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子垣闻言,双目骤然圆睁,面露惊诧之色,脱口而出道:
“什么?你竟是陆小鱼的徒弟!他如今身在何处?”
刘玉儿闻言,忙环顾四周,见无人注意,凑近风子垣,将声音压得极低,宛如耳语般说道:
“风伯伯,师父他老人家此刻正在潞陵城。听闻那潞陵城近日来盘踞了一伙邪修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师父奉了师门之命,前去讨伐这群恶贼,以正乾坤。”
风子垣听闻此言,眉头瞬间紧锁,暗自思量:潞陵城距此千里之遥,若乘坐雷霆仙舟,很快便可抵达。
思及此处,风子垣神色急切,忙问道:“贤侄,可否将令师所在之处告知于我?我须即刻与令师取得联络。”
刘玉儿恭声答道:
“风伯伯容禀,玉儿本欲与师弟师妹用过午膳后,便即刻收拾行囊,奔赴潞陵城,以助师父一臂之力,共御那伙邪修。若风伯伯不嫌路途叨扰,不妨与我等同往,一路上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风子垣闻此,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欣然之色,旋即双手一拍,朗声大笑道:
“妙哉!此乃上上之策也!既然如此,贤侄不妨唤上你的同袍,与我等同席而食,我等也可细细聊聊。”
刘玉儿略作思索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温婉的笑容,点头应允道:“如此,便依风伯伯所言。”
酒过三巡,饭饱意足,当下,便收拾妥当,踏上了前往潞陵城的征程。
只见雷霆仙舟凌空而起,宛如一道划破苍穹的利刃,拖着长长的光尾,瞬间便没入了浩渺天际。
风子垣坐于船头,微微眯起双眸,眸光闪烁不定,凛冽的寒风如刀割面,却吹不动他坚毅的身形。
这时,身后传来刘玉儿的询问声:
“风伯伯,此舟竟是何等宝物,怎的速度竟如此之快,仿若流星赶月一般?”
风子垣闻言,缓缓开口道:
“此舟名为雷霆,乃是我昔年在一处秘境之中偶然所得。此舟神异非凡,日行万里,不过等闲之事罢了。”
刘玉儿听闻,不禁伸出纤纤玉手,轻轻抚摸着船舷,目光顺着船舷望向脚下翻涌不定的云海,轻声感慨道:
“万里之遥,竟只需半日路程?当真是神妙至极,令人叹为观止。”
就在这时,刘玉儿身旁的女子,也就是她的师妹金玲,忽然恭恭敬敬地问道:
“风前辈,晚辈观您周身气息如渊渟岳峙,修为更是深不可测,不知前辈可有踏入那四象之境?”
金玲此言一出,刘玉儿顿时来了精神,她猛地转过头,直勾勾地盯着风子垣,眼神中满是期待,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。
风子垣见状,并未立刻作答,而是仰头望向浩瀚无垠的天空,似在思索着什么。
片刻之后,风子垣才悠悠然收回目光,他眼睑微垂,神色波澜不惊,淡淡道:
“四象境?若仅有这般修为,恐怕连驾驭此仙舟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此言一出,仿若一道惊雷在刘玉儿三人耳畔炸响。
三人皆是一怔,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若风子垣当真有着乾坤境以上的修为,那便意味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之人,拥有着人界最顶阶的战力。
这种人,于他们而言,平日里莫说接触,便是见都极为难得。
刹那间,三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躯,目光中满是崇敬,直直地望着风子垣,似在瞻仰一尊遥不可及的神只。
……
不久后,雷霆仙舟缓缓降落在潞陵城外一方开阔坦荡的空地之上。
仙舟光芒渐敛,金芒闪烁间归于平静。
几人依次下了舟,徒步朝着城门走去。
待踏入城内,一股浓郁的市井烟火气扑面而来,瞬间将人包裹其中。
街道两旁,店铺林立,叫卖声此起彼伏,好不热闹。
风子垣负手踱步,信步于这熙攘街巷之中。
眼前的景象,令他心潮起伏,恍惚间,思绪飘远,仿若又回到了往昔当年与南宫若雪初次携手踏入此地的那段旧时光。
种种情景,如梦如幻般在脑海中浮现。
“风伯伯,你可曾来过这潞陵城?”这时,刘玉儿忽然问道。
“来过,不过距今已经六十余载了。”
风子垣脚步微顿,眸光微凝,陷入了回忆之中,悠悠叹道:
“唉,遥想上次踏足此地,恰是在临江之战后。彼时,这潞陵城宛如一片废墟,满目疮痍。那惨状,至今仍清晰如昨,历历在目。每每忆起,仍觉心有余悸。如今再看这潞陵城,却已焕然一新,让人不由得感慨万千啊!”
