热气,是厉沉舟最爱的排骨汤,苏晚特意炖了三个小时,骨头都炖得酥烂,汤汁浓白鲜香。念念已经睡下了,小脸红扑扑的,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。整个家里,到处都弥漫着安宁又温暖的气息。
而庄园西侧的储物间里,却正上演着一场“惊天动地”的秘密行动。
厉沉舟蹲在一堆杂物中间,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化妆盒,对着一面落地镜,正对着自己的脸“下狠手”。他最近闲下来就总爱琢磨些新奇的把戏,上次砸古董发泄之后,苏晚虽然没怪他,但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点什么,想找点乐子逗逗她,让她开心开心。
今天下午,他在网上刷到了一个“惊吓惊喜”的视频,瞬间来了兴致。他翻出了自己收藏的一套红色长袍——那还是去年拍古装宣传片时特意定制的,料子是上好的真丝,酒红色,在月光下会泛着诡异又艳丽的光泽。又从衣帽间的角落里翻出了一顶黑色的长直发假发,长度刚好到腰,发丝柔顺,一看就是高品质货。
最后,他还找出了一双闲置的滚轮鞋,就是那种鞋底带着轮子的休闲鞋,穿上能轻松滑动,悄无声息的,正适合搞“飘”的效果。
“好了,开始化妆。”厉沉舟对着镜子,给自己的脸涂上了一层惨白的粉底,厚得像刷了一层墙,连脸上的毛孔都看不见了。接着,他用深灰色的眼影在眼窝处晕染开,营造出一种深陷的凹陷感,又用黑色的眼线笔在眼角处拉长,画成了上扬的鬼面眼线,最后,他拿起一支暗红色的口红,在嘴唇上涂了厚厚的一层,还故意在嘴角处往外晕了一点,像是沾了血的样子。
镜子里的人瞬间变了模样。惨白的脸,漆黑的长发,血红的长袍,配上他刻意压低的身形,乍一看去,活脱脱就是恐怖片里爬出来的厉鬼。
厉沉舟看着镜中的自己,满意地勾起了嘴角,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瘆人。他站起身,穿上红色长袍,长袍的下摆拖在地上,刚好能遮住脚上的滚轮鞋。又戴上假发,用发胶固定好,确保不会轻易掉下来。
一切准备就绪,厉沉舟深吸一口气,给自己打气:“厉沉舟,成败在此一举,一定要吓到苏晚,然后再摘了面具给她个惊喜。”
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储物间,鞋底的滚轮轻轻滑动,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庄园里静悄悄的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。
苏晚还在客厅里看书,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。她看得入了神,时不时还会抬手拢一拢耳边的碎发,神情温柔极了。
厉沉舟屏住呼吸,踩着滚轮,缓缓地朝着客厅的方向移动。他的动作很轻,滚轮在地板上滑行,悄无声息。红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拖着长长的影子,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,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他一点点靠近沙发,苏晚就坐在沙发中央,背对着他。距离越来越近,厉沉舟甚至能闻到苏晚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,那是她常用的身体乳的味道。
他停在苏晚的身后,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。他微微弯腰,将脸凑近苏晚的脖颈,长发垂落下来,拂过苏晚的肩膀。
苏晚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,微微皱了皱眉,像是在疑惑什么,但并没有回头,只是抬手挠了挠肩膀,以为是头发或者虫子。
厉沉舟心里暗笑,看来自己这装扮还挺成功,苏晚竟然一点都没察觉。他酝酿了一下情绪,然后对着苏晚的后颈,轻轻吹了一口气。
那口气带着一丝凉意,拂过苏晚敏感的脖颈。
这一下,苏晚彻底察觉到不对劲了。
她猛地回过头,脸上还带着一丝看书时的茫然,眼神里满是警惕。
当她看清身后站着的“东西”时,瞳孔瞬间收缩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眼前的“鬼”,穿着一身血红的长袍,拖地的裙摆上仿佛还沾着夜露,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,遮住了大半张脸,露出的部分是惨白如纸的皮肤,眼角上扬,嘴唇涂着诡异的暗红色,正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这场景,简直就是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一样。
苏晚长这么大,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。她先是愣了一秒,大脑一片空白,紧接着,强烈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全身。
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家里进了贼,或者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出于本能,她没有尖叫,反而猛地握紧了拳头,积攒了全身的力气,对着眼前这“鬼”的胸口,狠狠一拳怼了过去。
苏晚平时看着温柔文静,可她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几年散打,为的就是强身健体。后来嫁给厉沉舟,虽然不怎么用得上,但一身功夫底子还在。这一拳,她是真的用了全力,带着恐惧和愤怒,力道大得惊人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厉沉舟的胸口。
厉沉舟完全没料到苏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,更没料到她的力气这么大。他本来还想等着苏晚尖叫,然后摘了假发和面具,告诉她这是个玩笑。可这一拳下来,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,气血翻涌,喉咙一甜,差点喷出一口血来。
他身上穿着滚轮鞋,本就站不稳,被这一拳这么一怼,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,向后退去。
滚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飞速滑动,厉沉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,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,向后飘了出去。
他想抓住点什么,比如沙发、茶几,可一切都太快了,他什么都没抓到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苏晚越来越远。
“砰!”他撞在了客厅的落地玻璃上,玻璃发出一声巨响,幸好是防弹玻璃,没有碎裂。但这一撞,让他更加晕头转向,身体继续向后滑动,顺着客厅的地板,滑向了走廊。
苏晚还愣在原地,看着那个“鬼”被自己一拳打飞,心里又惊又懵。她缓过神来,心里想着:这“鬼”怎么还会滑着走?难道是新型的恶作剧道具?
她来不及多想,连忙跟了上去,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。
厉沉舟在走廊里继续滑行,长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飘散开来。他想停下,可滚轮鞋的惯性太大,加上他胸口剧痛,根本控制不住方向。
他滑过走廊,穿过餐厅,撞翻了餐厅里的一把椅子,椅子倒地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接着,他滑向了玄关,玄关的地板是大理石的,更加光滑,他的速度越来越快。
“砰!”他又撞在了玄关的门框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,假发都歪了半边,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短发。
苏晚跟在后面,看到这一幕,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一些,反而生出了一丝疑惑。这“鬼”的发型怎么不对劲?而且,这身形,怎么看着有点眼熟?
厉沉舟可没时间管这些,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。他滑出了玄关,冲出了庄园的大门,来到了外面的柏油路上。
外面的月光更亮了,柏油路面平整光滑,滚轮鞋的速度越来越快。厉沉舟像一颗出膛的炮弹,沿着柏油马路,一路向后飘去。
他心里叫苦不迭:“完了,玩脱了,这滚轮鞋怎么停不下来?苏晚这一拳也太狠了!”
他试图用脚刹车,可鞋底的轮子太滑,根本不管用。他只能任由自己向前滑行,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,脸上的妆容也开始花了,惨白的粉底掉了一些,露出了原本的肤色。
苏晚追出了大门,看着厉沉舟“飘”向远方的背影,终于反应过来了。
那身形,那穿着,还有那熟悉的背影轮廓,除了厉沉舟,还能有谁?
“厉沉舟!”苏晚又气又笑,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,然后快步追了上去。
厉沉舟听到苏晚的声音,心里一喜,想回头,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,反而因为回头的动作,差点摔个跟头。他只能扯着嗓子喊道:“晚晚!救我!这破鞋停不下来了!”
他的声音因为胸口疼痛,变得有些沙哑,还带着一丝狼狈。
苏晚跑得气喘吁吁,看着厉沉舟越飘越远,速度快得惊人。她只能一边追,一边喊道:“厉沉舟!你把鞋脱了!”
厉沉舟这才反应过来,对啊,可以脱鞋!他试图弯腰去脱脚上的滚轮鞋,可身体滑行的速度太快,弯腰的瞬间,重心不稳,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,差点趴在地上。
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,继续向前飘。
柏油马路两旁是整齐的梧桐树,树叶在月光下摇曳。厉沉舟一路滑行,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。
有晚归的司机,开车路过,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长袍、长发及腰的“鬼”在马路上飞速滑行,吓得差点踩错刹车,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还有散步的老人,看到这一幕,连忙拉着身边的老伴躲到一边,嘴里念叨着:“这是啥东西?大晚上的,怪吓人的。”
厉沉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他现在这副样子,惨白的脸,花掉的妆容,凌乱的长发,血红的长袍,再加上在马路上“飘”来“飘去”,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。
他只能低着头,尽量不让别人看清他的脸,心里默默祈祷,千万别遇到熟人。
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。
他滑行到一个十字路口,刚好遇到了开车路过的阿力。阿力刚处理完公司的事情,准备回家,看到马路上这么一个“诡异”的身影,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觉得这身形有点眼熟。
他放慢车速,凑近了一看,这不是厉总吗?
阿力吓得差点跳起来,连忙停车,摇下车窗,大喊道:“厉总?您这是……在干什么?”
厉沉舟看到阿力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他摆了摆手,声音嘶哑地说道:“别问了,快帮我停下!”
阿力连忙下车,想上前拦住厉沉舟,可厉沉舟滑行的速度太快,他根本拦不住,只能跟在后面跑。
“厉总,您把鞋脱了啊!”阿力一边跑,一边喊道。
“脱不掉!太快了!”厉沉舟无奈地喊道。
苏晚也追了上来,看到阿力,像是看到了救星:“阿力,快帮忙拦住他!”
“好!苏小姐!”阿力应道,加快了脚步,试图从侧面拦住厉沉舟。
可厉沉舟的速度实在太快,加上路面光滑,阿力试了好几次,都差点被他带倒。
就这样,厉沉舟在前面滑,苏晚和阿力在后面追,一路上引来了无数路人的围观,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,嘴里还喊着:“快看!那个cosplay的好逼真!还会滑行!”
厉沉舟的脸都快绿了,他现在只想赶紧停下来,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。
他继续向前滑行,穿过了好几个十字路口,路过了商业街,还滑过了一个公园。公园里有不少人在跳广场舞,看到他这么一个“鬼”飘过来,广场舞的音乐瞬间停了,大妈们吓得纷纷后退,议论纷纷。
“这是谁啊?大晚上的装神弄鬼!”
“看着挺吓人的,不会是坏人吧?”
“快报警!”
厉沉舟听到“报警”两个字,吓得魂都快没了,滑行的速度更快了。
他心里哀嚎:“千万别报警啊!我这要是被警察叔叔带走,以后还怎么在商界混啊!”
苏晚和阿力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,苏晚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,阿力也跑得满头大汗。
“厉沉舟!你慢点!”苏晚喊道,声音都有些沙哑了。
厉沉舟也想慢下来,可他控制不住啊!这滚轮鞋像是长在了他脚上一样,带着他一路向前冲。
不知道滑了多久,前面出现了一段上坡路。厉沉舟看到上坡路,心里一喜,上坡路应该能减速了。
果然,滑到上坡路的时候,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。他抓住这个机会,再次弯腰,用尽全身力气,终于把一只脚上的滚轮鞋脱了下来。
失去了一只鞋的支撑,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,向一侧倒去。
“砰!”他摔在了地上,长袍沾满了泥土,假发也彻底掉了下来,露出了他原本的短发。脸上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,惨白的粉底混合着汗水和泥土,看起来狼狈极了。
苏晚和阿力终于追了上来,看到厉沉舟摔在地上,苏晚连忙跑过去,蹲下身,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,还有一丝心疼:“厉沉舟,你没事吧?”
厉沉舟趴在地上,胸口还在隐隐作痛,他抬起头,看着苏晚,脸上满是委屈:“晚晚,我没事……就是这一拳,你打得也太狠了。”
阿力站在一旁,看着厉沉舟这副狼狈的样子,强忍着笑意,上前想扶他起来:“厉总,您没事吧?我送您去医院看看?”
“不用!”厉沉舟摆摆手,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。他活动了一下身体,除了胸口有点疼,身上摔了几块淤青,倒也没什么大碍。
他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,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,脸瞬间红透了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别看了!都散了!”阿力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,那些人笑着议论着,渐渐散去了。
苏晚看着厉沉舟,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。她伸手,帮厉沉舟擦掉脸上的粉底和泥土,笑着说道:“厉沉舟,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?想吓我,结果把自己玩成这样。”
厉沉舟看着苏晚的笑容,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,只剩下满满的尴尬。他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我就是想逗逗你,让你开心开心,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,力气这么大。”
“我还以为是进了贼,或者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当然要动手了。”苏晚笑着说道,“再说了,谁让你扮得那么逼真,我一点都没认出来。”
阿力在一旁,实在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厉沉舟瞪了他一眼,阿力连忙收起笑容,假装严肃地说道:“厉总,苏小姐,我们还是先回家吧,这里人多眼杂。”
厉沉舟点点头,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。他捡起地上的假发和滚轮鞋,和苏晚、阿力一起,朝着家的方向走去。
一路上,厉沉舟都低着头,生怕被人认出来。苏晚走在他身边,时不时地笑出声来,觉得自家老公实在是太可爱了。
回到庄园,厉沉舟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,把脸上的妆卸干净,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。等他出来的时候,苏晚已经把排骨汤热好了,端到了餐桌上。
阿力已经离开了,临走前还忍不住多看了厉沉舟几眼,眼神里满是憋不住的笑意。
厉沉舟坐在餐桌旁,看着苏晚给自己盛汤,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喝点汤吧,补补你被我打中的胸口。”苏晚笑着说道,把一碗排骨汤放在厉沉舟面前。
厉沉舟接过汤,喝了一口,浓郁的汤汁滑入喉咙,暖了胃,也暖了心。他看着苏晚,认真地说道:“晚晚,对不起,今天吓到你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苏晚摇摇头,“我知道你是想逗我开心。不过,下次可别玩这种危险的把戏了,万一真的受伤了怎么办?”
“知道了。”厉沉舟点点头,心里暗暗发誓,以后再也不搞这种恶作剧了,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他喝着汤,突然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对了,我刚才滑出去了多久?感觉滑了好远。”
苏晚想了想,笑着说道:“你自己看看手机地图,我估摸着,你至少滑出去了八公里。”
“八公里?”厉沉舟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这么远?”
他拿出手机,打开地图,一看,果然,从庄园到他摔倒的地方,直线距离足足有八公里。
厉沉舟哭笑不得,自己竟然踩着滚轮鞋,滑出去了八公里,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,估计明天就要在圈子里传开了。
“这下好了,我的脸都丢尽了。”厉沉舟无奈地说道。
“没事,丢就丢吧,反正大家都知道你疼我。”苏晚笑着说道,伸手握住了厉沉舟的手。
厉沉舟看着苏晚温柔的笑容,心里的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了。是啊,只要苏晚开心,丢点脸又算什么。
吃完饭,两人坐在阳台上,看着天上的星星,聊着天。厉沉舟把自己扮鬼的经过,还有当时心里的想法,都跟苏晚说了一遍,逗得苏晚哈哈大笑。
“你说你,怎么就想到扮鬼呢?”苏晚笑着问道。
“还不是看网上说,惊吓之后的惊喜,会让人印象更深刻。”厉沉舟挠了挠头,“谁知道,惊喜没送成,反而差点把自己送走。”
苏晚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,笑着说道:“其实,你不用搞这些花样的。只要你陪着我,陪着念念,我就很开心了。”
厉沉舟紧紧地握住苏晚的手,轻声说道:“我知道。以后,我会多花时间陪你们。”
那个晚上,庄园里的笑声,一直持续到深夜。
第二天,厉沉舟“扮鬼被打,滑出八公里”的事情,果然在商界的小圈子里传开了。
早上,厉沉舟去公司,刚走进大堂,就感觉到所有人都在偷偷看他,眼神里带着憋不住的笑意。
赵峰和李姐迎面走来,看到厉沉舟,连忙低下头,强忍着笑意,恭敬地喊道:“厉总好。”
厉沉舟瞪了他们一眼,没说话,径直走进了电梯。
电梯里,只有他和小陈两个人。小陈低着头,肩膀不停地颤抖,显然是在憋笑。
“想笑就笑吧。”厉沉舟无奈地说道。
小陈再也忍不住了,“哈哈哈”地笑了出来,一边笑一边说道:“厉总,您昨天的事迹,太传奇了!八公里!踩着滚轮鞋滑出去八公里!还扮成鬼!我听说,昨晚好多人都拍了视频,发在网上了。”
厉沉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:“网上?”
