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父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，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平静，只是眼底的疲惫藏不住：“我回房歇会儿，你们聊。”
楚枫辞点了点头，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，心里那点愧疚又悄悄冒了上来。
这边刚安静没几秒，楚清颜又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到周序淮身边，一会儿夸他头发软，一会儿说他手指好看，连他袖口磨出的小毛边都能念叨出“有种随性的艺术感”。
“嫂子，你画画的时候是不是特别专注？我哥说你连呼吸都轻轻的，也太可爱了吧！”
“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电影啊？恐怖片行不行？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啊！”
“对了对了，你觉得我哥这个人是不是特别闷？他小时候还偷藏我糖呢……”
楚枫辞坐在一旁，听着妹妹一口一个“嫂子”，还扒拉他黑历史，醋意像冒泡的汽水似的往上涌。
他伸手把周序淮往自己这边拽了拽，下巴搁在他肩上，语气酸溜溜的：“楚清颜，你查户口呢？”
楚清颜朝他做了个鬼脸：“我跟嫂子聊天，关你什么事？”
周序淮被夹在中间，左右为难。他先抬手揉了揉楚枫辞的头发，轻声安抚：“别闹。” 又转头对楚清颜笑了笑，耐心回答她的问题，脸颊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渐渐泛红。
楚枫辞看着他对别人笑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
他眼珠一转，突然开口，声音平静无波：“楚清颜，马上就要开学了，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？”
楚清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，像是被施了定身咒。
她猛地瞪向楚枫辞，眼神里满是“你是不是故意的”的愤怒，咬牙切齿道：“楚！枫！辞！”
“哦？没写完？”楚枫辞挑眉，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调侃，“那还不赶紧回去写？”
楚清颜气得攥紧了拳头，又看了看一脸温和的周序淮，最终还是恨恨地跺了跺脚：“算你狠！嫂子，我先回房了，等我写完作业再来找你玩！” 说完，像阵风似的冲回了楼上，临走前还不忘给楚枫辞甩了个眼刀，显然是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。
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，只剩下楚枫辞和周序淮两人。
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板上，暖融融的。
周序淮沉默了一会儿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，显然是纠结了很久，才小声开口：“楚枫辞，你……你爹爹他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，楚枫辞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，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：“你是想问我爹爹的事，对吗？”
周序淮愣了愣，随即轻轻点了点头，眼里满是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楚枫辞叹了口气，拉着他在沙发上坐好，缓缓开口：“我爹爹叫楚安，是爸爸的爱人。爸爸叫殷涉，当年他们俩……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，整天黏在一起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神飘向窗外那棵老槐树，语气里带着点怀念：“我小时候总觉得他们俩腻歪，爹爹会给爸爸梳头发，爸爸会把剥好的橘子一瓣瓣喂给爹爹吃。那时候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，爹爹一笑，连空气都是甜的。”
“可是在我八岁那年，有天下午，爹爹就不见了。”楚枫辞的声音低了些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，“他没留下任何话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爸爸疯了似的找他，动用了所有关系，跑遍了大半个地球，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。”
“从那以后，爸爸就变了。”他转头看向周序淮，眼神里带着点复杂，“以前他爱笑，爱跟我们开玩笑，可现在……你也看到了，总是冷冷淡淡的，夜里还会一个人对着爹爹的照片发呆。”
周序淮静静地听着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，酸酸的。他看着楚枫辞眼底的失落，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，轻声道：“他……一定会找到的。”
楚枫辞笑了笑，反手握紧他的手，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：“嗯，爸爸一直没放弃。” 他不想让沉重的话题影响气氛，捏了捏周序淮的脸颊，语气轻快起来，“肯定会找到的。”
周序淮看着他眼里的暖意，心里的沉重散去不少，点了点头，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：“好。”
没过多久，楼梯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。殷涉走了下来，眼眶还带着未消的红肿，显然是在房里悄悄哭过。
他避开两人的目光，径直走到客厅中央，对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：“张叔，准备开饭吧，菜清淡些，别放辛辣酸苦的调料。”
他的声音明显沙哑，带着刚哭过的喑哑，听着让人心里发闷。
楚枫辞看着父亲强装平静的侧脸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这种时候，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，他只能按捺住心头的酸涩，选择沉默。
周序淮坐在一旁，手指攥着衣角，心里急得团团转。
他想做点什么让殷涉开心起来，可脑子里空空的，一点头绪都没有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气氛再次沉下去。
“别皱眉。”楚枫辞注意到他的不安，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，指尖带着温柔的力道，“不用担心，爸爸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，他需要自己消化。我们要是贸然说些什么，反而可能让他更难受。”
周序淮这才放松了些，轻轻点了点头，却还是忍不住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。
楚枫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厨房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眼睛亮了亮。
他揉了揉周序淮的脑袋，语气带着点神秘：“我去趟厨房，你在这儿等我。”
周序淮一脸疑惑：“你去厨房做什么？”
楚枫辞没回答，只是凑过去，把脸埋进周序淮颈窝，像只贪恋气息的大型犬，深深吸了几口那令人安心的松木香，才满足地直起身，笑着眨了眨眼：“充够电了，去给你们露一手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快步走向厨房，留下一头雾水的周序淮。
殷涉刚在沙发上坐下，就看到楚枫辞钻进了厨房，动作还挺熟练，不由得一脸奇怪。他转头看向周序淮，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：“那小子……会做饭？”
周序淮愣了愣，随即点点头，想起楚枫辞给自己煮的醒酒汤和白米粥，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：“嗯，他给我做过。”
“他还给你做饭？”殷涉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，“那混小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，连泡面都煮不明白，居然还给你下厨？”
他上下打量着周序淮，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，又追问：“那……做得好吃吗？”
周序淮刚想点头说“挺好吃的”，厨房方向就幽幽传来楚枫辞的声音，带着点戏谑：“爸，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。而且，我的厨艺好不好，等会儿你尝尝不就知道了？”
殷涉被抓包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，轻咳一声别过脸，心里却暗自嘀咕：这小子，为了心上人，居然连饭都会做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