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沈子安就穿戴整齐的在方梨房门口等着。
方梨开门看到他,眼里闪过片刻惊讶,而后了然,笑着说了声:“早。”
“早。”
“吃早饭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一起?”
“好啊。”
下了楼,两人直奔国营饭店。
吃完早饭,方梨就带着沈子安径直朝着方家小院而去。
和当初她走的时候一样,方家院子前面的巷口依旧坐着不少老头老太太。
方梨带着沈子安还没走到巷口呢,隔老远就看见那边一个个脑袋转过来盯着他们看。
“你家住这里边?”身后的沈子安一边打量一边问。
方梨:“嗯。”
沈子安点了下头,看着那边的几个脑袋笑着道:“咱们马上就要过情报处了,不知道小方同志打算怎么介绍我?”
这年头,未婚男女一般不会随意串门,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并排着走的,更是只有结婚夫妻才会这样。
沈子安不知道昨天方梨突然说要带他回家是什么意思,但既然她都不怕说闲话,他一个大男人就更不怕了。
反正他也想要个名分,要是方梨能趁机给了,就更好了!
方梨哪里不知道沈子安话里的深意,她假笑着回头弯了弯眼:“当然是来帮我干活的长工了,不然还能怎么介绍?”
沈子安视线扫过小姑娘眉眼弯弯的脸,面不改色的回:“行啊,长工就长工,说不定干得好,还能晋升。”
晋升两个字被他咬的用力,哪怕方梨想不多想都不行。
脸上的笑一收,方梨低哼一声:“想得美!”
“想都不敢想,那还怎么晋升,我想晋升,我就敢想!”
“.........”给你厉害坏了!
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巷口走,越走那几人的目光盯得紧,生怕是什么坏分子。
等到只有几步远的时候,其中的一个老人才眯着眼拍着大腿道:“小.....小梨子?你们看,那是不是方家的小梨子回来了?”
“嘶.....看着像.......”
“太远了看不清。”
“害,我说你们真是老糊涂了,是不是的问问不就行了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
几人说完便拉长声音朝着方梨喊:“小梨子?是不是小梨子回来了?”
率先出声的是陈奶奶,去年她刚从爸妈墓地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一群老人里头也有她。
方梨快走几步笑着应道:“陈奶奶,是我,我回来啦。”
随着人影走近,大家也都看清了方梨的脸。
陈奶奶上下打量着方梨,脸上带笑:“真是小梨子啊,长大了,越长越标致了,差点我都没认出来。”
方梨摸摸自己的小脸:“是吗?可我瞧着陈奶奶您老远就认出了我,看来还是陈奶奶您眼睛厉害!”
陈奶奶笑呵呵的:“你这小丫头,嘴这么甜,在乡下吃了多少蜂蜜啊这是?”
方梨弯了弯眼:“没吃蜂蜜,都是实话!”
一旁的人见来人真是小梨子,便各个都凑上来和方梨说话。
去年下乡,方梨除了和周伯伯说了,其余人是一个字都没透露。
要不是这一年方家院子不断来人来看房,加上王家也时不时来闹一场,巷子里的众人都还没蒙在鼓里。
”小梨子啊,你说说你,在城里好好的,干啥要去下乡啊,乡下那么苦,你说你一个女娃娃怎么受得了?”
张奶奶算是说出了大伙的心声,当时方梨下乡的消息一出,他们都觉得方梨疯了!
放着城里的好工作好房子不要,非要去下乡,这不是疯了是啥!
可后来看着王家人一次又一次的上门来闹,就算他们不懂,也慢慢从中品出了点别的意思。
方梨笑着安慰:“张奶奶,乡下不苦,我觉得挺好的,地里的菜新鲜,空气也比城里透亮,夜里还能看见满院子星星呢。”
她这话刚落,一旁的陈奶奶就接了话茬:“星星能当饭吃?我可听说乡下吃不饱穿不暖,除此之外还要干活!”
“这.....这倒是真的,不过......”
“不过什么不过,孩子你受苦了呀!”
一群老太太七嘴八舌的就又就着这个话题展开,话里话外无非都是方梨在乡下过的怎么苦怎么苦之类的。
每当方梨听着离谱的事情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,就会被旁边的人打断,然后继续说那些自己想象出来的乡下惨状。
沈子安在一旁看着,嘴角微微上扬,觉得这群老太太还挺有意思。
陈奶奶说完,目光又落在方梨身边扶着自行车的沈子安身上,来回上下打量之后好奇地问道:“小梨子,这小伙子是谁啊?是你对象?”
方梨脸一热,连忙解释:“陈奶奶,他不是我对象,他是来帮我干活的长工,我家里这么久没人住,需要好好打扫打扫呢。”
陈奶奶哦了一声,却还是上下打量着沈子安,笑着说:“这长工看着倒挺精神的,长得也好看。”
其他几个老人也跟着附和起来:“就是就是,一表人才呢。”
“小梨子,这真不是你对象吗?”
“张奶奶,真不是!”
“哎,那可惜了。”
“........”
沈子安笑看了眼方梨,然后笑着跟老人们打了招呼,表现得十分礼貌。
方梨害怕一会越传越乱,干脆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沈子安往院子里走:“奶奶们,我们先回去了,等有空再跟你们唠嗑。”
说着,也不管身后的笑闹,一股脑的把人径直拽到了自家院门口。
低头掏出钥匙将院门打开的瞬间,久违的记忆如潮水般向方梨涌来,不可避免的,她红了红眼眶。
待适应了一会后,她才带着沈子安进到了院子。
和走时一样,院子里没有任何变动,方梨一点一点的用视线扫过这座自己居住了十多年的小院,目光所至,皆是回忆。
推开门,屋内有些灰尘,家具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,但仔细一看,却有着明显的打扫痕迹。
桌椅被扶起,房门被关上,就连原本随意丢在地上的杂物,都被一一收好摆放在柜台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