“是啊,”小陈笑着说道,“不过您放心,我已经让人把那些视频都处理掉了,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。就是圈子里的一些熟人知道了,都在调侃您,说您是‘最会玩的霸总’。”
厉沉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无奈地说道:“知道了,以后这种事,别再提了。”
“好的,厉总。”小陈连忙收起笑容,恢复了严肃的样子。
虽然这件事被当成了笑谈,但厉沉舟在大家心里的形象,反而变得更加亲切了。以前,大家都觉得厉沉舟高冷、严肃,不好接近。经过这件事,大家才发现,原来这位大老板,也有这么幼稚可爱的一面。
公司里的氛围,也变得比以前轻松了很多。
厉沉舟自己也渐渐看开了,偶尔听到有人提起这件事,他也只是笑一笑,不再像以前那样尴尬。
后来,苏晚还特意把那件红色长袍和假发收了起来,说是要留作纪念,时不时拿出来调侃一下厉沉舟。
厉沉舟每次看到那些东西,都会哭笑不得,但心里却充满了温暖。
这件事,也成了他们夫妻之间,一个温馨又有趣的小秘密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厉沉舟再也没有搞过什么恶作剧。他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,放在了工作和家庭上。每天下班,他都会准时回家,陪念念写作业,陪苏晚散步、聊天。周末的时候,他会带着一家人去旅行,去爬山,去看海。
他的生活,变得越来越充实,越来越幸福。
偶尔,在某个安静的夜晚,苏晚会依偎在厉沉舟的怀里,笑着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:“你还记得吗?你扮成鬼,被我一拳打出去八公里,摔得一身泥。”
厉沉舟会笑着把她搂得更紧,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,说道:“记得,怎么会不记得。那是我这辈子,最狼狈,也最幸福的一次恶作剧。”
苏晚笑了,笑得眉眼弯弯。
月光洒在他们身上,温柔而美好。庭院里的桂花香,飘进房间里,带着一丝甜意。
生活就是这样,充满了意外和惊喜。那些看似狼狈不堪的瞬间,往往会成为记忆中最珍贵的片段。
厉沉舟看着身边熟睡的苏晚,心里充满了满足。他知道,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,只要有苏晚和念念在身边,他就什么都不怕。
而那件红色长袍和黑色假发,依旧被苏晚好好地收在储物间里。它们不仅是一个恶作剧的道具,更是他们爱情的见证,见证了他们之间,那份独一无二的、温馨又有趣的幸福。
深秋的风卷着枯叶,在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办公楼前打旋。玻璃门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,曾经一尘不染的大堂如今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。厉沉舟站在门口,拢了拢身上的黑色大衣,指尖触到冰凉的纽扣,心里也是一片寒意。
这是他亲手创办的公司,从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办公室,到如今占据半个工业园区的规模,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。可谁也没想到,一场突如其来的市场寒流,加上几个大客户的突然撤资,让公司的资金链瞬间断裂。短短一个月,订单锐减,仓库积压,员工工资拖欠了两个月,曾经热闹的厂区如今一片死气沉沉。
他从外地奔波了半个月,磨破了嘴皮子,才勉强拉到一笔小额投资,勉强够给员工发半个月工资。他怀着一丝忐忑和愧疚,推开了公司的大门。
大堂里散落着几张废纸,前台的工位空着,电脑屏幕蒙着灰。往里走,办公区里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员工,大多是老员工了。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碌,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,有的对着电脑屏幕发呆,还有的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着什么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和烦躁的气息。
厉沉舟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。他站在办公区中央,环顾着这些跟着自己打拼多年的员工,缓缓开口:“哦,我的员工们,你们还好吗?”
话音刚落,办公区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所有人都抬起头,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厉沉舟身上。那些目光里,有失望,有愤怒,有疲惫,唯独没有了往日的尊敬和热情。
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猛地站起身,他是车间的老主任,叫老周,跟着厉沉舟从创业初期就一直在。老周脸上布满了胡茬,眼神通红,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。他几步走到厉沉舟面前,二话不说,扬起手,“啪”的一声,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厉沉舟的脸上。
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办公区里回荡,格外刺耳。
厉沉舟被打得偏过头去,左脸颊瞬间泛起了清晰的五指印,火辣辣地疼。他愣住了,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远不及心里的寒凉。他没想到,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员工,会这样对他。
“滚一边去!”老周的声音嘶哑而愤怒,“厉沉舟,你还好意思回来?我们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,现在工资拖欠了两个月,家里老婆孩子等着钱开锅,你倒好,跑去外面潇洒,现在回来假惺惺地问我们好不好?”
老周的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,其他员工也纷纷站起身,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:
“就是!我们都快喝西北风了,你还问我们好不好?”
“我房租都快交不起了,房东天天上门催,你让我怎么好?”
“厉沉舟,你要是不行,就别撑了,早点宣布破产,我们也好另寻出路!”
议论声此起彼伏,像一根根针,扎在厉沉舟的心上。他捂着发烫的脸颊,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大家心里有气,这些指责,他都该受着。
可被人当众扇巴掌,被人指着鼻子骂,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和愤怒,还是涌上了心头。他的性子本就执拗,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。这些天在外奔波的疲惫,拉不到投资的挫败,加上此刻的羞辱,让他瞬间失去了耐心。
他猛地抬起头,眼神冷冷地扫过众人,语气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赌气:“不和你们玩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脚步飞快,没有丝毫留恋。身后的指责声还在继续,可他一句也不想再听。他觉得,自己像个小丑,满怀希望地回来,却只换来一顿羞辱。
走出办公楼,冷风一吹,厉沉舟脸上的痛感更清晰了。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,走到厂区后面的健身场地,这里曾经是他和苏晚、林渊经常待的地方,如今也荒废了,单杠上锈迹斑斑,跳绳和瑜伽垫被扔在地上,沾满了灰尘。
他坐在石凳上,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,心里一片茫然。公司垮了,员工反目,他现在,好像一无所有了。
就在这时,一阵“咔嚓咔嚓”的声音传来。他循声望去,只见办公区二楼的窗户边,探出一个脑袋,是公司的实习生小吴。小吴手里拿着一包薯片,正一边看着他,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,脸上没有丝毫同情,反而带着一丝看热闹的意味。
看到这一幕,厉沉舟心里的火气更盛了。自己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,还有员工在一旁幸灾乐祸。他站起身,狠狠瞪了小吴一眼,小吴吓得缩回了脑袋。
厉沉舟咬了咬牙,转身离开了厂区。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,苏晚去邻市考察市场了,陆泽和齐衡正在外地处理仓库积压的货物,肖瑶的武馆也忙着搬迁。思来想去,他竟然想到了林渊的公司。
林渊虽然走了,但他生前创办的一家小型物流公司,一直由他的几个老部下打理着。厉沉舟当初也给了不少支持,两家公司一直有合作。如今自己落难,他想去那里碰碰运气,看看能不能借点钱周转,或者找点合作项目。
更重要的是,林渊的公司,有他熟悉的气息。去那里,或许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。
他没有回家,而是直接去了城郊的宠物救助站。救助站里,有两只他和林渊以前一起救助的小动物——一只叫黑虎的德国牧羊犬,体型壮硕,毛发乌黑发亮,眼神锐利,极具攻击性;还有一只叫雪团的英短猫,身材瘦弱,浑身雪白,看起来弱不禁风,却格外机灵。
林渊走后,这两只动物就一直养在救助站。厉沉舟经常来看它们,它们也对厉沉舟格外亲近。
今天,厉沉舟突发奇想,想带着它们一起去。他觉得,自己现在落魄,身边连个能撑腰的人都没有,带着黑虎和雪团,至少能壮壮胆。
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看到厉沉舟,热情地打招呼:“厉先生,今天怎么有空过来?”
“我来接黑虎和雪团,带它们出去转转。”厉沉舟说道。
工作人员有些疑惑,但还是拿出钥匙,打开了笼子。黑虎看到厉沉舟,立刻摇着尾巴跑了过来,用大脑袋蹭着他的胳膊;雪团则轻巧地跳上他的肩膀,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。
厉沉舟摸了摸它们的脑袋,心里涌起一丝暖意。不管人怎么变,动物的感情总是最纯粹的。
他从车里拿出两个特制的背带,又拿出两把玩具枪——一把是仿真霰弹枪,一把是仿真AK47。这是林渊以前收藏的,林渊走后,就一直放在厉沉舟那里。他觉得带着真枪太危险,这些仿真枪看起来唬人,又不会伤人,正好能壮声势。
他把霰弹枪固定在黑虎的背带上,枪口朝下,不会误伤到人;又把AK47固定在雪团的背带上,雪团体型小,背着枪,看起来有些滑稽,却也透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。
做好这一切,厉沉舟牵着黑虎,雪团则蹲在他的肩膀上,一人一狗一猫,浩浩荡荡地朝着林渊的物流公司走去。
林渊的物流公司叫“远航物流”,位于城郊的物流园区里。公司不大,只有十几个人,几辆货车。厉沉舟以前经常来这里,和林渊的老部下们都很熟。
车子停在远航物流的门口,厉沉舟下了车。黑虎跟在他身边,威风凛凛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,吓得门口的保安都不敢上前。雪团则从他肩膀上跳下来,蹲在他脚边,眯着眼睛,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
物流园区里人来人往,大家看到这一幕,都纷纷停下脚步,好奇地打量着他们。一个壮硕的狗,一个瘦弱的猫,竟然背着枪,身边还跟着一个脸色不太好的男人,这组合实在是太奇怪了。
厉沉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,径直走进了远航物流的办公室。办公室里,几个员工正在忙碌着,有的在核对单据,有的在打电话。看到厉沉舟进来,还带着一只狗和一只猫,背上竟然还背着枪,都愣住了。
“厉总?您怎么来了?”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起身,他是林渊的表弟,叫林峰,现在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。
厉沉舟环顾了一下办公室,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,墙上还挂着林渊的照片,照片上的林渊笑得一脸灿烂。他的心里,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。
他没有回答林峰的问题,反而皱了皱眉,开口问道:“林渊的公司安全吗?”
他问这句话,其实是想问,公司现在的运营情况怎么样,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。可他刚经历了自己公司的变故,心里乱糟糟的,一时间没组织好语言,就问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林峰愣了一下,没明白他的意思,连忙说道:“安全,安全,公司一直都很安全,没什么事。”
厉沉舟点了点头,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,没有看到林渊的身影。他心里清楚,林渊已经不在了,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。他轻声说道:“可是林渊并不在。”
这句话,像是一句自言自语,带着浓浓的思念和怅惘。
林峰听了,心里也有些不好受。他知道厉沉舟和林渊的感情有多深,林渊走后,厉沉舟一直很照顾他们公司。他叹了口气,说道:“厉总,您找林哥……是有什么事吗?他要是还在,肯定很想见您。”
厉沉舟摇了摇头,不想提自己公司的烦心事。他刚想开口说借钱的事,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,外面涌进来一群人。
这些人都是远航物流的员工,大概有十几个,有仓库的搬运工,有货车司机,还有几个办公室的文员。他们刚才在外面看到了厉沉舟带着狗和猫,背着枪进来,都觉得好奇,又听说厉沉舟的公司倒闭了,心里也有些复杂,就一起涌进来看看。
他们围在厉沉舟身边,里三层外三层,把他和黑虎、雪团都围在了中间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,有好奇,有同情,还有一丝警惕。
黑虎感受到了周围的人多,立刻绷紧了身体,对着人群低吼起来,背上的霰弹枪随着它的动作微微晃动,看起来格外吓人。雪团则灵活地跳到了厉沉舟的肩膀上,毛发竖起,对着人群龇牙咧嘴,小爪子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。
厉沉舟被围在中间,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,心里咯噔一下。他想起了刚才在自己公司,被老周当众扇巴掌的场景。那些员工,一开始也是这样围着他,然后就开始指责,甚至动手。
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,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,眼神里充满了警惕,嘴里喃喃自语:“难道他们也要扇我巴掌吗?”
这句话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。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有些不知所措。他们只是好奇,想进来看看,根本没想过要动手。
林峰连忙站出来,对着众人说道:“大家都散了吧,该干什么干什么去!厉总是我们公司的贵客,别在这里围着了!”
员工们愣了一下,纷纷散去。有几个搬运工还回头看了看厉沉舟和他身边的黑虎、雪团,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好奇。
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厉沉舟、林峰,还有黑虎和雪团。
林峰看着厉沉舟苍白的脸色,还有他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,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。他给厉沉舟倒了一杯热水,递过去:“厉总,您坐下歇会儿。是不是……遇到什么事了?”
厉沉舟接过水杯,喝了一口,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稍微缓解了一下心里的寒凉。他看着林峰,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自己公司的情况说了出来。
“公司资金链断了,订单没了,工资也拖了两个月。我今天回去,被员工扇了一巴掌,骂我滚。”厉沉舟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,“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,才来你这里碰碰运气,看看能不能……借点钱周转一下,或者找点合作项目。”
林峰听了,皱起了眉头。远航物流的规模不大,这些年虽然盈利不错,但也没多少闲钱。而且最近物流行业也不景气,他们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。
“厉总,您的难处我知道。”林峰叹了口气,“我们公司的情况,您也了解。不是我不帮您,实在是……我们也拿不出太多钱。”
厉沉舟的心,瞬间沉了下去。他就知道,自己这次是白来了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,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,他是远航物流的老会计,叫老陈,也是林渊的老部下。
老陈手里拿着一个账本,看到厉沉舟,愣了一下,然后走到林峰身边,低声说了几句。林峰听了,眼睛一亮,连忙对厉沉舟说道:“厉总,有办法了!”
