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艇酒会上的短暂交锋，如同两位顶尖剑客的初次试探，锋芒内敛却暗流汹涌。斯特兰奇抛出的“帮助”诱饵，林灿（林燊）以“需要考虑”作为回应，双方都心知肚明，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酒会结束后，“林燊”回到酒店，立刻卸下伪装，恢复了林灿本来的冷静与锐利。
“耗子，斯特兰奇那边有什么后续反应？”
“他离开游艇后直接回了丽兹酒店，没有异常通讯。不过，他手下的活动频率增加了，似乎在更深入地核查‘林燊’这个身份的背景，尤其是与那个虚构的‘洗钱基金会’的关联。”耗子汇报，“他好像对您……呃，是‘林燊’，更感兴趣了。”
林灿点点头，这在他的预料之中。斯特兰奇这种控制狂，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，尤其是像“林燊”这样突然冒出、带着“麻烦”又拥有“潜力”的存在。他越是调查，发现“林燊”的背景越是经得起推敲（耗子伪造的），就越是会陷入猜疑链，最终为了消除不确定性，要么选择毁灭，要么选择近距离掌控。林灿要的，就是引导他选择后者。
“薇薇安和小美那边的闹剧怎么样了？”林灿转而问道，那场意外的混乱或许能分散一些注意力。
“哈哈，灿哥，你是没看到，简直是一场滑稽戏！”耗子来了精神，“薇薇安拿着水果刀追了小美两层楼，把王富贵吓得差点尿裤子。小美高跟鞋都跑掉了，哭爹喊娘的。幸亏我们干扰了报警信号，等警察慢悠悠赶到时，酒店保安已经把薇薇安制服了。不过现场一片狼藉，好几个客人都拍到了视频。”
“媒体那边呢？”
“已经有好几家八卦小报和自媒体收到了‘热心网友’提供的视频片段，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，‘名媛血案’、‘巴黎酒店生死时速’都出来了！虽然主流媒体还没大规模报道，但在特定的圈子里已经炸锅了。王富贵觉得丢人丢到国外，正大发雷霆，小美也在哭诉自己受了惊吓要补偿。”
林灿嘴角微扬。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。这场低级的闹剧，虽然上不了台面，但足以让斯特兰奇手下的人在收集信息时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噪音干扰。而且，王富贵和小美越是焦头烂额，就越没精力来给他添乱。
“盯着他们，尤其是薇薇安。她被警方带走，之后可能会被释放，但精神状态恐怕很不稳定。看看她出来后，会去哪里，做什么。”
“明白！”
处理完这些琐事，林灿将注意力集中到最重要的任务上——如何应对斯特兰奇接下来的“深入聊聊”。他知道，下一次见面，绝不会像酒会上那么轻松。
果然，第二天上午，“林燊”就接到了斯特兰奇助理打来的电话，语气比之前更加客气，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：“林先生，斯特兰奇先生非常欣赏您的才华，希望能与您进行一次更私密的交流。不知您今晚是否有空？斯特兰奇先生在他的私人游艇上设了晚宴，仅邀请您一位客人。”
私人游艇，单独邀请。这不再是公共场合的“偶遇”，而是封闭空间的深入试探。风险极大，但也是获取核心信息的最佳机会。
“林燊”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，仿佛在权衡风险，最终用一种带着点破釜沉舟意味的语气回答：“感谢斯特兰奇先生的邀请，今晚我会准时赴约。”
挂断电话，林灿立刻对耗子说：“最关键的一步来了。今晚游艇上的所有通讯、监控，必须确保在我们掌控之中。准备好应急方案，一旦情况不对，立刻制造混乱接应我撤离。”
“放心吧灿哥！我已经调动了我们在欧洲能动用的所有高端资源，那艘游艇的网络和安保系统，保证让它变成我们的后花园！‘夜莺’小组也会在附近水域待命。”耗子信心满满，但也透着紧张。
傍晚，夕阳给塞纳河镀上一层金色。“林燊”准时登上了斯特兰奇那艘豪华得如同海上行宫的私人游艇。游艇缓缓驶离码头，将巴黎岸上的喧嚣隔绝开来。
晚宴设在游艇顶层的露天甲板，只有斯特兰奇和“林燊”两人。精致的法餐，顶级的红酒，氛围看似轻松惬意，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。
斯特兰奇依旧风度翩翩，先是聊了些关于巴黎、关于艺术的闲话，逐渐将话题引向科技与未来。
“林先生，你认为，当前AI发展的最大瓶颈是什么？”斯特兰奇切着一块小羊排，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“算力、数据、以及……对复杂非线性系统的理解深度。”“林燊”谨慎地回答，用的都是学术界常见的观点。
“很标准的答案。”斯特兰奇笑了笑，放下刀叉，目光锐利地看向“林燊”，“但我认为，真正的瓶颈在于‘认知接口’。我们无法让AI真正理解人类的直觉、情感和那些无法量化的‘潜意识’。就像你的艺术品鉴定系统，它可以分析笔触和色彩，但它永远无法理解梵高作画时内心的狂热与痛苦。”
他话锋直指“林燊”项目的核心失败点，并抛出了“认知接口”这个概念。
