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空旋涡乍现,恐怖的吞噬与侵蚀气息弥漫开来,万雷山周遭天地灵气瞬间变得紊乱暴虐。那道灰败与银紫交织的环形冲击波虽被晚风等人勉强抵挡,余威仍令众人气血翻腾,心神震撼。
“稳住!”晚风清喝一声,声音中蕴含雷音镇魂之力,让有些慌神的弟子们心神一凛。她目光死死锁定高空那不断旋转、边缘疯狂湮灭重组的虚空旋涡,神识如潮水般涌出,谨慎地探向旋涡边缘。
“不是自然崩解……是被强行从内部冲击开的!”墨渊长老的魂体勉强稳住,虚影波动剧烈,带着惊怒,“定是那‘蚀’之力积蓄到一定程度,或是……封印内尚有活物在冲击禁制!”
玉老虚影光芒急闪:“这口子虽小且极不稳定,但已贯通内外!必须立刻设法封堵!否则内里气息持续泄露,不仅会加速侵蚀仙禁,更会引来无法预料的麻烦!”他指的麻烦,不仅是可能存在的封印物,更可能是被这异常空间波动吸引而来的、诸如仙盟乃至更可怕存在的注意。
晚风何尝不知事态紧急。原定的“加固”计划,在这突如其来的“贯通”面前,显得捉襟见肘。封堵一个主动撕开的口子,远比修补被动侵蚀的裂痕要困难百倍!
就在此时,她腰间一枚特制的传讯玉佩突然传来孙长老急促到近乎变形的声音,夹杂着剧烈的空间杂音:“宫主!孤峰……传送通道……受万雷山剧烈空间震荡冲击……濒临崩溃……隐霞谷那边……弟子还在通道口……危险!”
晚风心头一沉!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!隐霞谷的援军和物资还在通道那头!
“玉老,墨渊长老,赵焱!”她当机立断,语速极快,“赵焱,你带人立刻在此布置‘四象雷屏阵’,不求伤敌,只求暂时隔绝此地气息外泄,尤其是高空那漩涡的气息!玉老,墨渊长老,随我以最快速度赶回孤峰,稳定通道!阿金留下,协助赵焱,警惕任何从漩涡或周围靠近之物!”
“是!”赵焱毫不犹豫,立刻指挥弟子变换阵型,取出备用的阵旗阵盘。阿金低吼一声,从林中跃出,守在阵法边缘,金色眼眸警惕地扫视着高空旋涡和四周山林。
晚风身形化作一道璀璨雷光,裹挟着玉老和墨渊的虚影,朝着孤峰方向疾驰而去,速度提升到极致,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雷痕。
几乎在晚风动身的同时,隐霞谷,隐空台。
空间通道的剧烈震荡与扭曲,让凌霞婆婆、青木、赤羽三位长老以及等待传送的弟子们脸色骤变。通道光带明灭不定,狂暴的空间乱流从光带中溢出,将隐空台边缘的防护光罩冲击得涟漪阵阵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第一名已半只脚踏入光涡的弟子,身形被扭曲的空间之力拉扯得变形,惨叫出声,眼看就要被乱流吞噬!
“定住!”凌霞婆婆须发皆张,化神期的磅礴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,化作一只青色巨掌,强行探入光涡边缘,稳住那名弟子的身形,将其艰难地拉回。但通道本身已处于崩溃边缘,银白光带寸寸断裂,连接两地的空间坐标正在飞速模糊、偏移!
“婆婆!通道要塌了!强行维持,两边阵法都可能受损爆炸!”赤羽长老急声道,手中不断打出法诀,试图稳固阵法核心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
青木长老面色铁青:“万雷山方向传来的空间震荡太剧烈,波及到了这里!必须立刻断开连接,否则我们这边的阵基也会被反噬重创!”
“不能断!”凌霞婆婆目光决然,她看到了水镜中孙长老那边洞窟内阵法光芒狂闪、石壁崩裂的骇人景象,更知道若此时断开,通道内尚未完全通过的空间乱流会将雷域那边的阵基彻底摧毁,甚至可能引发空间坍塌,危及孤峰乃至更广区域!“晚风她们定是遇到了大变故!此时断开,雷域雪上加霜!晴儿,赵焱他们也可能在通道另一侧遇险!”