厉沉舟抬起头,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疑惑。
“老陈刚才说,我们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单,是给邻市的一家大型超市运送生鲜,需要大量的保鲜箱和包装材料。”林峰说道,“您公司不是做农产品加工和包装的吗?这些东西,您公司应该能生产吧?如果可以,我们可以把这个订单交给您公司来做。这样一来,您公司就能拿到一笔预付款,缓解一下资金压力。”
厉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这简直是雪中送炭!他公司的仓库里,正好积压了一大批保鲜箱和包装材料,原本是为那些撤资的大客户准备的,现在正好可以用上。
“真的吗?”厉沉舟激动地问道,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“当然是真的!”林峰笑着说道,“我们本来还在找供应商,您公司的产品,我们一直都很放心。这笔订单,交给您,我们也踏实。”
老陈也点了点头:“是啊,厉总。林哥在的时候,就经常说,您公司的产品质量最好。我们和您合作,放心。”
厉沉舟的心里,涌起一股暖流。在他最落魄、最绝望的时候,竟然是林渊的公司,向他伸出了援手。他看着墙上林渊的照片,心里默默地说:林渊,谢谢你。
“谢谢你们。”厉沉舟站起身,对着林峰和老陈,郑重地鞠了一躬,“这份恩情,我厉沉舟记下了。等我公司缓过来,一定加倍奉还。”
“厉总,您太客气了。”林峰连忙扶起他,“我们都是林哥的朋友,互相帮忙是应该的。再说,您以前也帮了我们不少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厉沉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个订单的生产中。他回到自己的公司,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员工们。
一开始,大家还有些怀疑和抵触。但当厉沉舟拿出和远航物流签订的合同,还有一笔不菲的预付款时,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。工资有了着落,公司有了希望,大家的积极性,瞬间被调动了起来。
老周也找到了厉沉舟,红着脸,向他道歉:“厉总,对不起,那天我太冲动了,不该打您。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计较。”
厉沉舟看着老周,笑了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没事,我知道你心里有气。过去的事,就让它过去吧。我们现在,最重要的是把订单做好,让公司重新站起来。”
老周感动地点了点头,转身就去车间组织生产了。
苏晚、陆泽和齐衡也赶了回来。看到公司有了转机,大家都很高兴。苏晚看着厉沉舟脸上的五指印,心疼地给他擦了药: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,别一个人扛着,跟我们说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厉沉舟笑着说道,“这次,多亏了林渊的公司。”
陆泽说道:“等这个订单做完,我们再去拓展一下市场。我相信,只要我们齐心协力,公司一定能挺过去。”
齐衡也点了点头:“我最近又研发了一种新的包装材料,成本更低,保鲜效果更好。等公司缓过来,我们就批量生产,肯定能打开市场。”
大家各司其职,公司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。车间里机器轰鸣,办公室里电话不断,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干劲。
厉沉舟也重新振作了起来。他每天都泡在车间和办公室,和员工们一起加班加点。黑虎和雪团也成了公司的“吉祥物”,每天跟着厉沉舟上下班。黑虎在厂区里巡逻,吓得小偷不敢靠近;雪团则在办公室里待着,偶尔还会跳到员工的桌子上,蹭蹭他们的手,缓解大家的工作压力。
那个吃薯片的实习生小吴,也变得勤快了起来。他主动申请去车间帮忙,每天都干得满头大汗。厉沉舟看在眼里,也没多说什么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只要肯改正,就还是好员工。
订单的生产进展很顺利。半个月后,第一批保鲜箱和包装材料顺利交付给了远航物流。远航物流的员工们收到货物,对产品质量赞不绝口。
拿到货款后,厉沉舟第一时间给员工们发了拖欠的工资。当大家拿到工资条时,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公司的情况渐渐好转,以前的一些老客户,看到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重新振作了起来,也纷纷重新找上门来,签订订单。
这天,厉沉舟带着苏晚,又去了远航物流。这次,他没有带黑虎和雪团,也没有带那些仿真枪。他是来和林峰签订长期合作协议的。
办公室里,林峰笑着把合同递给厉沉舟:“厉总,合作愉快。”
“合作愉快。”厉沉舟接过合同,签下自己的名字,心里感慨万千。
走出远航物流的办公楼,阳光正好,洒在身上暖洋洋的。苏晚笑着说道:“现在好了,公司终于挺过来了。”
厉沉舟点了点头,看着远处的天空,心里一片澄澈。他想起了那天在远航物流,被员工们围着,以为自己又要被扇巴掌的场景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”苏晚好奇地问道。
“我想起那天,我带着黑虎和雪团,背着枪,跑到林渊的公司,被他的员工围着,我还以为他们也要扇我巴掌呢。”厉沉舟笑着说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。
苏晚也笑了:“你那天也真是够荒唐的,带着一只狗和一只猫,背着玩具枪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。”
“那不是走投无路了嘛。”厉沉舟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,“不过,也多亏了那次荒唐的举动,让我得到了林峰的帮助。”
生活就是这样,充满了意外和惊喜。有时候,看似荒唐的举动,却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。而那些曾经的挫折和羞辱,也会变成成长路上的垫脚石,让你变得更加坚强,更加懂得珍惜。
回去的路上,厉沉舟路过一家超市,买了一包薯片。他想起了那天在厂区,小吴在窗户边吃薯片的场景,忍不住笑了笑。他把薯片递给苏晚:“吃吗?”
苏晚接过薯片,打开,递给他一片:“尝尝。”
两人坐在车里,一边吃着薯片,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。阳光透过车窗,洒在他们身上,温暖而惬意。
公司的发展,渐渐步入了正轨。厉沉舟在公司里召开了一次全员大会。会上,他没有提过去的不愉快,而是着重强调了团队合作的重要性。
“过去的一个月,我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”厉沉舟站在台上,看着台下的员工们,语气诚恳,“感谢大家没有放弃,感谢大家愿意和公司一起共渡难关。我厉沉舟在这里承诺,以后,我一定会更加努力,带领大家把公司做得更好,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。”
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这一次,掌声里充满了尊敬和信任。
老周站起身,大声说道:“厉总,我们相信你!以后,我们跟着你好好干!”
大家纷纷附和,气氛热烈而感人。
大会结束后,厉沉舟带着员工们,去了林渊的墓地。他们把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,看着照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林渊,轻声说道:“林渊,我们来看你了。公司挺过来了,你放心吧。”
苏晚也说道:“林渊,谢谢你。如果不是你的公司,我们还不知道要熬多久。你在那边,一定要好好的。”
风吹过,树叶沙沙作响,像是林渊在回应他们。
回去的路上,厉沉舟看着身边的苏晚,看着车里的员工们,心里充满了感激。他感激林峰和远航物流的帮助,感激苏晚、陆泽、齐衡的不离不弃,感激员工们的信任和支持,更感激林渊,一直以另一种方式,守护着他们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。新的包装材料投入市场,深受客户的喜爱;订单源源不断,公司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。陆泽负责的分公司,也重新恢复了运营,盈利越来越可观。
肖瑶的武馆,也搬了新址,规模更大了。她经常带着武馆的孩子们,来公司的果园里体验生活,采摘苹果。
厉沉舟和苏晚的感情,也越来越深厚。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雨,一起见证了公司的起起落落,彼此之间,更加珍惜。
黑虎和雪团,依旧是公司里的“明星”。黑虎成了厂区的保安队长,每天都尽职尽责地巡逻;雪团则成了办公室的“镇店之宝”,员工们累了,就会逗逗它,缓解一下工作压力。
偶尔,厉沉舟还会拿出那两把仿真枪,和黑虎、雪团一起玩。苏晚看到了,总会笑着调侃他:“你都多大了,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具。”
厉沉舟则会笑着说道:“这可不是普通的玩具,这是我的‘功臣’。”
是啊,这两把仿真枪,还有黑虎和雪团,见证了他最落魄、最荒唐的时刻,也见证了他的重生。
这天,公司组织了一次团建,地点就在厂区的果园里。大家一起采摘苹果,做游戏,吃烧烤。晚上,大家围着篝火,唱歌跳舞,气氛十分热烈。
老周拿着麦克风,唱起了一首老歌。歌声悠扬,带着浓浓的怀旧气息。厉沉舟和苏晚坐在一旁,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陆泽走到厉沉舟身边,递给了他一瓶啤酒:“老厉,敬你一杯。没想到,我们还能有今天。”
厉沉舟接过啤酒,和他碰了一下,一饮而尽:“敬我们,敬林渊,敬所有不放弃的人。”
齐衡也走了过来,笑着说道:“以后,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。”
厉沉舟点了点头,看着篝火旁欢声笑语的众人,心里充满了希望。
他想起了那个深秋的下午,自己被员工扇了一巴掌,赌气说“不和你们玩了”;想起了带着黑虎和雪团,背着仿真枪,跑到林渊的公司,被员工围着,以为自己又要被扇巴掌的场景。
那些曾经的狼狈和荒唐,如今都变成了温馨而难忘的回忆。它们提醒着厉沉舟,人生没有一帆风顺,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挫折。但只要你不放弃,只要你身边有支持你的人,就一定能挺过去,迎来属于自己的光明。
篝火熊熊燃烧,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。远处的果园里,苹果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红晕。厂区的灯光,亮堂堂的,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,也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。
厉沉舟知道,他们的故事,还在继续。未来的路,或许还会遇到风雨,但他不再害怕。因为他知道,他不是一个人。他有苏晚,有陆泽,有齐衡,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员工,还有黑虎和雪团,更有林渊的在天之灵,一直守护着他们。
他会带着这份温暖和力量,带着所有人的期望,一步步往前走,把公司做得越来越大,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。而那些曾经的挫折和荒唐,都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,让他在未来的岁月里,更加从容,更加坚定。
厉氏庄园的午后总是浸着一层暖融融的光晕。庭院里的紫藤萝爬满了回廊,紫色的花穗垂下来,风一吹,便簌簌地落着细碎的花瓣,飘进敞开的落地窗里,落在客厅的地毯上。
苏晚正坐在地毯上,陪着念念搭积木。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公主裙,小眉头紧紧皱着,小手小心翼翼地把一块三角形的积木放在“城堡”的顶端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不能倒,不能倒哦。”苏晚坐在一旁,手里拿着几块备用的积木,时不时帮念念递一块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厉沉舟从外面回来,刚走进客厅,就被这温馨的一幕绊住了脚步。他刚去了趟城郊的仓库,处理完林默遗留的最后一点收尾工作,身上还带着一丝外面的风,却在看到苏晚和念念的瞬间,瞬间消散了大半。
他换了鞋,没出声,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。身上的手工定制西装还没来得及脱,领带松了松,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。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去陪念念玩,而是坐在那里,右手手腕抬起,开始不停地晃动。
起初,苏晚并没有在意。她以为厉沉舟只是刚回来,活动一下手腕,缓解一下开车的疲惫。可过了一会儿,念念的积木城堡都搭好了,拍手欢呼的时候,厉沉舟还在晃着手腕。
他晃手腕的动作很规律,不是那种随意的摆动,而是手腕抬起,以肘部为轴,前后轻轻晃动,幅度不大,频率却很稳,一下,又一下,没完没了。
苏晚这才觉得有些奇怪。她抬头看向厉沉舟,笑着问道:“沉舟,你这是在干什么呀?手腕不舒服吗?”
厉沉舟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,嘴角却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。然后,他不仅没停,反而晃得更起劲了,左手也抬了起来,两只手腕一起晃动,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健身操。
念念好奇地跑了过去,仰着小脸,盯着厉沉舟的手腕看:“爸爸,你在玩什么呀?是不是在跳舞呀?”
厉沉舟低下头,对着念念眨了眨眼,依旧没说话,只是伸出另一只手,揉了揉念念的头发,手腕的晃动却始终没停。
这一下,苏晚是真的觉得纳闷了。
厉沉舟不是个喜欢搞这种莫名其妙小动作的人。他向来沉稳,就算是放松,也顶多是坐在沙发上喝杯茶,或者陪她散散步,像这样不停地晃动手腕,还一言不发,实在是反常。
她起身走过去,在厉沉舟身边坐下,伸手想去碰他的手腕,想看看是不是受伤了:“是不是手腕疼?还是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扭到了?”
她的手指刚要碰到厉沉舟的手腕,厉沉舟却像触电一样,猛地把手缩了回去,依旧摇着头,不说话,只是晃动手腕的动作没停,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狡黠,像是在跟她玩什么游戏。
苏晚被他弄得又气又笑:“厉沉舟,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?说话呀!”
厉沉舟终于开口了,却只是吐出两个字:“你猜。”
说完,他又闭上了嘴,继续晃动手腕。那副样子,像个得了好玩的东西,故意逗着大人的小孩子,幼稚得很。
苏晚无奈地叹了口气。自从上次扮鬼被她一拳打出去八公里之后,厉沉舟似乎就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,偶尔就会搞点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把戏,美其名曰“给生活加点乐趣”。
可这次晃手腕,实在是让人猜不透。
她盯着厉沉舟的手腕看了半天。他今天戴的是那块他最喜欢的百达翡丽,表盘是深蓝色的,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。晃动手腕的时候,表盘随着动作转动,反射出细碎的光。难道是手表出了问题?还是他想换块新表,不好意思说?
“你的手表坏了?”苏晚试探着问道。
厉沉舟摇摇头,晃得更欢了。
“想换块新表?”
还是摇头。
“手腕酸,活动一下?”
依旧摇头。
念念也凑过来,奶声奶气地猜:“爸爸是在练武功吗?”
厉沉舟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,还是摇头。
苏晚彻底没辙了。她跟厉沉舟相处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次被他这幼稚的举动难住。她看着厉沉舟那副“你猜不到吧”的得意嘴脸,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。
她拿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厉沉舟看着她打电话,停下了晃动手腕,好奇地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。
电话很快就接通了,苏晚对着电话那头说道:“小柔,你现在有空吗?来家里一趟吧,有点事想让你帮着看看。”
厉沉舟听到“小柔”两个字,脸色瞬间变了一下,皱着眉头问道:“你叫她来干什么?”
苏柔因为之前刺杀厉沉舟的事情,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。后来在监狱里表现良好,获得了减刑,半年前就刑满释放了。出狱之后,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,而是在苏晚的帮助下,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,踏踏实实过日子。
厉沉舟对苏柔,心里始终还有芥蒂,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厌恶,但也很少主动跟她接触。苏晚知道他的心思,平时也很少让苏柔来家里,除非是逢年过节,一家人团聚的时候。
“让她来帮我猜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。”苏晚笑着说道,“我猜不到,说不定小柔能猜到呢?”
厉沉舟:“……”
他觉得有些荒谬。他跟苏晚之间的小情趣,让苏柔来掺和什么?可看着苏晚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,他又不忍心拒绝,只能悻悻地闭上嘴,重新晃起了手腕,只是幅度比刚才小了一些,像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苏柔来得很快,半个多小时就到了。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,头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,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,看起来比以前沉稳了许多。
走进客厅,看到厉沉舟和苏晚坐在沙发上,念念在一旁玩积木,她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恭敬地喊道:“姐,姐夫。”
“来了,快坐。”苏晚连忙起身,给她倒了杯水。
苏柔坐下,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厉沉舟的手上。她一眼就看到了厉沉舟正在不停地晃动手腕,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,和苏晚刚才的表情如出一辙。
“姐夫,你这是……”苏柔试探着问道。
“你问他,他不肯说,让我们猜。”苏晚无奈地说道,“我猜了半天都没猜到,你帮着想想,他到底在干什么?”
苏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厉沉舟的手腕,又看了看厉沉舟的表情。厉沉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晃动手腕的动作顿了一下,眼神有些躲闪。
苏柔毕竟是女人,心思比苏晚更细腻一些,而且她以前总爱琢磨这些新奇古怪的东西。她看了一会儿,又低头想了想,忽然眼睛一亮,像是想到了什么。
她抬起头,看着厉沉舟,一语道破:“姐夫,你是不是新买了袖口,或者是手表的表带换了新的,想让我姐注意到,又不好意思直接说,所以才一直晃动手腕,提醒她看你的手腕?”
厉沉舟:“!!!”
苏晚:“!!!”
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厉沉舟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,像是被人当众戳穿了心事一样,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。他猛地停下了晃动手腕的动作,有些尴尬地转过头,不敢看苏晚和苏柔的眼睛。
苏晚愣了几秒,随即反应过来,看着厉沉舟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她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:“厉沉舟!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!我还以为你手腕出了什么问题呢!”
念念也跟着笑了起来,虽然她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看到妈妈笑,她也跟着笑。
苏柔看着厉沉舟那副窘迫的样子,也忍不住笑了,说道:“姐夫,你要是想让姐看,直接说就行了,没必要这样一直晃动手腕啊,我们刚才都快猜破头了。”
厉沉舟的脸更红了,他干咳了一声,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:“我……我就是觉得,直接说太刻意了。”
其实,事情还真的被苏柔猜对了。
昨天,厉沉舟去参加一个商业晚宴,看到一个合作伙伴戴了一款定制的袖口,设计很别致。他想起苏晚之前总说,他穿西装的时候,戴袖口会更好看。于是,他就托人,连夜定制了一对同款的袖口,材质是纯银的,上面还刻着他和苏晚名字的首字母缩写。
今天早上,他特意换上了这件西装,戴上了新袖口,还把手表的表带也换了一条新的,就是想让苏晚看到,得到她的夸奖。
可他一个大男人,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“你看我的新袖口”,觉得太矫情了。于是就想着,不停地晃动手腕,让苏晚自己注意到。
谁知道苏晚压根没往这方面想,猜来猜去都猜不到点子上,最后还把苏柔给叫来了,让他的小心思被当众戳穿,实在是有些丢人。
苏晚笑够了,伸手拿起厉沉舟的手腕,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袖口。纯银的袖口,打磨得很光滑,上面刻着的细小字母,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。
“真好看。”苏晚的眼神温柔下来,笑着说道,“刻的是我们的名字缩写吧?很别致。”
听到苏晚的夸奖,厉沉舟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,刚才的尴尬也烟消云散了。他点了点头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:“喜欢就好。”
“喜欢。”苏晚点点头,又看了看他的手表表带,“表带也是新换的吧?黑色的皮质,很配你的西装。”
“嗯。”厉沉舟应道,心里美滋滋的。他折腾了一上午,终于得到了苏晚的夸奖,觉得一切都值了。
苏柔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互动,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她知道,姐姐和姐夫经历了这么多事情,感情变得越来越好了,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。
“姐夫,你这心思也太细腻了,跟个小姑娘似的。”苏柔笑着调侃道。
厉沉舟瞪了她一眼,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生气,只是说道:“你懂什么。”
苏晚笑着打圆场:“好了,别说他了。小柔,你今天没去花店吗?”
