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？”
李承风的眉头，锁得更紧了。
计划有变？
这不可能。按照他前世的记忆，汉斯·施密特是个极其谨慎多疑的德国人。他不可能在没有经过充分的市场调研和风险评估之前，就草率地签下这么大的合同。
更何况，张露已经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好奇。他应该会想办法，来接触自己这个“神秘的提问者”才对。
这里面，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。
“消息可靠吗？”他沉声问道。
“绝对可靠。”张露的语气非常肯定，“我的线人，是秦氏那边参与项目谈判的一个核心成员。他说，秦家这次是下了血本，不仅开出了一个让德国人无法拒绝的天价，还动用了一些上层的关系，向德方施压。”
“上层关系？”李承风的眼睛，眯了起来。
他想到了一个人——秦卫国。
那条老狐狸，看来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，对自己完全服软。他在东部新城的项目上让步，是为了稳住自己，然后集中精力，去抢夺环保材料这块更大的蛋糕。
甚至，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也在觊觎这个项目，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，快刀斩乱麻，想尽快将项目敲定，不给自己任何可乘之机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李承风的嘴角，反而勾起一抹冷笑。
他最喜欢的，就是这种充满挑战的牌局。对手越强大，游戏才越有趣。
“老板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电话那头的张露，显得有些六神无主。她精心准备的计划，还没开始，就宣告失败了。这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挫败感。
“慌什么。”李承风的语气，依旧平静，“计划赶不上变化，是很正常的事情。一个合格的操盘手，要学会的，就是应对各种突发状况。”
他的镇定，像一颗定心丸，让张露焦躁的心，瞬间安定了下来。
“那……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？”
“既然他不想跟我们谈，那我们就逼他跟我们谈。”李承风的眼中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，“签约仪式，在什么时候，什么地点举行？”
“今天下午三点，在秦氏集团总部大厦的顶层会议室。”
“很好。”李承风看了一眼手表，现在是上午十一点，还有四个小时。
足够了。
“你现在，立刻去做一件事。”他对着电话，发出了新的指令，“利用我们控制的那些财经媒体和网络大V，发布一篇报道。”
“报道的内容，就写《德国‘wasser-Rein’公司核心技术存在致命缺陷，或将在中国市场遭遇滑铁卢》。”
“文章里，不用写得太详细，只需要把那个‘超临界水氧化技术对反应器材质腐蚀’的问题，用一种耸人听闻的语气，点出来就行。记住，要写得像一篇充满猜测和质疑的‘小道消息’，而不是一篇严谨的技术分析报告。”
“然后，想办法，让这篇报道，在下午三点之前，传到汉斯·施密特的耳朵里。”
电话那头的张露，听着李承风的计划，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她终于明白，这个男人，到底想干什么了。
他这是要用舆论，来狙击这场签约仪式！
在签约的节骨眼上，爆出这种“黑料”，不管真假，都足以让谨慎的德国人，产生迟疑。
而只要他迟疑了，李承风的机会，就来了。
这招“釜底抽薪”，实在是太狠了！
“老板，我明白了！”张露的声音里，充满了兴奋和崇拜，“我马上去办！”
“去吧。”
挂断电话，李承风的脸上，露出了一个掌控一切的笑容。
秦卫国，你以为用钱和权，就能锁死这场牌局吗？
太天真了。
在我的世界里，我，才是唯一的规则。
他转过身，看到秦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。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她问道。她刚才隐约听到了一些，但又不敢确定。
“没什么，一点小麻烦。”李承风走过去，将她搂进怀里，轻描淡写地说道。
“是……关于那个环保材料项目的事吗？”秦雅还是忍不住问道。
她知道，秦家最近一直在全力争取这个项目。她也知道，李承风似乎对这个项目，也很有兴趣。
“嗯。”李承风没有否认，“你爷爷，给我送了份‘大礼’。”
秦雅的脸色，变了变。她冰雪聪明，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。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她有些愧疚地说道。她觉得自己，像是夹在爷爷和情人之间的双面间谍，里外不是人。
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李承风抚摸着她的头发，安慰道，“这是我和你爷爷之间的棋局。你只需要，安安静静地，看我怎么赢下这场棋就行了。”
他的自信，感染了秦雅。她靠在他的怀里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，心里的担忧，渐渐消散了。
她相信他。
相信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，一定能再次创造奇迹。
“晚上，还去那个好地方吗？”她仰起头，看着他，小声问道。
“当然。”李承风低下头，在她的额头上，印下一个温柔的吻，“等我处理完这点小事，就带你去庆祝。”
……
下午两点半，秦氏集团总部大厦。
顶层的会议室里，已经坐满了人。
秦家的核心成员，秦卫国、秦雅的父亲秦正阳，还有几个叔伯，都悉数到场。
德国“wasser-Rein”公司的代表团，以首席技术官汉斯·施密特为首，也已经落座。
会议室里，摆放着香槟和鲜花，气氛热烈而又庄重。
所有人的脸上，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。
只要签下这份合同，秦家就将掌握一项足以改变整个环保产业格局的核心技术，未来的商业前景，不可限量。
秦卫国坐在主位上，虽然脸上带着笑，但心里，却总有一丝不安。
他总觉得，事情进行得，太过顺利了。
尤其是李承风那个小子，在东部新城的项目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，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。这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格。
他到底在憋什么坏水？
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，他的生活秘书，周秘书，突然脸色慌张地，快步走了进来。
他附在秦卫国的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焦急地说道：“董事长，不好了，出事了！”
秦卫国的心，咯噔一下。
他最担心的事情，还是发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