刘玉儿在一旁,听得入神,眼中满是崇拜之色,一脸兴奋地说道:
“我听师父提起过临江之战,他老人家还说起过风伯伯您一人越级斩杀多名高手的事迹呢!当时我就在心里暗暗琢磨,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之事的男子,究竟是什么样的。没想到今日得见,伯伯您竟是这般文武双全、风度翩翩的美男子!”
言罢,她眉眼弯弯,俏皮地眨了眨那灵动的眼眸,眸光流转间满是娇俏。
“你这丫头!竟也学会打趣我了!”风子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轻轻摇了摇头。
话音未落,忽见前方街角处,一名乞儿蜷缩在一张破旧不堪的草席之间,正瑟瑟发抖地倚墙而坐,头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。
他双腿已然尽失,下身只剩下空荡荡的裤管,浑身上下的衣衫破破烂烂,满是补丁与污渍。
此人的四周,几名乞丐正围着他,口中污言秽语如连珠炮般不绝于耳。
“哼,就你这副残废模样,还敢在老子的地儿讨饭!”
“赶紧滚,别在这碍眼!”
一边说着,一边还不时地伸出脚去踢向那乞儿。
这时,当乞儿抬起头的瞬间,风子垣瞳孔骤然收缩,不由得大吃一惊!
虽然,他满脸污垢,可即便如此,风子垣还是一眼认出,此人竟是叶逸仙!
风子垣心头剧震,来不及多想,对着刘玉儿抛下一句:“在此等我!”
身形一闪,如疾风般冲上前去,大喝一声:
“住手!尔等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恶事,还有没有王法?”
这声怒喝,震得那几名乞丐顿时呆若木鸡,愣在原地。
很快,其中一名身形消瘦、面色蜡黄的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,恶狠狠地瞪着风子垣,咬牙切齿地说道:
“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,识相的赶紧滚,不然连你一块收拾!”
说罢,他挥舞着拳头,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。
风子垣也不跟他废话,眼神一凛,猛地踹出一脚。
男子只觉眼前一花,还未来得及反应,便倒飞出去,重重摔在数尺之外的泥地上,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,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。
其余乞丐见状,先是一愣,随即相互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,立刻朝着风子垣冲了上来。
风子垣冷哼一声,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接着,他又是几脚,将冲上来的乞丐尽数踹飞。
乞丐们纷纷倒地哀嚎,在地上挣扎着,再也爬不起来。
风子垣看也不看他们一眼,急忙蹲下身,轻声唤道:
“叶师兄?是你吗?我是风子垣……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?”
看着叶逸仙这般模样,他心中瞬间翻涌起复杂难明的情绪,有惊讶,有怜悯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。
那个当年在宗门中不可一世、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弟,怎会混成如今这般凄惨模样,实在令人唏嘘不已。
叶逸仙缓缓抬起浑浊的双眼,怔怔地望着风子垣半晌。
蓦地,他浑身剧颤,眼神中满是惊恐,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大叫。
“啊!!!”
紧接着,他双手交替撑地,不顾一切地朝着一条偏僻的巷子狂奔而去。
风子垣心头一紧,正要抬脚追上去。
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传出刘玉儿的一声惊呼:“风伯伯,师父有难,我们得立刻去救他!”
风子垣脚步一顿,猛然回首,只见刘玉儿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两名身着赤霞峰服饰的弟子。
此二人皆是气喘吁吁,神色慌张,显是自远处匆忙奔来,一路未曾停歇。
风子垣见状,立刻摒弃了去追叶逸仙的念头,几步便掠至刘玉儿身旁,目光扫过那两名赤霞峰弟子,忙问道:
“怎么回事?可是出什么变故了?”
刘玉儿急忙抢过话头,俏脸满是焦急,急切地说道:
“风伯伯,这二位乃是我同门师弟。他们随恩师一同来到潞陵城。怎料今晨师父出城讨贼,直至此刻都未归来。就在方才,他们突然收到师父的求救信息,想必定是遭遇了凶险万分之事。”
风子垣闻言,神色一凛,剑眉瞬间拧作一团,忙问道:“陆小鱼此刻身在何处?”
一名矮胖弟子,虽不知风子垣是何方神圣,但见他气度不凡,威严自生,心中敬畏,仍战战兢兢地说道:
“师父去了城西的一片幽深密林之中,说是察觉到了贼人们的踪迹,便带了几位师兄前往探查。”
另一名瘦高弟子,赶忙补充道:“师父平日驯养的那只铜翅鸟,方才匆匆飞了回来,我们便知师父定是出了事。”
风子垣闻言,不再有丝毫犹豫,大手一挥,干脆利落地说道:
“那还等什么!救人如救火,分秒皆刻不容缓,速速随我前去。”
说罢,他身形一动,率先朝着城外疾奔而去,带起一阵尘土飞扬。
刘玉儿和几位师兄弟,紧紧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