提到花店,苏柔的眼睛亮了起来,说道:“去了,早上开门营业,卖了好几束花呢。我今天来,也是想跟你说一声,我打算再进一批新品种的玫瑰,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当然好啊。”苏晚说道,“新品种的玫瑰受欢迎,你多进一些,肯定好卖。”
就这样,几个人坐在客厅里,聊起了花店的生意。厉沉舟虽然话不多,但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,偶尔苏柔问他意见,他也会给出一些中肯的建议。
阳光透过落地窗,洒在几个人身上,温暖而惬意。庭院里的紫藤萝花还在飘落,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温馨的气息。
中午,苏晚留苏柔在家里吃饭。她走进厨房,开始准备午饭。厉沉舟也跟了进去,从身后轻轻抱住苏晚的腰。
“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?”厉沉舟的下巴抵在苏晚的肩膀上,声音带着一丝委屈。
苏晚转过身,看着他,笑着摇了摇头:“没有啊,我觉得很可爱。”
她踮起脚尖,在厉沉舟的脸上亲了一下:“谢谢你,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。”
厉沉舟的心里暖暖的,紧紧地抱住了她:“只要是你说过的话,我都记得。”
厨房里,锅碗瓢盆的碰撞声,伴随着两人的低语,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。客厅里,念念和苏柔一起玩积木,时不时传来念念清脆的笑声。
这一幕,温馨得让人舍不得打破。
午饭很丰盛,苏晚做了苏柔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,还有厉沉舟爱吃的红烧肉,以及念念爱吃的清蒸鱼。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,其乐融融。
吃饭的时候,苏柔看着厉沉舟手腕上的袖口,又忍不住说道:“姐夫,你这袖口确实好看,回头我也给我店里的顾客推荐一下,说不定能当成礼品卖呢。”
厉沉舟点了点头:“可以,我认识那个定制的师傅,回头把联系方式给你。”
“好啊,谢谢姐夫。”苏柔笑着说道。
厉沉舟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应了。他和苏柔之间的关系,虽然不像一家人那样亲密无间,但也在一点点缓和。苏晚看着他们这样,心里也很欣慰。
饭后,苏柔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,就起身告辞了。她还要回花店打理生意,临走前,她对苏晚说道:“姐,姐夫,我先走了,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们和念念。”
“好,路上小心点。”苏晚送她到门口。
厉沉舟也跟着走了出来,看着苏柔的车远去,才对苏晚说道:“她现在,确实比以前懂事多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苏晚点点头,“经历了那么多事情,她也该长大了。”
回到客厅,念念已经困了,揉着眼睛,打着哈欠。苏晚把她抱起来,哄她去午睡。厉沉舟坐在沙发上,拿起手机,给那个定制袖口的师傅发了条信息,把苏柔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。
等苏晚哄完念念出来,看到厉沉舟还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手机,嘴角带着一丝笑意。
“在想什么呢?”苏晚走过去,坐在他身边。
“没什么,”厉沉舟把手机放下,握住苏晚的手,“就是觉得,现在这样真好。”
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报复和算计,只有家人在身边,安安稳稳,平平淡淡。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。
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,轻声说道:“是啊,这样真好。”
下午的阳光依旧温暖,两人坐在沙发上,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依偎着。客厅里很安静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,和远处隐约的车声。
厉沉舟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袖口,又看了看身边的苏晚,心里充满了满足。他想起自己上午那幼稚的举动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其实,爱一个人,有时候就是这样。会变得幼稚,会变得小心翼翼,会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她,会想让她注意到自己的每一个小变化,哪怕只是一对小小的袖口。
他以前总觉得,作为一个男人,应该顶天立地,不苟言笑,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。可遇到苏晚之后,他才发现,原来在爱人面前,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,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的幼稚和脆弱。
这种感觉,很踏实,也很幸福。
傍晚的时候,厉沉舟去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。苏晚在厨房里准备晚饭,念念睡醒了,就跑到书房里,坐在厉沉舟的腿上,看着他对着电脑打字。
“爸爸,你手腕上的这个东西真好看。”念念伸出小手,轻轻摸着厉沉舟手腕上的袖口。
厉沉舟停下手里的工作,笑着说道:“喜欢吗?等你长大了,爸爸也给你买。”
“好呀!”念念开心地拍手。
苏晚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,看到父女俩温馨的互动,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。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平淡而温馨。厉沉舟手腕上的那对袖口,成了他最喜欢的配饰,只要穿西装,就一定会戴上。苏晚偶尔也会调侃他,说他是“袖口不离手”,厉沉舟也只是笑着,不反驳。
苏柔的花店,因为引进了新品种的玫瑰,生意越来越好了。她还真的把厉沉舟推荐的定制袖口当成了礼品来卖,没想到还挺受欢迎,不少情侣都来定制,上面刻上彼此的名字缩写,当成定情信物。
有一次,苏柔特意送了一对小巧的儿童袖口给念念,是粉色的,上面刻着念念的名字。念念开心得不得了,每天都戴着,就算不穿西装,也要戴在袖子上。
厉沉舟看着女儿手上的小袖口,又看看自己手上的,再看看身边笑盈盈的苏晚,心里觉得无比的幸福。
他知道,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物件,承载着他们一家人的爱和温暖。而那些曾经的风雨和坎坷,都已经变成了过往云烟,被这些温暖和幸福,一点点抚平,一点点覆盖。
又到了周末,厉沉舟带着苏晚和念念,还有苏柔,一起去郊外的农家乐玩。苏柔的花店关门一天,难得放松一下。
农家乐的院子里,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,还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地。念念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,苏柔和苏晚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,喝着茶,聊着天。
厉沉舟则在一旁,帮着农家乐的老板摘菜。他穿着休闲装,没有戴西装,自然也没戴那对袖口。可他还是习惯性地,时不时晃动手腕,像是已经养成了习惯。
苏晚看到了,笑着对他喊道:“厉沉舟,没戴袖口,你还晃什么呢?”
厉沉舟愣了一下,才发现自己又在晃动手腕了。他看着苏晚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停下了动作。
苏柔也笑了起来:“姐夫,这都成你的习惯了吧?”
厉沉舟挠了挠头,也笑了。
是啊,都成习惯了。习惯了想引起苏晚的注意,习惯了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小小心思,习惯了这种充满爱和温暖的生活。
夕阳西下,金色的阳光洒在院子里,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。念念跑累了,扑进厉沉舟的怀里,苏晚走过去,轻轻搂着他们父女俩。苏柔站在一旁,看着他们,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。
远处的山,近处的花,还有身边的家人,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。
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里默默地想:这辈子,有妻如此,有女如此,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?
他的手腕,不再晃动了。因为他知道,苏晚的目光,一直都在他身上,从未离开过。而他的爱,也不需要再通过晃动手腕来表达,因为它已经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,融入了每一个眼神,每一次拥抱,每一句温柔的话语里。
晚饭的时候,农家乐的老板做了一桌子地道的农家菜,味道鲜美。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,一边吃饭,一边聊天,笑声不断。
苏柔举起杯子,对着厉沉舟和苏晚说道:“姐,姐夫,谢谢你们。如果不是你们,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。”
厉沉舟和苏晚也举起杯子,和她碰了一下。厉沉舟说道:“过去的,就让它过去吧。以后好好生活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“嗯!”苏柔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里闪着泪光。
夜色渐浓,农家乐的院子里亮起了灯笼,暖黄的灯光,映照着每个人的笑脸。
厉沉舟看着苏晚,苏晚也看着他,两人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那些幼稚的小把戏,那些被戳穿的小心思,那些曾经的矛盾和隔阂,都已经成为了他们感情里最珍贵的调味剂,让他们的爱,更加深厚,更加牢固。
未来的路还很长,他们会一起走下去,带着这份温暖和爱,走过春夏秋冬,走过风雨晴天,直到永远。而厉沉舟晃动手腕的那个下午,也会成为他们记忆里,一个温暖而有趣的小插曲,被永远珍藏。
生活,就是这样,充满了这些看似微不足道,却又无比温暖的瞬间。而这些瞬间,串联起来,就是最幸福的人生。
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,卷着细碎的浪花,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沙滩。远处的海平面与天际线交融在一起,蔚蓝得像一块被上帝精心打磨过的蓝宝石,偶尔有几艘渔船驶过,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航迹,很快又被海浪温柔地抚平。沙滩是细腻的金棕色,踩在上面,软乎乎的,像是踩在云朵上。
苏晚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,裙摆被海风轻轻吹起,她提着裙摆,一步步朝着海边走去,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。厉沉舟跟在她身后,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,黑色的休闲裤,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,眼神温柔地落在苏晚的背影上,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。
他们是临时决定来海边的。公司的危机彻底解除,新的订单源源不断,甚至比鼎盛时期还要红火。厉沉舟看着苏晚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打理网店和对接客户,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疲惫,便想带她出来散散心。他没有提前告诉苏晚目的地,只是在清晨敲开她的房门,笑着说:“今天不用上班,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苏晚一路上都在好奇地追问,厉沉舟却始终守口如瓶,只说去了就知道。直到车子驶进这片尚未完全开发的海湾,苏晚推开车门,看到眼前这片壮阔的海景时,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,只剩下满心的震撼和欢喜。
“哇,海景好美呀。”苏晚转过身,对着厉沉舟喊道,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。她伸出手,感受着海风从指尖划过,脸上的笑容灿烂而明媚。
厉沉舟走上前,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轻声说道:“喜欢就好。”
“太喜欢了!”苏晚靠在他的怀里,仰起头看着他,“这里怎么这么美?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。”
“这是我偶然发现的。”厉沉舟笑了笑,“知道你喜欢安静,这里人少,风景又好,正好适合我们过来放松放松。”
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,聊着天,说着公司里的趣事,说着陆泽最近又闹了什么笑话,说着齐衡研发的新苹果品种又获得了什么奖项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暖洋洋的,海风温柔,海浪声声,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
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,厉沉舟突然停下脚步,松开揽着苏晚的手,神秘兮兮地说道:“对了,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。”
“惊喜?”苏晚眼睛一亮,好奇地看着他,“什么惊喜?”
“你闭上眼睛,我带你去看。”厉沉舟笑着说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。
苏晚没有丝毫犹豫,乖乖地闭上了眼睛。她能感觉到厉沉舟牵起了她的手,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,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厉沉舟牵着她,一步步朝着海边走去,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甚至能感觉到飞溅的浪花偶尔会打湿她的裙摆。
“厉沉舟,好了没?”走了一会儿,苏晚忍不住开口问道,心里充满了期待。
没有回应。
只有海浪的声音,还有海风呼啸的声音。
苏晚愣了一下,又喊了一声:“厉沉舟?你在吗?”
依旧没有回应。
她心里渐渐泛起一丝不安,又连着喊了好几声:“厉沉舟?好了没啊?别跟我开玩笑了……”
“厉沉舟!你说话呀!”
“厉沉舟!”
喊了半天,周围依旧静得可怕,除了海浪和海风,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。那只牵着她的手,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。
苏晚的心跳开始加快,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。她再也忍不住,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眼前的景象,让她瞬间僵在了原地,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刚才厉沉舟牵着她走到了离岸边不远的浅海区域,海水刚刚没过脚踝。而此刻,在她前方约莫十几米远的海面上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漂浮在那里。
是厉沉舟。
他仰面朝天地漂在海面上,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海水完全浸透,紧紧地贴在身上,黑色的裤子也变得沉重,随着海浪的起伏而轻轻晃动。
可最让苏晚胆寒的,不是他漂在海上,而是他身上的状态。
他的脸颊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模样,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,并且开始微微肿胀、溃烂,有几块皮肤已经脱落,露出下面模糊的血肉。白色的衬衫上,沾染着大片的暗红色污渍,那是干涸的血迹,被海水浸泡后,晕染开来,显得格外刺眼。他的手臂垂在海水中,指尖泛着青黑,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海草和泥沙。
海风一吹,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顺着风飘了过来,钻进苏晚的鼻腔,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腐烂了。
厉沉舟竟然已经腐烂了。
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,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刚才还好好的人,刚才还温柔地牵着她的手,刚才还笑着说要给她惊喜的人,怎么会突然漂在海上,而且已经腐烂了?
这不可能!
绝对不可能!
“厉沉舟!”苏晚尖叫一声,不顾一切地朝着他冲了过去。海水没过了她的膝盖,冰冷的海水让她打了一个寒颤,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。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冲到厉沉舟身边,把他拉回来。
她跑得太急,脚下一滑,重重地摔在了海水中。海水呛进了她的口鼻,又咸又涩,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。她挣扎着爬起来,不顾身上的狼狈,继续朝着厉沉舟的方向跑去。
离得越近,那股腐臭味就越浓烈,厉沉舟身上的腐烂痕迹也看得越清晰。他的嘴唇已经发黑肿胀,眼球浑浊不堪,仿佛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掉出来。身上的皮肤大面积溃烂,甚至能看到里面蠕动的白色蛆虫,让苏晚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苏晚的声音颤抖着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她伸出手,想要去拉厉沉舟的胳膊,可指尖刚一碰到他的衣服,就感觉到一阵黏腻的触感,让她忍不住缩回了手。
“厉沉舟,你醒醒啊!”苏晚跪在海水中,对着漂浮的厉沉舟哭喊着,“你别吓我!我知道你在开玩笑,对不对?你快起来,我们回家……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林渊,还要一起打理公司,还要一起……”
后面的话,她再也说不出来,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海浪依旧在轻轻起伏,厉沉舟的身体随着海浪漂来漂去,没有丝毫回应。他就那样静静地漂在那里,仿佛已经与这片大海融为一体,再也不会醒来。
苏晚不知道自己在海水中跪了多久,直到双腿麻木,再也支撑不住身体,才瘫坐在海水中。冰冷的海水漫过她的腰腹,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,却远不及她心里的寒冷。
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他们明明是一起来的海边,厉沉舟一直好好的,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?
难道是意外?可他身上的腐烂程度,看起来不像是刚出事的样子。一个刚刚溺水的人,怎么会瞬间腐烂成这样?
还是说,这一切都是一场梦?
苏晚用力掐了自己一把,剧烈的疼痛感告诉她,这不是梦。眼前的一切,都是真实发生的。
她猛地想起厉沉舟刚才说的话,他说要给她一个惊喜。这就是他说的惊喜吗?一个让她痛不欲生的“惊喜”?
不,不可能。厉沉舟那么爱她,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吓她?
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擦干脸上的眼泪,目光紧紧地盯着厉沉舟漂浮的方向,大脑飞速地运转着。她想起了厉沉舟最近的状态,他虽然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沉稳,但偶尔会在深夜里独自坐在院子里,对着林渊的照片发呆。她以为他只是压力太大,没想到……
难道是有人要害他?
这个念头一出,苏晚的心猛地一沉。公司虽然现在红火,但也难免会得罪一些竞争对手。之前就有过竞争对手恶意抹黑他们公司的情况,难道这次,他们对厉沉舟下了毒手?
可如果是这样,厉沉舟的尸体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而且还腐烂得这么快?
苏晚不敢再想下去,她掏出手机,想要报警。可当她拿出手机时,才发现手机已经被海水浸湿,屏幕黑着,无论怎么按,都没有反应。
她绝望地把手机扔在沙滩上,朝着岸边跑去。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,找到人帮忙,报警,把厉沉舟的尸体打捞上来。
跑到岸边,苏晚才发现,这片海湾果然人迹罕至。除了他们刚才停车的地方,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人影,连路过的车辆都没有。
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停车的地方,拉开车门,坐进驾驶室。她颤抖着发动车子,可车子像是和她作对一样,无论怎么拧钥匙,都启动不了。她低头一看,才发现车钥匙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。
一定是刚才厉沉舟牵着她走的时候,不小心掉在了海里。
苏晚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,再次哭了起来。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。
不知过了多久,苏晚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。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,猛地抬起头,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只见一辆越野车正朝着这边驶来,速度不快。苏晚连忙推开车门,跑到路边,对着越野车挥手大喊:“救命!救命啊!”
