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再续。
葬龙谷的风突然刹住了,不是寻常的风停,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了喉咙,连空气都凝得发沉。地宫石门彻底洞开的瞬间,幽蓝光芒如融化的星辰倾泻而出,淌在岩壁上泛着粼粼波光,把狰狞的怪石映得像深海里的珊瑚,连脚下的碎石都裹上了一层冷艳的光晕。
门内,蜿蜒的石阶向下延伸,两侧石壁刻满密密麻麻的古符文,符文间隙嵌着暗红色纹路,像是干涸千年的血河,又似沉睡的脉络——在玄晶光芒的映照下,那些纹路正缓缓搏动,带着活物般的韵律。马飞飞横握八卦金装锏,锏身的朱砂纹路烫得惊人,这山城八卦九门传下的镇邪法器,此刻正与地宫内的邪气激烈冲撞,震得他掌心发麻。
他盯着那扇玄门,心头沉甸甸的:这绝非普通封印之地,百年前的持镜者,分明是以整座狼牙山为阵基,布下了一座环环相扣的镇魂大阵,而他们此刻,正站在大阵的入口。
“马司令,日军已经动了,咱们要不要先冲进去?”赵烈压低声音,步枪枪口微微上抬,眼神死死锁着日军队伍中央的山本敬三。那黑袍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合上青铜匣,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诡笑,仿佛眼前的地宫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。
马飞飞没应声,目光扫过地宫入口两侧——石阶边缘立着两尊残破石俑,形如道童,佝偻着身子托着铜盘,盘中各嵌一枚青铜铃。铃身裹满绿锈,边角磕碰得坑坑洼洼,却在幽蓝光芒下泛着点点幽光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都别动!”他突然低喝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,“那是‘引魂铃’,是地宫的镇门机关,一碰就会唤醒殉葬的守灵者,百年前死在阵里的道众,都会爬出来索命。”
话音还没落地,山本敬三已发出一声冷笑,抬手冲身边的日军士兵挥了挥。一名挎着军刀的士兵立刻上前,伸手就去抓铜盘里的青铜铃,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摘路边的野果。
“叮——”
清脆的铃声划破死寂,像冰棱砸在寒潭里,尖锐得刺人耳膜。
刹那间,地宫深处传来沉闷的响动,像是无数石棺被同时推开,又似枯骨在石板上拖拽爬行,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石阶往上涌。紧接着,一股浓如墨汁的黑雾从石阶下方翻涌而出,雾中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身影——都是身着清代道袍的枯槁之人,眼窝深陷成黑洞,皮肤干瘪得贴在骨头上,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桃木剑、青铜镜,步伐僵硬却迅捷如鬼魅,直扑过来。
“是殉葬道众!”马飞飞瞳孔骤缩,“快退!他们靠地脉供能,不死不灭,硬拼没用!”
可已经晚了。身后的影傀还在紧追不舍,黑雾般的身躯缠上人的腿脚就往皮肉里钻,身前的殉葬道众又结成阵势,手中法器引动地气,每踏一步,地面就裂开一道细纹,震得人内腑发颤。岳镇山挥刀迎向最前面的一名道众,刀锋刚触到对方道袍,那道众突然张口喷出一道黑气,岳镇山躲闪不及,黑气扫中他的肩头,整条手臂瞬间发黑萎缩,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一般。
“是尸毒!”他闷哼一声,踉跄着后退,左手死死按住发黑的伤口,脸色瞬间惨白。
山本光反应极快,抬手甩出两枚雷火弹,轰然巨响中炸开一片火光,暂时逼退了冲在前面的道众。可那些殉葬者倒下后,尸身竟化作一捧黑砂,顺着地缝溜进地宫,不过转瞬,又在石阶中段重组站起,依旧是那副枯槁狰狞的模样。
“这玩意儿杀不死啊!”赵烈咬着牙,弹匣都打空了,子弹打在殉葬道众身上,只穿个窟窿,连减速都做不到。
马飞飞往后退了两步,背靠冰冷的岩壁,八卦金装锏在掌心缓缓旋转。他闭起眼睛,脑海里飞速闪过之前破解血阵时的场景,兵魂记忆中持镜者最后念动的咒语突然清晰起来——“玄晶归位,三魄合一,封印重铸”。他猛地睁眼,目光如炬,扫过石阶两侧的引魂铃:“玄晶不在地宫深处,就在这机关里!那幽蓝光芒,是它在回应我怀里的血玉残片!”
