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街道车辆稀疏，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，在车内流淌出静谧的氛围。
许观言专注地开着车，按照楚枫辞报出的地址设置好导航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身旁那道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，带着毫不掩饰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炽热情感。
那目光太过直接，太过滚烫，让许观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紧，耳根也隐隐泛起热意。
他试图忽略，但那存在感实在太强，像是有实质的温度，熨帖在他的侧脸上。
终于，在一个十字路口，红灯亮起。
车子缓缓停下。
许观言趁着这个间隙，忍不住转过头，想要说点什么，让这过于黏稠的气氛稍微松动一下。
然而，他刚转过头，就对上了楚枫辞那双一眨不眨望着他的眼睛。
浅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，像是盛满了碎星，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，以及那几乎要流淌出来的、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眷恋。
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满足而温柔的弧度。
四目相对。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许观言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，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，随即又更加剧烈地鼓动起来。他被那双眼眸中的深情牢牢攫住，一时间竟忘了移开视线。
而就在这静谧暧昧、仿佛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的时刻——
楚枫辞的脑海里，003正兴奋地循环播放着一首节奏轻快、旋律甜腻到发齁的恋爱小甜歌，还自带粉红泡泡特效的那种！
“?～是心动啊，糟糕眼神躲不掉，对你莫名的心跳～?～”
“?～竟然只对你傻笑，怎么办我知道～?～”
虚拟的粉红泡泡几乎要淹没系统空间。
楚枫辞：“……”
他眼底那深情的眸光几不可察地扭曲了一瞬，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。
这个煞风景的003！
他强行无视掉脑海里那魔音灌耳的背景音乐，看着许观言那微微泛红的耳廓和有些无措的眼神，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。
许观言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率先移开了视线，看向前方的红灯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：“……怎么一直看着我？”
楚枫辞眨了眨眼，声音放得又轻又软，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撒娇：“就是想看。看你好看。”
许观言：“……”
他感觉自己的耳根更烫了。
幸好，绿灯适时亮起。
许观言像是得到了解脱，连忙重新启动车子，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，不敢再去看旁边那个眼神能拉丝、嘴里还能说出这种直白情话的Enigma。
楚枫辞看着他这副故作镇定实则耳根通红的模样，嘴角的弧度加深，心情愉悦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。
嗯，虽然003有点吵，但……今晚的月色，真美。
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车程，楚枫辞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“盯着老婆看”进行到底。
他就那么侧着身，目光毫不避讳地、一瞬不瞬地落在许观言的侧脸上，从利落的下颌线到微抿的薄唇，从高挺的鼻梁到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……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。
那目光太过炽热和专注，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恋，让许观言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快要被那视线点燃了。
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甚至微微沁出了薄汗，好几次都因为走神差点错过了转弯路口。
他试图轻咳一声提醒，或者找个话题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，但每次他刚有所动作，楚枫辞就会用一种极其无辜又带着点委屈的眼神看着他，仿佛在问“为什么不让我看？”。
许观言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，只能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，继续纵容着这近乎“骚扰”的注视。
他甚至开始怀疑，楚枫辞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，比如……欣赏司机开车？
终于，导航提示目的地已到达。
许观言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，这里离楚家大宅还有一段距离，是楚枫辞要求的停车点。
车子停稳，引擎熄灭。
车内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。
许观言刚松了口气，准备道别，却见旁边的楚枫辞并没有立刻下车。
他转过头，对上了楚枫辞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水润的眸子。
此刻，那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炽热和专注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、化不开的委屈和不舍。
楚枫辞微微瘪着嘴，长长的睫毛垂着，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整个人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“我不想走”的信号。
他伸出手，轻轻拽了拽许观言的衣袖，声音又软又糯，带着浓浓的鼻音：
“……抱抱。”
许观言：“……”
他看着楚枫辞这副可怜巴巴求安慰的模样，再联想到他即将回到那个似乎并不温暖的家，心中那点因为被盯了一路而产生的无奈瞬间烟消云散，只剩下满满的心软和怜惜。
他解开安全带，倾过身，张开手臂，将那个浑身写满委屈的人轻轻拥入怀中。
“好了，又不是见不到了。”许观言拍着他的后背，声音温柔地安抚，“明天公司就能见到了。”
楚枫辞立刻用力回抱住他，将脸埋在他颈窝，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，仿佛要将他的味道牢牢记住。
抱了好一会儿，他才闷闷地开口，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：“……那说好了，明天要早点见到你。”
“好。”许观言失笑，答应道。
又磨蹭了一会儿，楚枫辞才万分不舍地松开手，慢吞吞地推开车门下车。
他站在车外，隔着车窗看着许观言，眼神依旧黏糊糊的，直到许观言对他挥了挥手，示意他快回去，他才一步三回头地、慢悠悠地朝着楚家大宅的方向走去。
许观言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，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车内似乎还残留着楚枫辞身上的冷杉木气息，以及那份炽热又依赖的温度。
他抬手揉了揉眉心，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。
深夜的楚家大宅，灯火通明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死寂。
楚枫辞用钥匙打开沉重的雕花木门，脸上那在许观言面前才有的依赖和柔软，在踏入玄关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嘴角撇下，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淡漠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。
果然，客厅那奢华的水晶吊灯下，楚庆端坐在主位的沙发上，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茶。
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等楚枫辞回来，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疲惫，但在看到楚枫辞进门的瞬间，那疲惫立刻被一种审视和责难所取代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？”楚庆冷哼一声，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质问。
楚枫辞没搭理他，径直换了鞋，准备上楼。
“站住！”楚庆猛地提高声音，站起身，几步走到楚枫辞面前，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他上下打量着楚枫辞，目光锐利如鹰隼。
忽然，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，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。
他闻到了。
闻到了楚枫辞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、属于另一个Alpha的、温和而干净的松木信息素！
这气息与楚枫辞自身那冰冷凛冽的冷杉木味道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了一种极其亲密的、昭示着某种关系的印记！
再结合楚枫辞此刻与往日那怯懦阴沉截然不同的、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隐含锋芒的气场……
楚庆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耻辱感。
他猛地伸出手，似乎想抓住楚枫辞的衣领，但被楚枫辞一个轻巧的侧身避开了。
楚庆的手僵在半空，脸色铁青，他指着楚枫辞，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利：
“好啊！楚枫辞！我说你怎么有家不回，非要跑到外面去住！原来是去勾引别的Alpha了？！”
他的话语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侮辱，眼神鄙夷地扫过楚枫辞全身。
“一个Enigma！一个百年难遇的Enigma！”楚庆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嘲讽，“你不知道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，为家族谋取利益，继承家业！反而跑到别的公司去当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职员？！还……还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！你把我们楚家的脸都丢尽了！”
他越说越气，胸膛剧烈起伏：“你以为攀上个Alpha就能飞上枝头了？我告诉你！没有楚家，你什么都不是！那个Alpha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，你看他还要不要你！”
楚枫辞静静地听着他这番充满恶意的咆哮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那双浅色的瞳孔，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冰冷。
他看着楚庆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，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。
直到楚庆喘着粗气停下来，楚枫辞才缓缓开口，声音平静无波，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：
“说完了？”
end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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