她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肉痛,但旋即被坚定取代。她猛地一拍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青灰色布袋,袋口光华一闪,一枚拳头大小、通体银白、表面布满细密空间道纹的梭形宝物飞射而出,悬浮在她面前。
“定空梭!”青木与赤羽同时低呼。这是隐霞谷传承的一件古宝,能短暂定住小范围空间,极其珍贵,使用次数有限,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可轻动。
“去!”凌霞婆婆一口精血喷在“定空梭”上,梭身银光大盛,化作一道流光,径直没入那即将崩溃的通道光带中心!
嗡——!
一股奇异的、稳固的空间波动以“定空梭”为中心扩散开来。原本疯狂扭曲、断裂的光带,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,崩解的速度骤然减缓,虽然依旧不稳定,但至少维持住了基本的形态,不再继续恶化。狂暴的空间乱流也被这股稳固之力抚平了些许。
“通道暂时稳住了!但撑不了多久!‘定空梭’最多只能维持三十息!”凌霞婆婆脸色苍白了几分,显然催动古宝消耗极大,“快!所有人,立刻通过!不要携带过多物资,以人为先!快!”
等待传送的六名弟子不敢怠慢,压榨出全部潜力,化作六道流光,鱼贯冲入光涡。这一次,通道虽然依旧颠簸,空间挤压感强烈,但至少没有了被撕碎的危险。
一息,两息,三息……弟子们的身影接连消失在光涡中。
十息过去,六名弟子全部进入通道。
二十息,凌霞婆婆紧盯着水镜,看到孙长老那边洞窟内,六名弟子踉跄冲出,虽然狼狈,但无人伤亡,阵法核心在“定空梭”的加持下也勉强维持着运转。
二十五息,“定空梭”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。
“赤羽!准备接引回流!青木,准备封阵!”凌霞婆婆喝道。
二十八息,最后一丝空间波动传来,确认对面人员安全。
三十息!“定空梭”银光彻底黯淡,“嗖”地一声飞回凌霞婆婆手中,梭身上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浮现。与此同时,隐空台上的通道光带失去了支撑,彻底崩散,化作漫天银色光点消失。阵法光芒黯淡下去,几处阵基材料出现了明显的裂痕。
“通道……关闭了。”青木长老松了口气,但脸色依旧沉重,“定空梭受损,阵基需要大修。短期内,无法再次构建稳定通道。”
凌霞婆婆收起黯淡的“定空梭”,看着水镜中孙长老那边惊魂未定的众人,沉声道:“能救回这批弟子,保住雷域阵基,值得。立刻联系孙长老,询问万雷山究竟发生了何事!晚风她们情况如何?”
孤峰洞窟内,烟尘弥漫。
孙长老和几名阵法师灰头土脸,惊魂未定。刚刚空间震荡袭来时,阵法几近崩溃,若非那枚突如其来的银色古宝定住空间,后果不堪设想。看着平安抵达、虽狼狈不堪却无大碍的六名隐霞谷弟子,孙长老长舒一口气,连忙向凌霞婆婆传讯报平安,并简要说明了万雷山突变、晚风已赶回等情况。
他刚传讯完毕,晚风所化的雷光便已如流星般坠入洞窟。
“孙长老,情况如何?通道可还稳定?隐霞谷弟子……”晚风语速极快,目光扫过洞内。
“宫主放心,多亏隐霞谷凌霞谷主不惜动用古宝‘定空梭’,通道最后时刻稳住了,六名弟子安全抵达。但通道已因空间震荡和过度负荷彻底关闭,短期内无法再用。”孙长老快速禀报,“这六位是……”
晚风目光落在那六名刚刚站稳、气息不稳的隐霞谷弟子身上,微微一怔。这六人,并非寻常弟子,其中三位,赫然是气息深沉、修为已达化神初期的老者!另外三位,也是元婴巅峰的中年修士,个个眼神精悍,显然是隐霞谷真正的精锐,甚至可能是常年闭关或驻守秘地的长老客卿!
“老夫凌山(凌岳、凌云),奉谷主之命,携门下前来,听候晚风宫主调遣。”为首一名面容古朴、气息如山似岳的化神老者,上前一步,抱拳道,声音沉稳。他身旁两位化神老者也微微颔首。另外三名元婴巅峰修士同样恭敬行礼。
晚风心中一震。凌霞婆婆这是将隐霞谷压箱底的部分力量都派过来了!三位化神!三位元婴巅峰!这支援力度,远超预期!显然,婆婆从万雷山的剧变和通道的险况中,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,不再有任何保留!
“诸位前辈,道友,远来辛苦!危难之际,得隐霞谷如此鼎力相助,晚风感激不尽!”晚风郑重回礼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这才是真正的盟友,雪中送炭!
