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章 苗疆暗涌
阿木跪伏在地，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，不敢抬头。
巫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浑浊的眼中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与失望。他没有立刻责问阿木，而是转向萧辰与苏婉，微微颔首：“让二位客人受惊了。寨子内部出了些问题，老夫自会处理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具尸体，尤其是在那具干尸上停留了一瞬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，但并未多问。
“阿木，”巫祭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抬起头来。告诉老夫，还有贵客，你为何要这么做？‘黑巫寨’给了你什么承诺？”
黑巫寨！
萧辰与苏婉心中一动。他们初来南疆，对此地势力分布并不了解，但听这名字，便知与这“白巫寨”（他们心中暂时为此寨命名）绝非友善。
阿木颤抖着抬起头，脸上已满是泪痕，他哽咽道：“巫祭大人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抓了我阿姐！他们说，只要我帮他们引走寨子守卫，报告这两个外来者的行踪和状态，就……就放了我阿姐……我，我没办法……”
原来是为了亲人。
萧辰与苏婉对视一眼，心中的杀意稍减。若是为了至亲被迫行事，情有可原。
巫祭闻言，沉默了片刻，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。他叹了口气：“痴儿……你可知，与黑巫寨做交易，无异于与虎谋皮？就算你按他们说的做了，他们又岂会真的守信放人？只怕届时，你与你阿姐，都难逃毒手。”
阿木浑身一颤，脸色更加惨白，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。
“黑巫寨……”巫祭的目光变得悠远，仿佛陷入了回忆，“与我白巫寨，本是同源，皆信奉蛊神，钻研灵戾之道。然数百年前，因对‘灵戾’的认知产生分歧，一族主张‘驭灵共生’，一族主张‘炼灵唯我’，最终分道扬镳，势同水火。”
“黑巫寨那些人，为了追求极致的控蛊之力，不惜以生魂血肉饲蛊，行事狠辣歹毒，早已背离了蛊神‘敬畏自然、平衡共生’的教诲。他们觊觎我寨传承久矣，此次借着你们二位外来者，尤其是这位姑娘身负强大‘灵戾’的由头，发难倒也不足为奇。”
他看向苏婉，语气凝重：“姑娘，你初习《灵驭篇》，便已能引动如此精纯的‘寂灭’之力（他指那干尸），天赋之高，实属罕见。但这力量，也正是黑巫寨梦寐以求的。在他们看来，你或许是一件完美的‘蛊母’容器，或者……是炼制某种邪恶蛊毒的绝佳药引。”
苏婉眼神一冷。果然，怀璧其罪。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南疆，身负特殊力量而缺乏足够的自保实力，便注定会成为他人觊觎的目标。
“前辈，此事因我二人而起，连累了寨子，我们……”萧辰抱拳，语气带着歉意。
巫祭摆了摆手，打断了他：“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。黑巫寨与我寨积怨已深，冲突迟早都会爆发。你们不过是适逢其会，提供了一个借口罢了。更何况，你们助寨子揪出了内患，老夫还要谢你们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跪在地上的阿木，语气转为严厉：“阿木，你虽事出有因，但背叛寨规，引外敌入内，其罪难容！罚你入‘悔过窟’，面壁三年！你可服气？”
阿木听到“悔过窟”，身体猛地一颤，那是寨中最严厉的刑罚之一，环境极其艰苦。但他还是重重磕头：“阿木……服气！谢巫祭大人不杀之恩！”
“至于你阿姐……”巫祭沉吟道，“老夫会派人设法打探消息。但能否救回，要看天意，也要看黑巫寨是否愿意交易。”
处理完阿木，巫祭再次看向萧辰与苏婉：“二位，黑巫寨此次行动失败，绝不会善罢甘休。接下来，寨子恐怕不会太平。你们是去是留，自行决断。若选择留下，便是我白巫寨的客人，寨子会尽力护你们周全。若选择离开，老夫也可为你们指明相对安全的路径。”
是去是留？
萧辰与苏婉迅速交换着眼神。
留下，意味着将卷入白巫寨与黑巫寨的纷争，风险巨大。但同样，白巫寨对“灵戾之气”的研究深厚，巫祭更是深不可测，留在这里，苏婉能更快地掌握《灵驭篇》，提升实力。而且，他们初来南疆，人生地不熟，也需要一个立足点和信息来源。
离开，看似安全，实则前途未卜。南疆广袤危险，若无向导和庇护，寸步难行。更何况，黑巫寨既然已经盯上了他们，恐怕不会轻易让他们脱离视线。
利弊权衡，瞬间清晰。
萧辰上前一步，沉声道：“前辈，此事因我二人而起，我们岂能一走了之？我们愿留下，与寨子共渡难关！”
苏婉也点头道：“晚辈的《灵驭篇》尚需前辈指点，愿尽绵薄之力。”
巫祭看着两人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，点了点头：“好。既然如此，那你们便是我白巫寨的朋友。”
他抬头望向寨外漆黑的夜空，手中蛇杖轻轻顿地，声音带着一丝肃杀：
“传令下去，即日起，寨子进入戒备！唤醒‘沉睡的孩子们’，是时候让黑巫寨的那些叛徒们，重新回忆起古老的恐惧了！”
随着他的命令，原本宁静的苗寨，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，开始缓缓苏醒。一股肃杀而古老的气息，开始在幽谷中弥漫。
南疆的暗涌，终于化为了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。而萧辰与苏婉，已然身处这旋涡的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