越野车停了下来,车窗降下,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探出头,疑惑地看着苏晚:“你怎么了?”
“我……我朋友掉进海里了,他……他漂在那里,已经……”苏晚指着大海的方向,泣不成声。
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,皱了皱眉,对着车里的人说了几句。很快,又下来两个男人。他们都穿着迷彩服,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渔民或者户外爱好者。
“你别急,我们去看看。”领头的男人说道,语气沉稳。
他们从车上拿出救生圈和绳索,跟着苏晚朝着海边跑去。当他们看到漂在海上的厉沉舟时,也都愣住了。
“这……这尸体怎么腐烂成这样了?”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忍不住说道,脸上露出了一丝惧色。
“别废话,先把人捞上来。”领头的男人呵斥道。
他们熟练地将救生圈套在厉沉舟的身上,然后用绳索将他慢慢拉向岸边。苏晚站在一旁,看着厉沉舟的身体一点点靠近,心里的悲痛再次汹涌而出。
尸体被拉上岸后,领头的男人蹲下身,仔细检查了一下,然后站起身,对着苏晚说道:“姑娘,看这腐烂程度,死者应该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。而且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,暂时看不出是怎么死的。你还是尽快报警吧,让警察来处理。”
苏晚点了点头,哽咽着说道:“我的手机和车钥匙都掉在海里了,车子也启动不了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借你们的手机用一下?”
“可以。”领头的男人拿出手机,递给苏晚。
苏晚接过手机,手还在不停地颤抖。她拨通了报警电话,声音哽咽地说明了情况和地址。
挂了电话,领头的男人递给苏晚一瓶水:“喝点水,冷静一下。警察很快就会来的。”
苏晚接过水,说了声谢谢。她坐在沙滩上,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厉沉舟的尸体。那几个男人没有打扰她,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抽烟,时不时地看向她,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。
半个多小时后,警车和救护车相继赶到。警察拉起了警戒线,法医穿着白大褂,走到厉沉舟的尸体旁,开始进行初步的检查。
一个年轻的警察走到苏晚身边,拿出笔记本,轻声问道:“你好,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吗?死者叫什么名字?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
“他叫厉沉舟,是我的……是我的爱人。”苏晚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,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。
从清晨厉沉舟叫她出门,到一路来到海边,再到厉沉舟让她闭眼,然后消失,最后她发现厉沉舟漂在海上已经腐烂。
警察认真地记录着,时不时地打断她,问一些细节问题。
“你确定,死者在让你闭眼之前,一切都很正常吗?”警察问道。
“确定。”苏晚坚定地点了点头,“他当时笑着跟我说要给我惊喜,看起来和平时一样,没有任何异常。”
警察皱了皱眉,显然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。一个活生生的人,怎么会在短短几分钟内,变成一具已经腐烂了一段时间的尸体?
法医的初步检查结果也出来了,他走到负责此案的警察身边,低声说了几句。警察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
苏晚看到他们的表情,心里更加不安:“警察同志,怎么样?厉沉舟他……他是怎么死的?”
警察看着苏晚,语气沉重地说道:“法医初步判断,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天以上。至于死因,还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。而且,死者身上的腐烂程度,和死亡时间基本吻合,不像是人为加速腐烂的。”
三天以上?
苏晚如遭雷击,踉跄着后退了一步。
怎么可能?
她昨天还和厉沉舟一起在公司加班,一起吃的晚饭。陆泽、齐衡他们都可以作证。厉沉舟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三天以上?
“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”苏晚激动地喊道,“我昨天还和他在一起!他昨天还好好的!你们是不是搞错了?”
“姑娘,你冷静一点。”警察连忙扶住她,“法医的判断是基于专业知识的,不会出错。你说你昨天还和死者在一起,有什么证据吗?”
“当然有!”苏晚说道,“公司的监控,还有陆泽、齐衡、肖瑶,他们都可以作证!我们昨天一起在公司开会,一起吃的晚饭,这怎么可能是假的?”
警察点了点头:“我们会去核实的。你先跟我们回警局,做一下详细的笔录。”
苏晚跟着警察上了警车。车子驶离了海边,她回头望去,那片曾经让她无比欢喜的海景,此刻却变得无比阴森恐怖。
回到警局,苏晚又做了详细的笔录,一直到傍晚,才被允许离开。
她刚走出警局大门,就看到陆泽、齐衡和肖瑶焦急地等在门口。
“晚晚!你怎么样?没事吧?”看到苏晚,他们连忙跑了过来。
陆泽已经接到了警察的电话,知道了厉沉舟出事的消息。
苏晚看到他们,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再次崩溃,扑进肖瑶的怀里,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厉沉舟他……他死了……”苏晚哽咽着说道,“警察说他已经死了三天以上,可我昨天还和他在一起……他漂在海上,已经腐烂了……”
陆泽和齐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什么?”陆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这不可能!昨天我们还一起在公司讨论苹果酱的销售计划,老厉怎么会……”
齐衡也推了推眼镜,脸色凝重:“晚晚,你是不是看错了?或者……警察搞错了?”
“没有看错,也没有搞错。”苏晚摇了摇头,眼泪不停地往下掉,“我亲眼看到的,法医也检查过了……”
肖瑶抱着苏晚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眼眶也红了。她没想到,刚刚经历了公司的危机,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。
“先别难过了,晚晚。”肖瑶轻声说道,“我们先带你回家,有什么事,我们慢慢想办法。老厉的事,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。”
几人带着苏晚回了家。元宝看到苏晚回来,摇着尾巴跑过来,蹭着她的腿,像是在安慰她。苏晚抱起元宝,眼泪掉得更凶了。
这是她和厉沉舟一起养的狗,如今厉沉舟不在了,只剩下它陪着自己了。
晚上,苏晚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厉沉舟的样子,他腐烂的尸体,警察的话,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。
她想起昨天晚上,厉沉舟还坐在院子里,看着桂花发呆。她走过去,问他怎么了,他笑着说,只是觉得桂花真香,想多看看。
现在想来,那时候的厉沉舟,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要出事了?
还有今天早上,他突然说要带她去海边,说要给她惊喜。这一切,是不是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?
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
无数个疑问,在苏晚的心里盘旋,让她头痛欲裂。
接下来的几天,警察开始调查厉沉舟的死因。他们去了公司,调取了监控,询问了陆泽、齐衡和公司的员工。
监控显示,苏晚说的是实话。昨天厉沉舟确实一直在公司,和员工们一起工作,和陆泽、齐衡开会,晚上还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。
这就奇怪了。一个昨天还在公司正常工作的人,怎么会被法医判定死亡时间在三天以上?
这件事,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。
警察又对厉沉舟的尸体进行了详细的解剖,结果显示,厉沉舟的体内没有任何毒素,也没有任何外伤,死因竟然是……自然死亡?
自然死亡?
这个结果,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。厉沉舟才三十多岁,身体一直很好,练过武当功夫,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得,怎么会突然自然死亡?而且死亡时间还和他正常活动的时间完全矛盾?
警察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,他们扩大了调查范围,调查了厉沉舟的人际关系,排查了所有可能的嫌疑人,可最终,还是一无所获。
这件事,成了一桩悬案。
厉沉舟的葬礼,办得很简单。参加葬礼的,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和公司的员工。苏晚穿着一身黑衣,脸色苍白,眼神空洞,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。
陆泽、齐衡和肖瑶一直陪在她的身边,帮她处理葬礼的各种事宜。
葬礼结束后,苏晚把自己关在家里,不愿意出门。她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,看着厉沉舟曾经练功的地方,看着那棵桂花树,看着元宝和雪团,一言不发。
雪团似乎也知道厉沉舟不在了,每天都蹲在厉沉舟的书房门口,一动不动,眼神里充满了悲伤。
陆泽和齐衡担心苏晚的状态,每天都会来家里看她,给她带吃的,陪她说话。
“晚晚,公司不能没有你。”这天,陆泽看着苏晚,郑重地说道,“老厉不在了,我们更要把公司打理好,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。”
齐衡也点了点头:“是啊,晚晚。老厉一直想把公司做得更大,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苹果和苹果酱。我们应该帮他完成这个心愿。”
苏晚沉默了很久,缓缓抬起头,看着他们:“我……我能行吗?”
“你当然能行。”肖瑶笑着说道,“你跟着老厉这么多年,公司的业务你比谁都熟悉。我们都会帮你的,我们一起,把公司撑起来。”
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,苏晚点了点头。
厉沉舟用生命守护的公司,她不能让它垮掉。这是她唯一能为厉沉舟做的事。
苏晚重新回到了公司,接替了厉沉舟的位置,成为了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新负责人。
一开始,她还有些不适应。厉沉舟在的时候,什么事都替她挡着,她只需要负责自己擅长的网店运营就好。现在,公司的大小事务,都需要她来决策。
但她没有退缩。她想起了厉沉舟曾经说过的话,想起了他们一起经历的风雨。她开始学着像厉沉舟一样,沉稳地处理公司的事务,和员工们一起加班,和客户谈判,和陆泽、齐衡一起制定公司的发展计划。
她做得很好。虽然偶尔会犯错,但在陆泽和齐衡的帮助下,都能顺利解决。公司的运营,渐渐步入了正轨,甚至比厉沉舟在的时候,还要红火。
员工们也都很敬佩苏晚。他们知道,这个女人,承受了多大的痛苦,却依旧坚强地扛起了一切。
苏晚也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。她知道,厉沉舟一定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。她要好好活着,带着厉沉舟的希望,好好活下去。
她依旧会经常去海边。每次去,她都会带着一束厉沉舟最喜欢的白菊,放在海边的礁石上。
她会坐在沙滩上,看着壮阔的海景,轻声和厉沉舟说话。
“厉沉舟,公司最近又接到了一个大订单,是出口到欧洲的。”
“厉沉舟,齐衡的新苹果品种,获得了国家金奖,我们很快就能大规模种植了。”
“厉沉舟,元宝和雪团都很好,它们很想你。”
“厉沉舟,我很好,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海风拂过,像是厉沉舟温柔的回应。
她依旧没有想明白,那天在海边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厉沉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,为什么死亡时间会和现实矛盾。
但她不再纠结于这些问题了。
或许,这就是厉沉舟给她的最后一个惊喜。一个让她学会坚强,学会独立,学会独自面对一切的惊喜。
她知道,厉沉舟一直都在。
在那片蔚蓝的大海里,在那棵飘香的桂花树下,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,在她的心里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苏晚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她拓展了海外市场,让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产品,走向了全世界。她还成立了一个以厉沉舟命名的慈善基金会,专门资助那些贫困地区的农民,帮助他们种植果树,改善生活。
陆泽和齐衡,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。陆泽和一个合作方的女经理走到了一起,齐衡则和肖瑶武馆里的一个女教练相爱了。
他们经常会一起聚在苏晚家里,吃吃饭,聊聊天,像是一家人一样。
苏晚依旧是单身。不是不想找,而是心里的那个位置,一直被厉沉舟占据着。她觉得,这样就很好。
每年厉沉舟的忌日,她都会带着陆泽、齐衡、肖瑶,还有公司的员工们,去海边看看。他们会在海边野餐,聊着公司的近况,聊着生活中的趣事,仿佛厉沉舟也在他们身边,和他们一起笑着,闹着。
这天,苏晚又一次来到了海边。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脆弱无助的女人了,她变得坚强、自信、从容。
夕阳西下,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,波光粼粼,美不胜收。
苏晚看着眼前的海景,想起了那天她和厉沉舟第一次来到这里,她笑着说“哇,海景好美呀”,厉沉舟温柔地揽着她,说要给她一个惊喜。
眼泪,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但这一次,眼泪里没有了悲伤,只有满满的思念和感激。
她知道,厉沉舟一直都在守护着她,守护着他们的公司,守护着他们共同的梦想。
而她,会带着这份守护,一直坚强地走下去,把他们的日子,过得越来越好。
海风轻轻吹过,带着咸湿的气息,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、失去和坚强的故事。那片蔚蓝的大海,见证了他们的爱情,也见证了一个女人的成长。而厉沉舟漂浮在海上的那一幕,虽然诡异而悲伤,却也成了苏晚生命中最深刻的印记,激励着她,永远不要放弃,永远要心怀希望。
厉氏庄园的夜色总是来得格外沉静。庭院里的玉兰花谢了大半,落在青石板路上,被晚风卷着,轻轻贴在落地窗上。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,光线透过薄纱窗帘,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。
厉沉舟刚从公司回来,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还没来得及换,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,带着一身外面的风尘和疲惫。他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,将双腿大大咧咧地伸展开,靠在沙发背上,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今天处理完林默遗留的最后一批烂账,又开了三个小时的高层会议,神经一直紧绷着,此刻卸下一身防备,只剩下掩不住的倦意。
苏晚正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,指尖划过书页,眼神专注。听到厉沉舟回来的动静,她抬起头看了一眼,见他脸色疲惫,便起身想给他倒杯温水,刚站起来,就听到厉沉舟开口了。
“苏晚,去给我端盆洗脚水来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,语气平淡,却透着一股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威严。
苏晚的脚步顿住了,手里的书也下意识地合了起来。她看着厉沉舟,眉头微微皱了皱。结婚这么多年,厉沉舟虽然性子冷硬,偶尔有些霸道,但从来没有这样用命令的语气让她做过这种事。以前他再累,要么是自己去洗漱,要么是两人一起泡个脚,聊聊家常,从未这般理所当然地使唤她。
“你自己没长手吗?”苏晚压下心里的不适,语气平静地反问了一句,重新坐回沙发上,拿起书,却没再看得进去。
厉沉舟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苏晚会反驳他。他睁开眼,看向苏晚,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,随即又染上了几分不悦。他今天累得骨头都快散了,不过是想让她端盆洗脚水,缓解一下脚上的酸胀,她竟然还顶嘴。
“我让你去,你就去。”厉沉舟的声音沉了下来,带着一丝警告,“别跟我犟。”
苏晚依旧没动,甚至连头都没抬。她不是故意要跟厉沉舟作对,只是觉得他今天的态度实在让人不舒服。夫妻之间,本该是互相体谅,互相尊重,而不是这样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。她放下书,看着厉沉舟,认真地说道:“厉沉舟,我不是你的佣人。你累了,我可以给你倒杯水,或者帮你放好洗澡水,但端洗脚水这种事,你自己能做。”
厉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他这辈子,除了小时候母亲给他端过洗脚水,长大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。在公司里,他的话就是指令,所有人都俯首帖耳;在家里,苏晚向来温柔体贴,从未这样跟他硬碰硬。今天苏晚的拒绝,像是一根刺,扎在了他的心上,让他原本就疲惫的心情瞬间烦躁起来。
“苏晚,你还跟我犟是不是?”厉沉舟坐直了身体,眼神锐利地盯着苏晚,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,“我再说一遍,去给我端洗脚水。”
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,暖黄色的灯光也驱不散那份突如其来的寒意。苏晚看着厉沉舟紧绷的脸,心里也有些委屈。她知道他累,可他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。她咬了咬唇,依旧坐在那里,没有动弹,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倔强。
她的沉默,在厉沉舟看来,就是赤裸裸的挑衅。他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,积压了一天的疲惫和烦躁,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。他猛地抬起脚,脱下脚上的一只黑色真皮拖鞋,朝着苏晚的方向就扔了过去。
拖鞋带着一股劲风,“啪”的一声,落在了苏晚身边的地毯上,弹了一下,滚到了沙发底下。
紧接着,厉沉舟的怒吼声在客厅里响起,带着一丝暴戾和不耐:“他妈的!给你脸了是吧?”
