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，楚枫辞把车停在酒店楼下，抬头望了眼房间窗户透出的微光，心里莫名一紧。
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，刚想换鞋，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。
周序淮缩在沙发角落，身上裹着条薄毯，头发睡得有些乱，眼神里带着刚醒的茫然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听到动静，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，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楚枫辞。
星禾也跟着抬起头，看到是他，尾巴轻轻摇了摇，却没像往常一样扑过来，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周序淮的手，像是在安慰。
空气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楚枫辞略显沉重的呼吸声。
他看着沙发上明显没睡熟的人，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戾气瞬间被心虚取代，脚步顿在原地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周序淮先开了口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目光落在他身上，带着一丝探究，“去哪里了？”
楚枫辞定了定神，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：“睡不着，出去转了转，透透气。” 他不敢看周序淮的眼睛，视线落在地上的星禾身上。
周序淮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楚枫辞能感觉到那道目光，不锐利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回避的认真。他知道周序淮很聪明，自己这点说辞，恐怕瞒不过去。
果然，周序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，声音很轻：“你是不是……去找他们了？”
楚枫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转头对上他的眼睛，看到里面没有责备，只有纯粹的担忧，心里一软，也瞒不下去了，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去处理了点事。”
“没受伤吧？”周序淮立刻紧张起来，伸手想去检查他的身体，“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？”
“没有，”楚枫辞握住他的手，摇摇头，语气放软了些，“我怎么可能让它们伤到？就是……有点气不过，去吓了吓它们。”
他没敢说自己对它们做了什么，怕吓到周序淮。
周序淮看着他眼底残留的冷意，心里大概猜到了些什么，却没再追问，只是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，轻声说：“不管做了什么，回来就好。别吓我，我醒来看你不在，心里慌得厉害。”
他等了很久，从一开始的担心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，甚至怕楚枫辞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，直到刚才听到开门声，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。
楚枫辞看着他泛红的眼眶，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，伸手把他揽进怀里，紧紧抱住：“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。以后不会了。” 他低头在周序淮的发顶亲了亲，“快睡吧，天快亮了。”
周序淮没动，就这么窝在他怀里，闷闷地说：“你抱着我睡。”
“好。”楚枫辞把他打横抱起，走向卧室。
星禾摇着尾巴跟在后面，轻轻一跃跳上床，趴在床尾，闭上眼睛继续当它的守护神。
把周序淮放在床上，楚枫辞脱了外套躺进去，将他紧紧搂在怀里。
周序淮往他怀里缩了缩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，很快就又睡着了，大概是真的熬累了。
楚枫辞却没什么睡意，低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很极端，但他不后悔。只是看到周序淮担忧的样子，又觉得有些抱歉。
他轻轻摩挲着周序淮的头发，在心里默默说：等这一切都结束了，他一定好好陪着他，再也不做让他担心的事了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，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上午的阳光透过病房窗户洒进来，落在床头柜的平板电脑上。
楚枫辞顺手点开了本地新闻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，没想到头条推送的正是刘志强和王老五被警方拘捕的消息，配图里两人被戴上手铐，垂头丧气的样子清晰可见。
“这是……”楚安的目光被屏幕吸引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楚枫辞把平板递过去：“警方昨晚接到举报，已经把他们抓起来了，证据确凿，估计要判很久。”
楚安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那两张让他恐惧了十几年的脸，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，先是无声地滑落，到后来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。
那不是悲伤，而是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恐惧，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。
他再也不用怕了。
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，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，好像都随着这则新闻，烟消云散了。
殷涉一直坐在床边，见状立刻绕过楚安手背上的输液管，小心翼翼地将他虚虚搂进怀里，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。
他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用掌心轻轻拍着楚安的背，一下一下，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奏。
“好了，阿安，不哭了。”殷涉拿起旁边的纸巾，温柔地替他擦去脸颊上的泪水，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，“都过去了，以后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。”
楚安靠在他怀里，肩膀微微耸动着，像是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，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。
他攥着殷涉的衣角，声音哽咽：“阿涉……我以为……我以为永远都逃不掉了……”
“不会了，”殷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有我在，以后我护着你，谁也别想再动你一根手指头。”
楚枫辞和周序淮站在一旁，看着相拥的两人，心里都有些发酸。
楚枫辞悄悄握住周序淮的手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，让他觉得无比踏实。
星禾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，轻轻走到床边，用脑袋蹭了蹭楚安的胳膊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，像是在安慰。
楚安被它蹭得愣了一下，低头看着脚边那只毛茸茸的小狗，泪眼朦胧中，嘴角渐渐牵起一丝浅浅的笑意。
阳光落在他脸上，驱散了那些残留的阴霾，也照亮了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。
殷涉看着他终于露出的笑容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暖暖的。他低头在楚安的发顶亲了一下，轻声说：“等你好了，我们就回家，好好过日子。”
楚安重重地点了点头，泪水还在滑落，嘴角却扬着笑。
是啊，回家。
这个他盼了十几年的词，终于要实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