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魔之种
“卡察……轰——！”
殿门禁制在百余名修士的合力轰击下，终于不堪重负，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，那扇沉重的青铜巨门，向内缓缓洞开了一道缝隙！
磅礴精纯、远超外界、仿佛蕴含着某种大道韵律的古老灵气，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，如同潮水般从门缝中汹涌而出，让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！殿内深处，隐约有宝光闪烁，吸引着每一道贪婪的目光。
“门开了！”
“冲啊！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，压抑了许久的贪婪与激动瞬间爆发！距离最近的几名散修按捺不住，眼中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机缘，猛地化作流光，抢先向着那刚刚开启的门缝冲去！
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触及门缝的刹那——
一股极其突兀、极其阴冷、充满了混乱、疯狂与无尽恶意的气息，毫无征兆地自大殿深处，勐地爆发！
那气息并非灵气，而是一种……纯粹的精神污染！如同实质的墨色浪潮，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！
“呃啊啊——！”
那几名冲在最前面的散修首当其冲，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神魂，发出凄厉至极、不似人声的惨叫！他们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疯狂所取代，双眼瞬间变得赤红，布满血丝，周身灵气暴走，不受控制地胡乱攻击周围的一切！有的甚至直接举起武器，砍向了身旁的同伴！
紧接着，那墨色精神污染浪潮如同瘟疫般扩散开来！
广场上的修士，无论修为高低，除了少数几个神魂异常坚韧或早有防备者，绝大部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！一时间，惨叫声、怒吼声、法术爆裂声、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！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疯狂的自相残杀之中！
“守住心神！是域外天魔的精神侵蚀！”赤阳宗那名中年修士脸色剧变，厉声高喝，周身腾起赤红色的火焰，将侵袭而来的墨色气息焚烧驱散，但也显得颇为吃力。
玄冰阁女修们合力撑起寒冰结界，结界在墨色气息的冲击下剧烈摇晃。云峦宗长老则祭出一面铜镜法宝，散发出清光护住己方弟子。天剑门剑修剑气勃发，试图斩灭那无形无质的精神污染。
散修群体更是损失惨重，瞬间死伤过半，幸存者也大多双目赤红，陷入癫狂。
萧辰与苏婉在墨色气息爆发的瞬间，便已心生警兆！
萧辰识海之中，《周天星辰观想法》淬炼过的神识自发运转，寂灭剑意如同定海神针，将那侵袭而来的混乱恶意牢牢“钉”住、斩灭！他周身剑气缭绕，将那墨色气息隔绝在外。
苏婉的反应同样迅捷。她的万毒金丹本就与“灵戾”之气打交道，对这种精神层面的污染有着独特的抗性。《灵驭篇》更是让她能一定程度上“感知”并“引导”这种恶意的流动。一层墨绿色的毒元光罩笼罩两人，光罩表面符文流转，不断将触及的墨色气息“分解”、“消化”，转化为无害的能量散逸。
两人虽然抵挡住了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，但脸色都凝重无比。这大殿之中，封印的恐怕不是什么仙人遗宝，而是……极其可怕的东西！
“那壁画……仙魔之战……残留的魔物……或者……更糟！”苏婉急促传音。
萧辰点了点头，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洞开的殿门。透过门缝，隐约可见大殿深处，并非想象中的仙家气象，反而是一片狼藉，中央似乎有一个巨大的、散发着不祥黑光的……祭坛？或者封印台？
而那墨色精神污染的源头，正是来自那里！
就在此时，殿内深处，那墨色气息最浓郁的地方，传来一阵低沉、沙哑、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诡异笑声：
“桀桀桀……多少年了……终于……有新鲜的灵魂和血肉……送上门来了……”
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，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蛊惑与寒意。
紧接着，那墨色气息骤然收敛、凝聚，在大殿门口，形成了一道模糊的、不断扭曲变幻的黑色人影。人影没有具体五官，只有一双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眼睛，冰冷地扫视着广场上陷入混乱与惊恐的众生。
“本座乃‘七情天魔’一缕残念所化之‘魔种’……被困于此无尽岁月……今日，便以尔等精血魂魄，助本座……重临世间！”
天魔残念！魔种！
所有尚保持清醒的修士，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！难怪此地灵气精纯却隐有肃杀，难怪壁画描绘仙魔之战！这哪里是什么传承之地，分明是一处镇压上古天魔的封印之地！地脉崩解，封印松动，才让这“魔种”有了可乘之机！
“快！阻止它！绝不能让它吞噬足够精血魂魄，真正复苏！”赤阳宗中年修士目眦欲裂，厉声吼道，率先一道赤焰火龙轰向那黑色人影！
其他清醒的宗门弟子也反应过来，知道此时已是生死存亡之刻，纷纷施展最强手段，攻向那“魔种”！
然而，那黑色人影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，抬手一挥，浓郁的墨色气息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，轻易便将诸多攻击挡下。它的力量，似乎随着吸收广场上那些陷入疯狂、互相残杀的修士散发出的负面情绪和逸散的精血魂魄，正在迅速增强！
