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秘境的灵脉工坊里,往日里熟练操控设备的低阶修士们此刻像无头苍蝇般乱转。负责灵脉离心机维护的修士阿泽,盯着眼前熟悉的机械臂,手指悬在操作面板上却迟迟不敢按下 —— 他记得自己昨天还能精准校准离心机的转速,可现在脑子里关于 “灵气传导比” 的记忆像被橡皮擦过,只剩下机械臂冰冷的金属触感,连最基础的启动符文都认不全了。
“怎么回事?按昨天教的步骤来啊!” 工坊主管急得直跺脚,他自己也忘了灵能熔炉的温控参数,只能看着炉内的火焰忽明忽暗,随时可能引爆里面的低纯度灵石,“再修不好,我们连给程明先生熬药的灵能都供不上了!”
就在修士们陷入绝望时,角落里传来 “叮” 的一声脆响。凡人技工老李蹲在故障的灵能传输管旁,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铁扳手,正对照着墙上贴满胶布的纸质图纸,一点点拧紧接口处的螺丝。他没有灵根,从未接受过灵根改造,是三个月前从清溪村招募来的凡人,之前只在联邦遗留的工厂里学过基础的机械维修,连 “灵气” 是什么都摸不着门道。
“李师傅,您…… 您能修好?” 阿泽惊讶地看着老李,他记得这根传输管需要注入灵能激活接口符文,凡人没有灵气,怎么可能修好?
老李头也没抬,指着图纸上的标注:“图纸上说,接口松动会导致灵能泄漏,跟有没有灵气没关系,把螺丝拧到标准扭矩就行。刚才看你们试了半天,光想着用灵气冲,没发现螺丝都松了半圈吗?”
说话间,老李已经拧紧了最后一颗螺丝。他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对着修士们说:“你们按启动键试试,要是还漏,就是里面的密封圈坏了,图纸第二页有更换步骤。”
阿泽将信将疑地按下操作面板上的启动键。灵能传输管的符文瞬间亮起,之前断断续续的灵能流动变得平稳,仪表盘上的数值恢复到正常范围。工坊里的修士们都愣住了 —— 他们这些靠灵气本能操作设备的人,竟被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救了急。
类似的场景在昆仑秘境各处上演。清溪村的凡人少年小石头,虽因辐射病还在隔离区,却凭着记忆里抄录的 “灵脉监测笔记”(全是数字和符号,没有灵气相关的描述),准确指出了南华山节点灵能波动的异常;负责物资登记的凡人王婶,用毛笔在账本上一笔一划记录的 “灵石出入数量”,成了修士们回忆库存的唯一依据 —— 这些未曾接受灵根改造的凡人,没有依赖灵气构建的认知结构,他们的知识全靠死记硬背的步骤、逻辑推导的规律、纸质记录的凭证,反而在灭识大阵的灵气干扰下,成了最稳定的认知载体。
洛清羽在巡查工坊时,看到老李对照图纸修复设备的场景,突然明白了关键:“灭识大阵针对的是‘灵气信息结构’—— 修士的记忆和知识存储在与灵气绑定的神魂里,一旦灵气波动被干扰,认知就会崩溃;但凡人的认知靠的是‘逻辑链条’,比如‘螺丝松动→灵能泄漏→拧紧螺丝→恢复正常’,这种不依赖灵气的因果关系,大阵根本无法抹除!”
孟野拿着小石头的监测笔记,手指在上面划过那些稚嫩的数字:“这就是‘无知的幸运’!他们不懂灵气原理,不知道什么是‘灵脉光谱’,却能靠最基础的逻辑和记录,守住我们丢失的知识碎片。之前我们总觉得凡人没有灵根,是战斗力的短板,现在才发现,这恰恰是他们对抗认知攻击的铠甲!”
司徒玄夜立即调整策略,从新盟控制区召集了所有有基础技能的凡人 —— 包括机械工、账房先生、教书先生,甚至是只会写字的孩童,在中央服务器机房旁搭建了 “逻辑认知备份库”。凡人团队用毛笔、墨汁、羊皮纸,将核心数据库里的知识转化为非灵气依赖的形式:把 “链式反应原理” 画成爆炸步骤图,把 “灵脉共生核心激活方法” 写成操作手册,把 “实验场真相” 编成通俗易懂的故事,用最原始的方式,为文明知识筑起了第二道防线。
传统派的探子看到这一幕,回去禀报清玄子时,老修士的枯木杖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颤抖:“怎么会…… 没有灵根的凡人,竟能挡住灭识大阵的冲击?” 他始终无法理解,自己穷尽千年修为守护的 “灵气正统”,在凡人最朴素的逻辑面前,竟如此不堪一击。
昆仑秘境的夕阳下,老李带着几个凡人学徒,正在给修士们讲解 “机械维修的基本逻辑”;小石头坐在隔离区的窗边,用树枝在地上默写灵脉监测数据;王婶则带着一群凡人妇女,将账本上的数字整理成便于查询的表格。这些曾经被修真界忽视的凡人,此刻成了支撑文明运转的中流砥柱,他们的 “无知”—— 对灵气本能的无知,反而成了最珍贵的幸运。
洛清羽站在程明的病床前,看着昏迷中仍眉头紧锁的他,轻声说道:“程明,你看,我们找到对抗认知攻击的方法了。不是靠更强大的灵气,而是靠最基础的逻辑和坚持。那些你想守护的凡人,正在守护我们所有人。”
病床上的程明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仿佛听到了她的话。窗外,凡人团队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他们没有灵光闪烁的神通,却用最朴素的方式,为这场艰难的文明保卫战,注入了新的希望。而所有人都清楚,这 “无知的幸运” 不会一直持续 —— 传统派绝不会容忍凡人动摇他们的 “正统”,播火者的星舰也已近在眼前,接下来,需要凡人与修士并肩作战,才能真正冲破实验场的枷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