“宫主客气。同气连枝,理当如此。”凌山长老言简意赅,“谷主有言,万雷山之事,恐已非寻常古禁松动,让我等一切听从宫主安排,务必助雷域渡过此劫。”
“好!”晚风精神一振,有了这三位化神期强援,许多原本棘手的问题,便有了解决的可能!“时间紧迫,我便长话短说。”
她迅速将万雷山仙禁被强行撕开一道虚空旋涡的情况告知众人。
“……当下最急之事,便是封堵那虚空旋涡,防止内里气息持续泄露,并阻止可能存在的封印物外逃或外界强敌趁机而入。”晚风目光扫过三位化神长老,“我欲集合力量,布‘六合封天阵’,强行弥合那处空间缺口。此阵需至少四位化神期修士主导,原本尚缺一人,如今有三位长老前来,正好解了燃眉之急!”
凌山长老与另外两位化神对视一眼,点头:“但凭宫主吩咐。阵法所需材料、阵图,还请示下。”
晚风看向玉老:“玉老,立刻准备‘六合封天阵’所需一切。墨渊长老,你熟悉仙禁结构,协助推演最佳封堵节点。孙长老,为三位长老及道友安排临时休憩之处,并提供恢复丹药。一炷香后,我等再赴万雷山!”
“是!”众人齐声应命,立刻分头行动。洞窟内虽依旧残破,却因强援的到来,士气陡然高涨。
就在晚风这边紧锣密鼓准备反攻之时,灵鹤园里,晚宝刚刚完成她的“超级无敌幸运守护草环”。
那草环模样实在不敢恭维:银线草编织得歪歪扭扭,大小不一;翠玉叶贴得东倒西歪;星砂撒得到处都是,只在几处草茎缝隙里闪着微光;最显眼的是那几粒灵莓干,被她用草茎胡乱绑在环上,像挂了几颗红色疙瘩。整个草环散发着一种……嗯,质朴(或者说粗糙)的童趣和混杂的灵果糕香味。
晚宝却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极了,她举起草环,对着阳光看了看,得意地对雷球说:“雷球你看!亮晶晶的,还有好吃的!阿姐戴上一定威风凛凛,法力无边!坏人看到就会被吓跑!”
雷球:“啾?” 看着那怪模怪样的草环,小眼睛眨了眨,似乎有点怀疑。
就在这时,远处万雷山方向,隐约传来第二波低沉的轰鸣(晚风等人布阵引发的余波),地面也传来轻微的震颤。
晚宝小手一抖,差点把草环掉地上。她抱紧雷球,小脸发白,望向万雷山:“又……又打雷了?好响……阿姐……”
王岩也感应到了震动,脸色微变,连忙过来:“晚宝小姐,此地不宜久留,我先送你回惊雷殿附近……”
晚宝却摇摇头,把草环紧紧攥在手里,声音虽小却坚定:“王师兄,我要等阿姐回来……我要把这个给阿姐……”她相信,自己做的幸运草环,一定能保护阿姐。
王岩看着这孩子气却真诚的举动,心中微酸,叹了口气:“那……我们去惊雷殿外面的偏厅等,那里离宫主近些,也安全。”
晚宝点点头,抱着雷球,握着她的“宝贝草环”,跟着王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灵鹤园。她小小的心里,充满了对阿姐的担忧,和一点点寄托在歪扭草环上的、纯真的祈愿。
万雷山边缘,赵焱等人布置的“四象雷屏阵”已然成型,一道淡紫色的雷光屏障将包括虚空旋涡在内的一片区域暂时笼罩,隔绝了部分气息外泄。但高空那旋涡依旧在缓缓旋转,灰败气息丝丝缕缕渗出,令屏障泛起涟漪。
阿金忽然低吼一声,望向西方天际。赵焱随之望去,瞳孔微缩——数道极其隐晦、却速度惊人的流光,正朝着万雷山方向疾驰而来!观其气息,绝非雷域之人,也非善类!
仙盟的人,还是被这动静引来了!
“备战!”赵焱低喝,所有弟子神色紧绷,阵势运转,雷光吞吐。
然而,就在那几道流光即将进入雷域范围时,另一方向,三道磅礴如山、凌厉如剑的化神期气息,与一道璀璨雷光一同,后发先至,悍然拦在了对方面前!
晚风与隐霞谷三位化神长老,及时赶回!
一场冲突,似乎已不可避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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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