“林燊”适时地露出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和思考的表情：“斯特兰奇先生的观点……很深刻。这确实是我们面临的难题。”
“难题，意味着机会。”斯特兰奇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，“我投资了一些前沿的研究，或许能解决这个‘认知接口’的问题。比如，雷德克里夫博士的实验室，就在这方面取得了突破。”
他终于提到了雷德克里夫！林灿心中一震，但面上不动声色，反而露出恰到好处的“好奇”和“怀疑”：“雷德克里夫博士？我听说过他的脑机接口研究，但那更多是医疗领域的应用吧？”
“应用可以很广泛。”斯特兰奇意味深长地说，“从增强人类认知，到……为AI提供更接近人类思维模式的训练范式。想象一下，如果AI能‘感受’到人类的情绪，能‘理解’艺术的灵魂，那将是怎样的飞跃？”
他描绘的蓝图极其诱人，但林灿却听出了背后的可怕含义——斯特兰奇和“基金会”，试图模糊人与机器、真实与模拟的界限，甚至可能想通过技术手段干预乃至控制人类的认知和情感！
“这……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。”“林燊”摇了摇头，表现出技术专家的“审慎”。
“所有的现实，都曾是科幻。”斯特兰奇并不介意他的怀疑，“我邀请你，林先生，不仅仅是欣赏你的技术潜力，更是认为你的‘分布式AI’架构，或许能成为承载这种‘认知接口’的理想平台。我们可以合作，共同打开这扇新世界的大门。”
他再次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，但这一次，带着更具体、也更危险的技术共享意向。
“林燊”陷入了长时间的“沉思”，手中的酒杯久久未动。他在权衡，在表演，既要表现出对技术的狂热，又要保持足够的警惕。
就在游艇上两人进行着凶险的智力博弈时，岸上，被警方批评教育后释放的薇薇安，正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巴黎街头。她身无分文，精神濒临崩溃。小美和王富贵显然不会再收留她，甚至可能落井下石。
巨大的怨恨和绝望吞噬着她。她恨所有人，恨小美，恨王富贵，恨格鲁伯，恨“林燊”……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毁了。
就在这时，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收到一条匿名信息（耗子按照林灿指示发送）：
“想报复吗？斯特兰奇先生正在塞纳河xx段附近的私人游艇上，与那个毁了你项目的‘林燊’共进晚餐。这是你最后的机会。”
信息后面附上了一张模糊的游艇远景照片。
这条信息，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，瞬间点燃了薇薇安心中最后一点疯狂的火焰。她看着照片上那艘灯火辉煌的游艇，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。
“林燊……斯特兰奇……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……都该死！”她喃喃自语，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。
她不知道这条信息是谁发的，也不在乎了。她只知道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，最后的、也是最激烈的报复！
她辨认了一下方向，朝着信息中提到的河段，跌跌撞撞地跑去。她的口袋里，揣着那把从酒店佣人房带出来的、冰冷的水果刀。
游艇上，斯特兰奇还在试图说服“林燊”加入他的“伟大计划”，而“林燊”则在巧妙地周旋和套取更多信息。
突然，耗子紧急的声音传入林灿隐藏的耳麦中：“灿哥！不好了！薇薇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游艇的位置，正朝着码头跑来！她状态非常不对，手里好像有刀！她可能是冲着你或者斯特兰奇来的！”
林灿心中一惊！薇薇安这个棋子，竟然在这个时候，以这种完全失控的方式，闯入了棋局！
他迅速对耗子下令：“想办法拦住她！制造意外，或者报警，不能让她靠近游艇！”
如果薇薇安这个时候冲上来，无论她攻击谁，都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，甚至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！
然而，薇薇安此刻被疯狂的执念驱使着，跑得飞快。耗子远程操控码头附近一个施工路段的警示牌倒下，试图阻挡她，她却像没看见一样绕了过去。
眼看她距离游艇停泊的私人码头越来越近！
游艇上的斯特兰奇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，他微微蹙眉，看了一眼岸边的方向。
局势，瞬间失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