“师兄，这魔种以负面情绪和生灵精魂为食，越是恐惧、疯狂、厮杀，它就越强！”苏婉急声道，“必须想办法唤醒那些陷入疯狂的人，或者……隔绝它与外界的联系！”
萧辰眼神冰冷，看着那不断壮大、气息越来越恐怖的黑色人影，又看了看周围陷入癫狂厮杀、源源不断为魔种提供“养料”的修士，以及那几个虽然清醒却也只能自保、攻击收效甚微的宗门队伍。
他知道，常规手段，已经无法阻止这魔种了。一旦让它彻底吸收足够的养分，冲破此地的最后封印，恐怕整个秘境，乃至秘境之外，都将面临一场浩劫！
必须……动用非常手段！
他的目光，落在了手中那柄微微颤鸣的断水剑上。
寂灭剑意，斩断一切，终结所有。能否……斩断这魔种与外界负面情绪的联系？甚至……斩灭这缕源自上古天魔的残念？
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。他的寂灭剑意虽强，但修为毕竟只有金丹初期，而这魔种，本质极高，力量也在快速增长。
但，别无选择！
他深吸一口气，体内那颗新成的剑道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，所有的剑元、所有的精神、所有的意志，尽数灌注于断水剑中！
剑身之上，那水波般的清辉彻底内敛，化为一种极致的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沉。一股万物终结、归于虚无的意蕴，开始弥漫开来。
苏婉感受到萧辰身上那决绝而恐怖的气息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。她一咬牙，双手勐地按在地面，万毒金丹全力运转！
“万毒封界！”
以她为中心，墨绿色的毒元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，并非攻击，而是形成一道巨大的、不断流转着诡异符文的毒元屏障，并非去阻挡魔种，而是尝试去“包裹”、去“隔离”那些陷入疯狂的修士，暂时切断他们散发的负面情绪与魔种之间的联系！同时，也尽可能地净化、中和那些弥漫的墨色精神污染！
这需要她精细入微的控制和庞大的消耗，几乎瞬间，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。
魔种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意图，那暗红色的火焰眼眸猛地转向他们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：“蝼蚁！安敢坏本座好事！”
它舍弃了对其他人的攻击，凝聚起更加浓郁的墨色气息，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爪，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，向着萧辰与苏婉狠狠拍下！它要先解决这两个最具威胁的变数！
魔爪未至，那恐怖的威压和精神冲击，已经让苏婉的毒元屏障剧烈波动，摇摇欲坠！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萧辰，动了。
他缓缓举起那柄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之“重”的断水剑，对着那拍落的魔爪，对着那不断扭曲的黑色人影，对着那源自上古的邪恶残念，轻轻一划。
没有声音，没有光华。
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、仿佛大道本身“终结”权柄体现的……无形剑痕。
“寂灭。”
他口中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。
剑痕过处，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。
那遮天蔽日的魔爪，在触及剑痕的瞬间，如同冰雪遇烈阳，无声无息地消融、湮灭。
那不断吸收负面情绪、迅速壮大的黑色人影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、充满了恐惧的尖啸，身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，从边缘开始，迅速变得透明、虚幻，最终彻底……归于虚无。
广场上，那弥漫的、令人疯狂的墨色气息，也如同失去了源头，开始迅速消散。
陷入疯狂的修士们，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，茫然地停下了互相攻击，瘫倒在地，剧烈喘息，后怕不已。
苏婉支撑的毒元屏障也终于坚持不住，溃散开来，她身体一晃，被萧辰及时扶住，两人都是消耗巨大，脸色苍白。
整个广场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的目光，都震撼地、难以置信地、甚至带着一丝畏惧地，聚焦在了那个缓缓收剑而立的黑衣青年身上。
那一剑……究竟是什么？
竟然……斩灭了一缕上古天魔的残念魔种？！
萧辰拄着剑，微微喘息，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剑元和识海传来的阵阵刺痛。他知道，方才那一剑，已经触及了他目前境界的极限，甚至引动了寂灭剑意更深层的力量。若非这魔种刚刚苏醒，力量尚未完全恢复，且本质是精神残念，恰好被专斩“终结”的寂灭剑意克制，结果犹未可知。
但无论如何，危机暂时解除了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穿过那已然洞开的殿门，望向深处那散发着不祥黑光的祭坛。
魔种虽灭，但这遗迹深处，是否还有其他危险？那祭坛之下，又镇压着什么？
更重要的是，如何离开这即将彻底崩解的秘境？
新的问题，接踵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