这是厉沉舟第一次对她爆粗口,也是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粗暴的举动。
苏晚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,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。她看着厉沉舟通红的眼睛,还有他脸上那副狰狞的表情,心里瞬间涌上一股寒意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她却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。
她知道,厉沉舟是真的生气了。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,今天大概是真的累坏了,才会如此失控。
客厅里静得可怕,只能听到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厉沉舟喘着粗气,死死地盯着苏晚,眼神里满是怒火。而苏晚,低着头,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,指尖泛白。
过了好一会儿,苏晚才缓缓地抬起头,眼眶微微泛红。她没有再跟厉沉舟争辩,也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站起身,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。
她的脚步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。走到卫生间门口,她停了一下,深吸了一口气,才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卫生间里的灯亮着,白色的瓷砖反射着冰冷的光。苏晚走到洗手池前,打开水龙头,用冷水洗了把脸,冰冷的水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。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不是害怕厉沉舟,只是不想再跟他争吵。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,苏柔的刺杀,林渊兄弟的报复,公司被搬空……每一次都惊心动魄,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的生活,她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,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。
苏晚拿出一个干净的塑料盆,接了半盆温水,又试了试水温,觉得不冷不热刚好,才端起水盆,转身走出了卫生间。
她端着水盆,一步步朝着客厅走去。水盆不算重,但她走得很慢,手臂微微有些发颤。走到厉沉舟面前,她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将水盆放在了他的脚边,然后低着头,站在一旁,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厉沉舟看着脚边的水盆,又看着苏晚低着头,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,心里的火气瞬间就消了大半。
刚才那一瞬间的暴怒,现在回想起来,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他怎么会对苏晚发那么大的火,甚至还扔了拖鞋,爆了粗口?
他看着苏晚泛红的眼眶,还有她微微颤抖的肩膀,心里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愧疚感。他知道,自己刚才太过分了。
苏晚一向温柔懂事,今天拒绝他,也不过是觉得他的态度不对。而他,却因为自己的疲惫和烦躁,就对她如此粗暴。
厉沉舟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道歉的话到了嘴边,却又咽了回去。他向来高傲,很少向人低头,哪怕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,也拉不下这个脸。
他默默地将脚伸进了水盆里,温水包裹着双脚,酸胀感瞬间缓解了不少,可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强烈。他抬起头,看着站在一旁的苏晚,轻声说道:“你坐吧。”
苏晚没有动,依旧站在那里。
厉沉舟叹了口气,伸出手,拉住了她的手腕。他的手心带着一丝暖意,触碰到苏晚微凉的皮肤,让苏晚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。
“坐下来,”厉沉舟的声音柔和了许多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,“我刚才……不该对你发脾气。”
听到他的道歉,苏晚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她不是不原谅他,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和委屈,实在是太难忍了。
她顺势坐在了沙发上,背对着厉沉舟,肩膀微微耸动着。
厉沉舟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更不是滋味。他一边泡着脚,一边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苏晚的后背,动作笨拙却带着一丝温柔。
“别哭了,”厉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“是我不对,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,更不该对你发脾气,扔拖鞋。”
苏晚没有回头,只是哽咽着说道:“厉沉舟,你今天太过分了。”
“是,我过分。”厉沉舟连忙承认错误,“我今天在公司处理了太多事,心烦意乱的,回来就对你发脾气,是我不好。你别往心里去,好不好?”
他泡完脚,自己拿起毛巾擦干了脚,然后将水盆端起来,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。回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一张纸巾,走到苏晚面前,蹲下身,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。
“别哭了,再哭,我的心都要碎了。”厉沉舟的语气里满是心疼。
苏晚抬起头,看着他,泪眼婆娑地说道:“你以后不准再这样对我了。”
“再也不了。”厉沉舟连忙保证,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,“以后不管我多累,多心烦,都不会再对你发脾气,更不会做这种混账事。”
苏晚靠在他的怀里,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,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。她知道,厉沉舟不是故意的,他只是一时失控。夫妻之间,哪有不吵架的,重要的是吵过之后,还能互相体谅,互相原谅。
厉沉舟紧紧地抱着苏晚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他心里暗暗发誓,以后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,再也不能让苏晚受这样的委屈了。
就在这时,二楼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紧接着,念念揉着惺忪的睡眼,从楼梯上走了下来。
“爸爸妈妈,你们怎么了?”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,还有一丝担忧,“我好像听到你们吵架了。”
苏晚连忙从厉沉舟的怀里挣脱出来,擦干脸上的眼泪,对着念念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:“没事,念念,爸爸妈妈没吵架,就是爸爸今天太累了,跟妈妈说了几句话。你怎么醒了?是不是渴了?”
念念摇了摇头,走到苏晚身边,伸出小手,摸了摸苏晚的脸:“妈妈,你哭了?”
“没有,”苏晚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,“是妈妈眼睛进沙子了。快,爸爸抱你回房间睡觉。”
厉沉舟站起身,弯腰将念念抱了起来。念念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,将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,小声问道:“爸爸,你是不是欺负妈妈了?”
厉沉舟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,他尴尬地笑了笑,说道:“没有,爸爸怎么会欺负妈妈呢。爸爸今天太累了,说话声音大了点,让妈妈误会了。”
“那爸爸以后要温柔一点。”念念奶声奶气地说道。
“好,爸爸听念念的,以后一定温柔一点。”厉沉舟笑着说道,抱着念念朝着二楼走去。
哄念念睡着之后,厉沉舟回到了客厅。苏晚已经收拾好了客厅,地毯上的拖鞋也被捡了起来,放回了鞋柜。她正坐在沙发上,看着窗外的夜色。
厉沉舟走过去,坐在她身边,握住她的手:“还在生气?”
苏晚摇了摇头,看着他说道:“没有了。不过,你以后要是再这样,我就不理你了。”
“不敢了,再也不敢了。”厉沉舟连忙举手投降,“对了,今天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,林渊和林默的案子也彻底结了,以后再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苏晚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,“以后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。”
“是啊,安安稳稳过日子。”厉沉舟笑着说道,将苏晚搂进怀里,“等忙完这段时间,我带你和念念去国外旅行,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“好啊。”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,“我想去马尔代夫,听说那里的海很漂亮。”
“没问题,想去哪里,我们就去哪里。”厉沉舟宠溺地说道。
客厅里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起来,刚才的不愉快,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。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紧紧地依偎在一起。
第二天早上,厉沉舟醒得很早。他没有去公司,而是亲自下了厨房,给苏晚和念念做了早餐。煎得金黄的荷包蛋,香喷喷的牛奶吐司,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。
苏晚起床的时候,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,愣了一下。她走进厨房,看到厉沉舟系着围裙,在灶台前忙碌着,动作虽然有些笨拙,却格外认真。
“你怎么亲自下厨了?”苏晚笑着走过去,从身后抱住他的腰。
厉沉舟转过身,笑着说道:“给我的老婆和女儿做早餐啊。昨天犯了错,今天得好好表现一下,争取宽大处理。”
苏晚被他逗笑了,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:“算你有良心。”
念念也醒了,跑到厨房门口,看到餐桌上的早餐,开心地拍手:“哇,爸爸做的早餐,好香啊!”
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,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餐。厉沉舟不停地给苏晚和念念夹菜,眼神里满是宠溺。
吃完早餐,厉沉舟去公司上班。临走前,他特意给苏晚买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白玫瑰,放在客厅的花瓶里。
苏晚看着花瓶里娇艳的白玫瑰,心里暖暖的。她知道,厉沉舟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,弥补昨天的过错。
到了公司,厉沉舟的心情格外好。他走进办公室,小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,手里拿着一叠文件。看到厉沉舟,小陈愣了一下,忍不住说道:“厉总,您今天心情好像不错?”
厉沉舟笑了笑,说道:“嗯,家里的事处理好了,心情自然就好了。”
他拿起文件,认真地看了起来。处理完工作,他想起昨天对苏晚的亏欠,又拿起手机,给苏晚发了一条信息:【晚上想吃什么?我回家做给你吃。】
苏晚很快就回复了:【随便,你做的都好吃。】
厉沉舟看着手机屏幕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
下午,厉沉舟提前离开了公司。他去了趟超市,买了苏晚爱吃的菜,还有念念爱吃的水果和零食。回到家,他系上围裙,再次走进了厨房。
苏晚下班回家的时候,看到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味,还有厉沉舟忙碌的身影,心里充满了幸福感。
晚饭的时候,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,其乐融融。厉沉舟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,糖醋排骨、清蒸鱼、红烧肉,都是苏晚和念念爱吃的。
“爸爸,你做的饭真好吃!”念念一边吃着排骨,一边说道。
“好吃就多吃点。”厉沉舟笑着给她夹了一块鱼肉。
苏晚看着父女俩温馨的互动,笑着说道:“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,以前怎么没发现?”
“以前光顾着工作了,以后多给你和念念做饭。”厉沉舟说道。
吃完饭,厉沉舟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。苏晚坐在客厅里,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,嘴角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。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厉沉舟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,再也没有对苏晚发过脾气。他变得越来越温柔,越来越懂得体谅苏晚。每天下班,他都会准时回家,要么帮苏晚做饭,要么陪念念玩游戏。周末的时候,他会带着一家人去公园散步,或者去郊外野餐。
苏柔偶尔来家里做客,看到厉沉舟的变化,也忍不住笑着对苏晚说道:“姐,姐夫现在变化好大啊,以前那么高冷,现在这么温柔,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。”
苏晚笑着说道:“是啊,他现在越来越好了。”
厉沉舟听到她们的对话,只是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,是因为他越来越清楚,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。财富、地位、名誉,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,只有家人的陪伴和幸福,才是最值得珍惜的。
有一次,公司的高管们在一起聚餐,酒过三巡,赵峰忍不住问道:“厉总,您最近好像变了不少,以前在公司总是不苟言笑,现在偶尔还会跟我们开玩笑,而且每天都准时下班,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?”
厉沉舟笑了笑,举起酒杯,说道:“没什么秘诀,只是明白了,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,而不是为了工作而工作。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,早点回家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高管们听了,都纷纷点头。他们都知道,厉总经历了那么多事情,现在能有这样的心境,实在是难得。
晚上回家,厉沉舟把聚餐时的对话跟苏晚说了一遍。苏晚靠在他的怀里,笑着说道:“你能这么想,真好。”
厉沉舟紧紧地抱着她,说道:“以前我总觉得,要给你和念念最好的生活,就必须拼命工作,赚更多的钱。可后来我才发现,你们想要的,并不是多么奢侈的生活,而是我的陪伴。”
苏晚点点头,说道:“是啊,我们一家人在一起,平平安安,开开心心的,比什么都好。”
夜色渐浓,厉氏庄园里一片宁静。卧室里的灯光柔和,厉沉舟和苏晚依偎在一起,聊着天,规划着未来的生活。
他们想去马尔代夫看海,想去瑞士滑雪,想去云南大理感受慢生活。他们还想看着念念慢慢长大,考上理想的大学,找到自己喜欢的人,组建幸福的家庭。
厉沉舟看着身边熟睡的苏晚,心里充满了满足。他想起那天晚上,自己因为一时失控,对苏晚发了脾气,扔了拖鞋。现在回想起来,他依旧有些愧疚。但也正是因为那件事,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,苏晚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,也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,懂得了如何更好地去爱一个人。
生活就是这样,总会有一些小插曲,一些小矛盾。但只要两个人互相体谅,互相包容,互相珍惜,那些不愉快的事情,都会变成感情路上的垫脚石,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牢固,更加亲密。
厉沉舟低下头,在苏晚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,轻声说道:“晚安,我的爱人。”
窗外的月光,透过薄纱窗帘,洒在两人身上,温柔而美好。这一夜,睡得格外安稳。
第二天早上,阳光明媚。苏晚醒来的时候,厉沉舟已经不在身边了。她起身走到客厅,看到厉沉舟正陪着念念在阳台上浇花。
念念拿着一个小小的喷壶,小心翼翼地给花盆里的花浇水,厉沉舟站在一旁,耐心地指导着她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画面温馨而美好。
苏晚走过去,从身后抱住厉沉舟,笑着说道:“早啊。”
厉沉舟转过身,笑着说道:“早,早餐已经做好了,快去洗漱吃饭吧。”
念念也抬起头,笑着说道:“妈妈,你看,我浇的花,是不是很漂亮?”
“很漂亮,念念真棒。”苏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。
一家三口,在阳光明媚的早晨,享受着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。
厉沉舟知道,这样的日子,才是他一直想要的。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报复和算计,只有家人的陪伴,和一份平淡而真实的幸福。
他会带着这份幸福,和苏晚、念念一起,一直走下去,走过春夏秋冬,走过风雨晴天,直到永远。而那次因为端洗脚水引发的风波,也成了他们感情里一个小小的印记,提醒着他们,要永远珍惜彼此,永远温柔以待。
海风还在苏晚的记忆里呼啸,带着腐肉的腥气和海水的咸涩。厉沉舟的葬礼过去一年后,苏晚已经能面无表情地处理完公司最后一笔出口订单,能在深夜独自坐在曾经属于他的书房里,对着满桌的文件和林渊的照片,平静地喝完整杯浓茶。
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在她的手里愈发红火,齐衡研发的新苹果品种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,陆泽拓展的欧洲市场打开了局面,连肖瑶的武馆都成了公司的合作方,定期给员工做体能培训。所有人都说苏晚厉害,撑住了厉沉舟留下的摊子,可只有苏晚自己知道,她心里有个窟窿,灌满了冰冷的海水和挥之不去的疑问。
法医说厉沉舟是自然死亡,死亡时间在三天以上,可她明明前一天还和他一起吃了晚饭;警察查遍了所有线索,最终以“离奇悬案”结案,可她总觉得那片海边的沙滩上,还残留着厉沉舟最后那个温柔又诡异的笑容。她试过无数次说服自己,那是一场意外,是某种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,可每当夜深人静,厉沉舟让她闭眼时说的那句“给你一个惊喜”,就会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。
她开始收集所有和厉沉舟有关的东西,他的旧衣服,他练功用的太极扇,他收藏的那两把仿真枪,甚至是他掉在海边的那串车钥匙——后来被渔民捡到,送到了公司。她把这些东西锁在储藏室里,不看,也不碰,却又舍不得扔掉。
这天,陆泽拿着一份文件走进苏晚的办公室:“晚晚,我们在临市的经销商出了点问题,这批苹果酱的货迟迟发不出去,对方一直推脱,我觉得你亲自去一趟比较合适。”
苏晚抬起头,眼底的疲惫一闪而过。这一年来,她几乎是以公司为家,很少有自己的时间。临市离这里有三百多公里,不算远,却也足够让她暂时逃离这个充满厉沉舟影子的城市。
“好,我明天去。”她接过文件,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第二天一早,苏晚独自开车前往临市。车子驶离市区,沿途的风景渐渐变得陌生,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一些。她打开车窗,让风灌进来,吹散了连日来的疲惫。
临市是个海滨城市,和他们所在的城市很像,却又多了几分喧嚣。苏晚按照地址找到了经销商的公司,对方负责人一开始态度敷衍,直到苏晚拿出合同,一条条指出违约条款,对方才终于松了口,答应三天内解决发货问题。
事情办得很顺利,苏晚没有立刻回去。她在临市的市区逛了逛,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老街上。老街两旁全是低矮的商铺,卖着各种小吃和手工艺品,烟火气十足。苏晚走得有些累,便走进街边一家小小的五金店,想买瓶水喝。
五金店不大,货架上摆满了锤子、扳手、钉子等工具。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,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。苏晚刚要开口问有没有水,目光却突然被货架角落里的一把羊角榔头吸引住了。
那把榔头不大,手柄是木质的,包着一层暗红色的漆,锤头锃亮,看起来很锋利。不知为何,苏晚的心跳突然加快了,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,拿起了那把榔头。
榔头的重量正好,握在手里,有一种奇异的踏实感。她想起了厉沉舟腐烂的尸体,想起了自己在海边撕心裂肺的哭喊,想起了这一年来独自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委屈。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,她对着老板说了句:“这个,我买了。”
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,笑着说:“姑娘,买这个干什么?家里要修东西?”