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两枚青铜铃上的符文,正与地宫内透出的幽蓝光芒交相辉映,隐隐构成一个篆体“封”字,恰好罩住整个石阶入口。
“山本敬三根本不是想进地宫,他是要激活大阵,让镜主借着玄晶的力量重聚三魄!”马飞飞声音急促,“必须在殉葬道众合围前,把玄晶抢过来!”
“我来掩护!”赵烈低吼一声,迅速换上新弹匣,枪口对准道众的头颅,精准点射。虽然子弹伤不了对方根本,却能暂时打乱他们的阵型。岳镇山强忍手臂剧痛,挥刀劈开侧面扑来的影傀,硬生生砍出一条狭窄通道。山本光立刻甩出三枚烟雾弹,浓烟瞬间弥漫整个石阶入口,挡住了日军和殉葬道众的视线。
马飞飞抓住机会,身形如箭般窜出,八卦金装锏灌注满内力,锏身金光暴涨,直奔左侧石俑托着的青铜铃。“铛!”一声巨响震耳欲聋,青铜铃瞬间碎裂,一道刺眼的蓝光从中飞出,在空中凝结成菱形晶石——正是玄晶,通体剔透如冰,内里似有星河流转,散发出磅礴的浩然之气。
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玄晶的刹那,地宫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,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出,带着刺骨的寒意,一掌拍向他的后心。马飞飞本能地侧身翻滚,玄晶脱手飞出,在空中划了道弧线,竟被早已等候在侧的山本敬三凌空接住。
“马飞飞,你还是慢了一步。”山本敬三捏着玄晶,脸上的狞笑越发狰狞,他抬手打开青铜匣,将玄晶嵌入凹槽,与血玉残片、铜镜碎片并列。三物相遇的瞬间,青铜匣爆发出刺目的紫光,直冲地宫穹顶。
“你以为百年前持镜者封印镜主,是为了除邪卫道?”山本敬三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寒刺骨,带着百年积怨,“错!镜主本是他的同胞兄弟,只因镜主修炼阴阳逆术,窥得长生大道,便被这伪君子兄长所害,魂魄被分拆封印,道果也被他强行夺走!”
他猛地抬手,黑袍无风自动,周身黑气缭绕:“而我,就是镜主残魂转世!今日,三魄归位,大阵激活,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,血洗这山河,让所有负我的人都付出代价!”
话音落下,整座狼牙山剧烈震颤,地脉翻涌如沸腾的岩浆,石阶纷纷崩裂,无数黑影从地底钻出——那是镜主被封印百年积攒的怨念,化作万千“魂煞”,张牙舞爪地铺天盖地涌来。
马飞飞被气浪掀飞,重重撞在岩壁上,嘴角溢出鲜血。他挣扎着爬起来,抹去嘴角血迹,手中的八卦金装锏再次燃起金光,眼中战意丝毫未减。
“就算你有百年冤屈,勾结日寇、残害同胞,便是逆天而行!”他一步步向前,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,“我马飞飞身为军统特工,守土抗日是天职,今日便要替天行道,斩你于玄门之前!”
就在这时,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,封印祭坛的机关已然启动,一口通体漆黑的石棺缓缓升起,棺身刻满狰狞的符文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气。石棺四周,阴阳二气剧烈冲撞,天空中的星辰都开始变得黯淡无光。
百年宿命对决,即将拉开终极序幕。
………
【未完待续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