苏晚没有回答,付了钱,拿着榔头,转身走出了五金店。她把榔头放进随身的包里,像是握住了某种武器,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,竟然被填满了一些。
她在老街的餐馆里吃了晚饭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临市的夜景很美,霓虹灯闪烁,倒映在河水里,波光粼粼。苏晚没有回酒店,而是沿着河边慢慢散步。
走到一座桥边时,她看到桥对面有一个夜市,人来人往,十分热闹。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去。夜市里摆满了摊位,卖衣服的、卖小吃的、卖饰品的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苏晚漫无目的地逛着,突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。
那个身影站在一个卖烧烤的摊位前,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衫,帽子戴在头上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可他的身形,他抬手撸串的动作,甚至是他微微歪头笑的样子,都和厉沉舟一模一样。
苏晚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,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,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。
不可能!
厉沉舟已经死了,她亲眼看到他腐烂的尸体,亲手给他办了葬礼,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?
一定是她太想念他了,出现了幻觉。
苏晚用力眨了眨眼睛,再看过去,那个身影还在那里,正和烧烤摊的老板说着什么,语气轻松,带着笑意。
那不是幻觉!
苏晚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,她攥紧了手里的包,包里面的榔头硌得她手心生疼。她一步步朝着那个身影走过去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离得越来越近,那个身影的侧脸也越来越清晰。是他,真的是厉沉舟!
他的脸上没有了当初的青灰和腐烂,皮肤依旧是健康的小麦色,嘴角带着熟悉的笑容,甚至连鬓角那根调皮的白发,都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。
他没死!
他竟然没死!
那海边的尸体是怎么回事?法医的鉴定是怎么回事?他为什么要骗她?为什么要让她经历那样一场痛不欲生的葬礼?为什么要让她独自扛下所有?
无数个问题在苏晚的脑海里炸开,愤怒、委屈、悲伤、怨恨,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将她吞噬。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。
厉沉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转过头来,正好对上苏晚的目光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厉沉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,甚至还对着苏晚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,像是在打招呼。
就是这个笑容,彻底点燃了苏晚心中的怒火。
她猛地冲了上去,从包里掏出那把羊角榔头,二话不说,朝着厉沉舟的后背狠狠凿了下去!
“砰!”
榔头的锤头重重地砸在厉沉舟的背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。
厉沉舟惨叫一声,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去,差点摔倒在烧烤摊上。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,纷纷停下脚步,围了过来。
“你疯了?!”厉沉舟转过身,捂着后背,疼得龇牙咧嘴。
苏晚没有说话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她像是被激怒的野兽,举起榔头,对着厉沉舟的后背又是一凿!
“砰!”
“为什么骗我?!”苏晚嘶吼着,声音沙哑而凄厉,“厉沉舟,你为什么骗我?!”
“砰!”
第三锤落下,厉沉舟再也支撑不住,单膝跪在了地上。他的后背已经被砸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,灰色的连帽衫被鲜血浸透,渗出了大片的暗红。
“咳咳……”厉沉舟剧烈地咳嗽起来,一张嘴,竟然咳出了一口血,溅在地上,格外刺眼。
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,有人拿出手机拍照,有人小声议论,还有人想上前劝阻,却被苏晚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不敢靠近。
“我……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……”厉沉舟捂着胸口,喘着粗气,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,像是不明白苏晚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。
“玩笑?”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她冷笑一声,举起榔头,又是一凿,“你让我看着你腐烂的尸体,让我给你办葬礼,让我独自撑着公司,这就是你的玩笑?!”
榔头一次次落下,砸在厉沉舟的背上、肩上、胳膊上。每一次落下,都伴随着苏晚的嘶吼和厉沉舟的惨叫。
厉沉舟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口,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,滴落在地上,形成了一滩滩血迹。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,咳嗽得越来越厉害,每一口都带着血。
“别……别打了……”厉沉舟虚弱地说道,他看着苏晚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,“你这是……拿我当储蓄桶了?什么火气都往我身上撒?”
苏晚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储蓄桶。
是啊,这一年来,她所有的痛苦、委屈、愤怒,都憋在心里,无处发泄。而厉沉舟的出现,就像是一个可以容纳所有负面情绪的储蓄桶,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。
她没有停下,反而笑得更加疯狂:“是又怎么样?”
厉沉舟看着她通红的眼睛,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,突然像是认命了一样,苦笑一声,缓缓地趴在了地上,后背对着苏晚,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无奈:“行……我就当一回储蓄桶……你……你消消气……”
他以为,苏晚发泄够了,就会停下。毕竟,她那么爱他。
可他错了。
这一年来的痛苦,不是几句“开玩笑”、“当储蓄桶”就能抵消的。他的欺骗,像一把毒刀,插进了苏晚的心里,拔不出来,只能用更极端的方式,将它连同血肉一起挖出来。
苏晚看着趴在地上,毫无反抗之力的厉沉舟,看着他后背密密麻麻的伤口,看着他身上流淌的鲜血,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双手紧紧握住榔头的手柄,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。
厉沉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他猛地抬起头,想要回头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苏晚举起榔头,瞄准了厉沉舟的后心,狠狠地凿了下去!
这一锤,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也用尽了她所有的爱恨。
“砰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,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音。
榔头的锤头深深嵌入了厉沉舟的后心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,溅满了苏晚的双手和衣服。
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,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了一阵模糊的呜咽声。他的头缓缓地垂了下去,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,眼睛睁得大大的,里面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和不甘。
周围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,尖叫声、议论声此起彼伏。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,有人吓得转身就跑。
苏晚握着榔头,站在原地,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厉沉舟,身体还在微微颤抖。鲜血顺着榔头的锤头滴落,砸在地上,发出“滴答滴答”的声音。
她没有害怕,也没有后悔,反而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心里那个灌满海水的窟窿,好像被这一锤彻底砸开了,里面的痛苦和怨恨,都随着厉沉舟的鲜血,流淌了出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警笛声从远处传来,越来越近。
苏晚缓缓放下榔头,转过身,朝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像是刚做完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围观的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,每个人都用恐惧和震惊的眼神看着她。
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,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满身是血的苏晚,立刻上前将她控制住。
“我自首。”苏晚平静地说道,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
警察给她戴上手铐,将她带上了警车。车子驶离夜市时,苏晚透过车窗,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。
厉沉舟,这一次,你再也骗不了我了。
审讯室里,灯光惨白。苏晚坐在椅子上,双手被铐在桌子上。对面的警察看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。
“你为什么要杀他?”警察问道。
苏晚抬起头,看着警察,缓缓地说起了那个海边的下午,说起了厉沉舟让她闭眼,说起了她看到他腐烂的尸体,说起了这一年来的所有经历。
她的语气很平静,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。
“他骗了我。”苏晚最后说道,“他以为这是个玩笑,可我不觉得好笑。”
警察们面面相觑。他们调取了苏晚的资料,核实了她所说的一切。厉沉舟的“死亡”确实是一桩悬案,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,没想到他竟然隐姓埋名,躲在了临市。
而关于厉沉舟为什么要这么做,警察也很快调查清楚了。
原来,公司危机解除后,厉沉舟心里的压力并没有消失。林渊的死,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,加上公司越来越大,他害怕自己会像曾经那样,保护不了身边的人。他开始变得焦虑,甚至出现了心理问题。
他偶然看到一篇关于“假死重生”的文章,便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。他想彻底摆脱“厉沉舟”这个身份,摆脱所有的压力和责任,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。
海边的那具尸体,是他通过非法渠道买来的一具流浪汉的尸体。他给尸体换上了自己的衣服,又用特殊的化学药剂加速了尸体的腐烂,制造出了那诡异的一幕。他算准了苏晚的反应,算准了警察会因为死亡时间和监控矛盾而无从下手,却唯独没算到,苏晚会这么快找到他,更没算到,苏晚会对他下杀手。
得知真相后,审讯室里一片沉默。
没有人能想到,一场看似荒唐的“玩笑”,最终会酿成这样的悲剧。
苏晚的案子,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。有人同情她的遭遇,觉得厉沉舟罪有应得;也有人觉得她太过极端,不该用杀人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。
陆泽、齐衡和肖瑶得知消息后,立刻赶到了临市。他们去看守所探望苏晚,看到她穿着囚服,剪短了头发,脸色苍白,却依旧平静的样子,心里都充满了心疼和惋惜。
“晚晚,我们会请最好的律师,一定会帮你的。”陆泽红着眼眶说道。
苏晚摇了摇头,笑了笑:“不用了,陆泽。我做的事,我自己承担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肖瑶想说什么,却被苏晚打断了。
“公司就交给你们了。”苏晚看着他们,眼神里带着一丝嘱托,“照顾好元宝和雪团,还有林渊的公司,别让它垮了。”
齐衡推了推眼镜,哽咽着说道:“你放心,我们一定会的。”
开庭那天,法庭上坐满了人。苏晚的律师为她做了辩护,认为厉沉舟的欺骗行为是导致悲剧发生的重要诱因,且苏晚作案时情绪失控,希望法庭能从轻判决。
苏晚没有为自己辩解,她只是在最后陈述时,说了一句话:“我不后悔。”
最终,法院判处苏晚无期徒刑。
监狱里的生活,枯燥而单调。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没有手机,没有网络,没有外面世界的喧嚣。苏晚却觉得很平静,这是她自厉沉舟“死”后,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平静。
她在监狱里种蔬菜,养花草,还报名参加了读书班。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沉静,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。
陆泽他们每个月都会来看她,给她带来公司的消息,带来元宝和雪团的照片。
他们说,公司越来越好了,新的苹果品种在国际上都出了名;他们说,元宝和雪团都很健康,雪团还生了一窝小猫;他们说,林渊的公司也发展得很好,林峰经常带着员工去祭拜林渊。
苏晚静静地听着,偶尔会笑一笑,像是在听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。
她知道,外面的世界依旧精彩,而她,被困在了这座高墙之内。但她不觉得遗憾。
她亲手结束了厉沉舟的生命,也亲手结束了那段充满欺骗和痛苦的过往。
只是偶尔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会想起那个海边的下午。
她笑着说“哇,海景好美呀”,厉沉舟温柔地揽着她,说要给她一个惊喜。
如果当时,她没有闭上眼睛,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?
这个问题,她想了很多次,却始终没有答案。
监狱的操场上,有一棵老槐树。每到春天,就会开满白色的槐花,香气弥漫。苏晚会坐在槐树下,看着天上的云,一看就是一下午。
她想起了厉沉舟,想起了林渊,想起了陆泽、齐衡和肖瑶,想起了公司里的那些员工,想起了那片金色的果园。
那些人和事,像是一场漫长的电影,在她的脑海里缓缓播放。有欢笑,有泪水,有温暖,有痛苦。
而这一切,都已经过去了。
她的人生,在举起榔头,砸下最后那一锤的时候,就已经定格。
无期徒刑,意味着她将在这座高墙之内,度过余生。
但她并不觉得绝望。
因为她知道,那些她在乎的人,那些厉沉舟用生命和欺骗守护的一切,都还在好好地活着。
这就够了。
槐花开了又谢,树叶绿了又黄。
一年又一年,时间在监狱的高墙内缓缓流淌。
苏晚渐渐老去,头发染上了霜白,眼角爬上了皱纹。可她的眼神,依旧平静而清澈,像是一潭深水,容纳了所有的过往,却再也不起波澜。
陆泽他们依旧会来看她,只是次数越来越少。他们也老了,行动不再方便。
后来,齐衡去世了,肖瑶也搬走了,去了国外和子女一起生活。
只剩下陆泽,每年都会来一次。他会给苏晚带来一篮新鲜的苹果,那是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最新培育的品种,又大又甜。
“晚晚,公司还在。”陆泽坐在她对面,声音沙哑,“我们都没有忘记你,没有忘记老厉,没有忘记林渊。”
苏晚接过苹果,咬了一口,甜汁在嘴里弥漫开来。
她笑了,这是她在监狱里,笑得最开心的一次。
原来,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,那些曾经以为忘不掉的痛,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,慢慢淡去。
而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,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和情感,却会永远留存。
就像那片蔚蓝的大海,就像那棵飘香的桂花树,就像那个带着血色的玩笑,就像她和厉沉舟之间,那段爱恨交织的过往。
这一切,都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,无法分割,也无需分割。
监狱的钟声响起,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。
苏晚站起身,朝着牢房的方向走去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,拉长了她的身影,平静而坚定。
她的余生,会在这里度过。
但她的心里,装着一整个曾经鲜活的世界。
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丝绒,将厉氏庄园包裹得严严实实。庭院里的玉兰花在深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,偶尔有晚风拂过,花瓣簌簌落下,无声地铺在青石板路上。二楼的主卧里,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,暖黄的光线勾勒出床上两人依偎的轮廓,静谧而温馨。
苏晚已经睡着了。她侧躺着,背对着厉沉舟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呼吸均匀而绵长。白天带着念念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,又陪着厉沉舟参加了一个商业晚宴,她实在是累坏了,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,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,似乎在做什么美梦。
厉沉舟并没有睡。
他侧躺着,目光在昏暗中紧紧地锁在苏晚的后背上,眼神复杂。最近一段时间,他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烦躁。自从上次因为端洗脚水的事情跟苏晚发了火,他虽然道歉了,也努力表现得温柔体贴,但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着点什么。苏晚虽然一如既往地对他好,可他就是想找点存在感,想看看苏晚到底有多在乎他。
这种幼稚又偏执的念头,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在他心里蔓延。
他先是试探着碰了碰苏晚的头发,苏晚没有反应,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。厉沉舟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,他盯着苏晚熟睡的侧脸,一个荒诞又恶劣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。
他想做点什么,让苏晚在不知不觉中“依赖”他,哪怕只是一种生理上的被动反应。
厉沉舟悄悄坐起身,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,生怕惊醒了苏晚。他俯下身,凑近苏晚的脸,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苏晚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细腻,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,那是她常用的身体乳的味道。
厉沉舟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,他微微撅起嘴,朝着苏晚的脸颊,轻轻吐了一口唾沫。
唾沫落在苏晚光滑的脸颊上,形成一小片湿痕,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。
厉沉舟的心跳瞬间加快了,他屏住呼吸,紧紧地盯着苏晚的反应。苏晚似乎感觉到了脸上的异样,眉头轻轻皱了一下,伸手在脸颊上胡乱抹了一把,又沉沉睡了过去,并没有醒来。
看到苏晚没醒,厉沉舟心里的那点紧张瞬间被一种莫名的兴奋取代。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,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游戏。
他没有停手,反而变本加厉起来。
他一次又一次地俯下身,朝着苏晚的脸上、额头上、甚至是嘴角边,不停地吐着唾沫。每吐一次,他都要停顿片刻,观察苏晚的反应。苏晚偶尔会皱眉,会抬手擦拭,可因为睡得太沉,始终没有醒过来。
那些透明的唾沫,有的落在她的脸颊上,顺着皮肤滑落;有的沾在她的睫毛上,让长长的睫毛黏在一起;还有的,恰好落在了她微张的嘴角边。
此时的苏晚,确实在做梦。
她梦见自己来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边,海水湛蓝,天空万里无云。她开心地跳进海里,想要游泳,可刚跳下去就愣住了——海里竟然没有水。
脚下是干燥的沙滩,四周明明是大海的轮廓,却看不到一滴海水。苏晚觉得奇怪极了,她张开嘴,想喊厉沉舟,告诉她这个诡异的梦。
就在她张开嘴的瞬间,一种凉凉的、带着点腥气的液体,突然顺着她的嘴角流进了她的喉咙里。
一口,又一口。
像是海水突然涌了过来,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嘴里。苏晚在梦里挣扎着,想闭上嘴,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,根本动弹不得。她只能被动地吞咽着那些液体,心里充满了恐慌和疑惑:这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海里没有水,却有这种奇怪的液体?
她想醒过来,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,只能任由那些液体不断地涌入喉咙。
而现实中,厉沉舟正看着苏晚微微张开的嘴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。他看到自己吐的唾沫,正顺着苏晚的嘴角,一点点流进她的嘴里,而苏晚还在熟睡,甚至下意识地吞咽着。
看到这一幕,厉沉舟再也忍不住,低低地笑了出来,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得意和恶劣。
“看你还跟我犟不犟。”他在心里默默地想,“就算你睡着了,还不是得乖乖‘接受’我的东西。”
他玩得不亦乐乎,丝毫没有察觉到,在卧室天花板的角落,一个小巧的黑色摄像头,正悄无声息地运转着,将他刚才所有的所作所为,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。
这个摄像头,是苏晚三天前偷偷安装的。
安装的原因,其实和厉沉舟无关。前几天,庄园里进了小偷,虽然没丢什么贵重东西,但也让苏晚心有余悸。厉沉舟又经常出差,她一个人带着念念在家,总觉得不安全。于是就想着在卧室、客厅这些重要的地方都装上监控,既能防盗,也能随时看看念念在家的情况。
摄像头很小,藏在天花板的装饰线条里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苏晚安装完之后,就把这件事忘了,没想到,竟然拍下了这样一幕。
厉沉舟玩了好一会儿,直到觉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酸了,才停了下来。他看着苏晚脸上布满的湿痕,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,但很快就被刚才的兴奋冲淡了。他拿起一旁的纸巾,小心翼翼地帮苏晚擦拭着脸上的唾沫,动作轻柔,仿佛刚才那个恶劣的人不是他。
擦拭干净后,他重新躺了下来,紧紧地抱住苏晚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,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。
苏晚是在后半夜醒过来的。
她是被喉咙里的干涩和那股淡淡的腥气弄醒的。梦里的那种恐慌感还残留在心底,她坐起身,不停地咳嗽着,想把喉咙里的不适感咳出来。
旁边的厉沉舟被她的咳嗽声吵醒了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关切地问道:“晚晚,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
苏晚摇了摇头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:“没事,就是喉咙有点干,可能是做梦渴了。”
她没有多想,起身去了趟卫生间,用清水漱了漱口,又喝了一杯温水,喉咙里的不适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。回到床上,她看着身边熟睡的厉沉舟,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刚才在梦里,那种液体涌入喉咙的感觉太过真实了,不像是单纯的梦境。而且,她总觉得脸上好像也有些黏糊糊的,虽然刚才洗漱过了,但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。
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,就再也压不下去了。
苏晚悄悄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,没有开灯,借着屏幕的微光,打开了监控的App。她安装的监控可以实时查看,也可以回放,手机上就能操作,非常方便。
她点进卧室监控的回放界面,将时间调到了她睡着之后。
起初,画面里一片安静,只有她和厉沉舟熟睡的身影。苏晚的心跳很平稳,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。可当画面播放到厉沉舟坐起身的那一刻,她的心脏猛地一沉,手指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。
屏幕上,厉沉舟的动作清晰可见。他凑近她的脸,一次又一次地吐着唾沫,脸上带着那种她从未见过的、恶劣又得意的笑容。尤其是看到他看着唾沫流进自己嘴里,还低低发笑的时候,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。
她怎么也不敢相信,厉沉舟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。
那个平日里对她温柔体贴,会为了她洗手作羹汤,会带着她和念念四处旅行的男人,竟然会趁着她熟睡的时候,做这种如此恶心、如此恶劣的事情。
苏晚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,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。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,继续往下看。看到厉沉舟最后帮她擦拭脸颊,又抱着她睡着,她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原来,那些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吗?还是说,他心里一直藏着这样恶劣的一面,只是以前没有暴露出来?
苏晚关掉手机屏幕,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,一夜无眠。身边的厉沉舟睡得很香,偶尔还会发出轻微的鼾声,可在苏晚听来,却格外刺耳。
她侧过身,背对着厉沉舟,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。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,又疼又冷,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恶心。
她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想起他为了保护她,和林渊斗智斗勇;想起他扮鬼吓她,被她一拳打出去八公里的狼狈;想起他为了让她注意到新袖口,不停地晃动手腕的幼稚。那些画面曾经那么温暖,可现在,却因为监控里的这一幕,变得无比讽刺。
天亮的时候,厉沉舟醒了过来。他伸了个懒腰,看到苏晚已经醒了,正靠在床头,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,不由得愣了一下。
“早啊,怎么醒这么早?”他笑着凑过去,想抱抱苏晚。
苏晚却下意识地躲开了,身体向后缩了缩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厉沉舟的动作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。他看着苏晚,眉头微微皱起:“怎么了?晚晚,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
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难道是自己昨晚的事情被发现了?不可能啊,他做得那么隐蔽,苏晚睡得那么沉。
苏晚没有看他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没有。”
她掀开被子,起身下床,走到卫生间,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听到关门声,厉沉舟的心里更不安了。苏晚的反应太反常了,她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。他坐在床上,想了半天,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她了。难道是昨晚做梦魇着了?
苏晚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。她对着镜子,看着自己苍白的脸,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脸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可一闭上眼睛,监控里的画面就会在脑海里反复播放,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厉沉舟。是直接戳穿他,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?
戳穿他,她怕看到他惊慌失措或者无所谓的样子,怕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此破裂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她又觉得恶心,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和他相处。
纠结了很久,苏晚还是决定,戳穿他。
她不能忍受自己的枕边人,对自己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,更不能带着这样的秘密,继续和他生活下去。
苏晚走出卫生间的时候,厉沉舟已经洗漱好了,正坐在床边,一脸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晚晚,你到底怎么了?有什么事你跟我说,别憋在心里。”厉沉舟站起身,想拉她的手。
苏晚再次躲开了,她拿出手机,打开监控回放,递到厉沉舟面前,声音冰冷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厉沉舟疑惑地接过手机,低头看向屏幕。当看到画面里的自己,一次又一次地朝着苏晚脸上吐唾沫的时候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手里的手机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难以置信。
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?他昨晚到底是怎么了?
“厉沉舟,”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却依旧保持着平静,“你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厉沉舟猛地抬起头,看着苏晚泛红的眼眶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想道歉,想解释,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他无法解释,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厉沉舟语无伦次,脸色越来越难看,“晚晚,我不是故意的,我昨晚……我昨晚不知道怎么了,就是脑子一热……”
“脑子一热?”苏晚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厉沉舟,你把我当什么了?一个让你肆意玩弄的玩具吗?趁着我熟睡的时候,做这种恶心的事情,你觉得很有趣,是吗?”
“不是!不是的!”厉沉舟连忙摇头,上前想抱住苏晚,却被苏晚用力推开了。
“别碰我!”苏晚后退了一步,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失望,“我现在看到你,就觉得恶心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尖刀,狠狠刺进了厉沉舟的心里。他看着苏晚眼中的厌恶,心瞬间就碎了。他知道,自己这次是真的伤透了苏晚的心。
“晚晚,对不起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,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,“我不该那么做,我混蛋,我不是人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不好?我以后再也不会了,再也不会了。”
苏晚没有说话,只是不停地掉眼泪。她心里的委屈和失望,像潮水一样涌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就在这时,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,念念揉着惺忪的睡眼,走了进来:“爸爸妈妈,你们怎么了?为什么哭啊?”
看到女儿进来,苏晚连忙擦干脸上的眼泪,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没事,念念,爸爸妈妈没哭,就是妈妈眼睛进沙子了。”
厉沉舟也连忙转过身,用袖子擦了擦脸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。他不想让女儿看到他们吵架的样子。
“爸爸,妈妈,你们是不是吵架了?”念念走到苏晚身边,拉着她的衣角,小声问道。
“没有,宝贝,我们没吵架。”苏晚蹲下身,抱住念念,声音温柔,“快,妈妈带你去洗漱,吃早餐。”
她抱起念念,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,没有再看厉沉舟一眼。
厉沉舟站在原地,看着苏晚离去的背影,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。他捡起地上的手机,看着屏幕上那个恶劣的自己,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。
早餐桌上,气氛压抑得可怕。苏晚默默地给念念夹菜,喂她吃饭,全程没有和厉沉舟说一句话。厉沉舟坐在一旁,食不知味,手里的筷子动了半天,也没吃下一口饭。
念念似乎也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劲,吃得小心翼翼的,时不时看看苏晚,又看看厉沉舟,不敢说话。
吃完早餐,苏晚带着念念去了儿童房,陪她玩积木。厉沉舟跟了过去,想帮忙,却被苏晚冷冷地拒绝了:“你出去吧,我想和念念单独待一会儿。”
厉沉舟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,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,等待着苏晚的发落。
他拿出手机,翻看着昨晚的监控录像,越看越觉得羞愧。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,是不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。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?
他想起自己最近的烦躁和偏执,想起自己总想找点存在感,或许,这就是根源。他习惯了掌控一切,习惯了苏晚对他言听计从,一旦觉得两人之间有了一丝疏离,就想用这种极端又幼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。
现在想来,这种想法简直是病态。
厉沉舟站起身,走到书房,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。他觉得,自己确实需要好好疏导一下了。
苏晚在儿童房里陪了念念很久。看着女儿无忧无虑的笑脸,她心里的纠结更甚。她不是不想原谅厉沉舟,只是那件事太过恶劣,像一道深深的疤痕,横亘在两人之间,让她无法轻易释怀。
可她也不想让念念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。她和厉沉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,才走到今天,难道就要因为这件事,彻底决裂吗?
中午的时候,苏柔来了。她是来送花的,最近她的花店新培育了一种粉色的玫瑰,特意送了一束给苏晚。
一走进客厅,苏柔就感觉到了不对劲。厉沉舟坐在沙发上,脸色阴沉,眼神呆滞。苏晚坐在一旁,眼眶泛红,沉默不语。
“姐,姐夫,你们怎么了?”苏柔放下花,疑惑地问道,“是不是吵架了?”
苏晚没有说话,厉沉舟却抬起头,看着苏柔,声音沙哑地说道:“小柔,你劝劝你姐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苏柔看向苏晚,苏晚这才把事情的原委,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她。当然,她没有说得那么详细,只是说厉沉舟趁着她熟睡的时候,做了很过分的事情。
苏柔听完,脸色瞬间就变了,她看向厉沉舟,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:“姐夫,你怎么能这么做?我姐那么爱你,你怎么忍心伤害她?”
“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厉沉舟不停地道歉,“我当时就是脑子抽了,我不该那么做。”
“知道错有什么用?”苏柔说道,“你伤了我姐的心!我姐那么信任你,你却趁着她睡着的时候……”
“小柔。”苏晚打断了她,“别说了。”
她知道苏柔是为了她好,可现在说这些,也无济于事。
苏柔看着苏晚,叹了口气:“姐,我知道你心里委屈。但你也冷静想想,姐夫他平时对你那么好,这次肯定是一时糊涂。你给他一个机会,也给自己一个机会。”
苏晚沉默了。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,可心里的那道坎,就是过不去。
苏柔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,就走了。临走前,她又劝了厉沉舟几句,让他好好表现,用行动弥补自己的过错。
苏柔走后,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。厉沉舟站起身,走到苏晚面前,深深地鞠了一躬:“晚晚,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。但我向你保证,我一定会改。你想让我怎么做,我都听你的。”
苏晚抬起头,看着他,眼神复杂:“厉沉舟,我需要时间。我现在,真的没办法面对你。”
“好,我给你时间。”厉沉舟连忙点头,“多久都可以。我搬到客房去住,不打扰你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朝着客房走去,收拾自己的东西。他没有丝毫犹豫,因为他知道,这是他唯一能做的。
接下来的几天,厉沉舟真的搬到了客房。他每天依旧准时上下班,只是回家后,变得格外沉默。他会主动承担起家里的家务,做饭、洗碗、打扫卫生,还会陪着念念玩游戏,辅导她画画。
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苏晚,不主动和她说话,也不靠近她,只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,才会默默上前。
苏晚看着他笨拙地做家务,看着他耐心地陪念念玩耍,心里的坚冰,似乎有了一丝松动。她知道,厉沉舟是真的在努力弥补。
可监控里的画面,还是会时不时地在她脑海里浮现,让她无法彻底释怀。
厉沉舟也确实去看了心理医生。医生说,他的这种行为,源于内心的控制欲和安全感缺失。经历了太多的商场斗争和背叛,让他对身边的人产生了强烈的掌控欲,害怕失去,所以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。
医生给了他一些疏导的方法,让他多和苏晚沟通,多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,不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。
厉沉舟听从了医生的建议。他开始每天给苏晚写一封信,把自己的愧疚、悔恨,还有心里的想法,都写在信里。他不奢求苏晚立刻原谅他,只是想让她知道,自己是真的在反思,在改变。
苏晚每天都会收到他的信。她没有回信,却会认真地读完每一封信。看着信里那些真挚又笨拙的文字,她心里的委屈,一点点被感动取代。
一周后,厉沉舟因为处理一个紧急项目,连续加班了三天三夜,最后在办公室晕倒了。
阿力把他送到医院,连忙给苏晚打了电话。
苏晚接到电话的时候,正在陪念念画画。听到厉沉舟晕倒的消息,她的心脏猛地一紧,二话不说,就带着念念赶到了医院。
病房里,厉沉舟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看起来虚弱极了。医生说,他是因为过度劳累,加上最近精神压力太大,才导致的晕倒,需要好好休息。
苏晚坐在病床边,看着他熟睡的样子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她伸出手,想摸摸他的额头,又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。
厉沉舟的手很凉,苏晚下意识地握紧了。
这时,厉沉舟缓缓睁开了眼睛,看到苏晚坐在床边,眼眶瞬间就红了:“晚晚……”
“你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苏晚连忙问道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。
“我没事。”厉沉舟笑了笑,笑容虚弱却温柔,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谁让你这么拼命的?”苏晚嗔怪道,心里却满是心疼,“工作再重要,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。”
看着苏晚担忧的样子,厉沉舟知道,她心里的那道坎,终于跨过去了。
厉沉舟在医院住了三天,苏晚一直陪着他。白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,晚上就带着念念在病房的沙发上休息。
这三天里,两人聊了很多。厉沉舟把自己心里的不安、恐惧,还有对未来的担忧,都告诉了苏晚。苏晚也把自己的委屈、失望,还有对他的期望,说了出来。
没有指责,没有争吵,只有坦诚的沟通。
出院那天,厉沉舟牵着苏晚的手,走出了医院。阳光洒在两人身上,温暖而耀眼。
“晚晚,谢谢你。”厉沉舟停下脚步,看着她,眼神真挚,“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苏晚笑了,笑得眉眼弯弯:“以后,不准再做这种傻事了。有什么事,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“嗯!”厉沉舟重重地点头,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回到家,厉沉舟没有再搬回客房。他和苏晚,还有念念,重新回到了以前那种温馨幸福的生活。
只是,厉沉舟变得更加温柔,更加懂得珍惜。他再也不会把心里的情绪憋在心里,而是会主动和苏晚沟通。他会记得苏晚的喜好,会给她制造小惊喜,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她和念念。
苏晚也渐渐淡忘了监控里的那一幕。不是因为原谅,而是因为她知道,人无完人,厉沉舟虽然犯了错,但他愿意改,愿意用行动来弥补,这就足够了。
那些曾经的伤害,就像一道疤痕,虽然不会消失,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,慢慢淡化,最终变成生命中一段难忘的经历,提醒着他们,要更加珍惜彼此。
有一次,苏柔来家里做客,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,笑着说道:“姐,姐夫,你们现在真好。”
苏晚笑着点点头,看向厉沉舟,眼神里满是温柔。厉沉舟也笑了,伸手握住苏晚的手,心里充满了满足。
他知道,自己能重新拥有这份幸福,来之不易。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,去守护这份幸福,再也不会做出伤害苏晚的事情。
夜色再次降临,厉氏庄园里一片宁静。卧室里的床头灯依旧亮着,厉沉舟和苏晚依偎在一起,看着窗外的月光。
“晚晚,”厉沉舟轻声说道,“那个监控,还开着吗?”
苏晚愣了一下,然后笑着说道:“开着啊,怎么了?”
厉沉舟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没什么,就是觉得,以后再也不能做坏事了,不然都被拍下来了。”
苏晚被他逗笑了,在他怀里蹭了蹭:“知道就好。”
厉沉舟紧紧地抱着她,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:“晚安,我的爱人。”
“晚安。”
卧室里的监控,依旧在悄无声息地运转着。只是这一次,它记录下的,不再是恶劣的伤害,而是满满的爱意和温馨。
窗外的月光,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,照亮了他们紧握的双手,也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。他们知道,只要彼此珍惜,互相包容,这份幸福,就会一直延续下去,直到永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