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殿广场。
残阳如血,将云海与殿宇染上一层悲壮的赤金。
核心弟子肃立,鸦雀无声。
目光汇聚于高台之上,那道月白身影。
段誉负手而立,衣袂在晚风中微拂。
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,扫过神色各异的童姥与李秋水。
“即日起。”
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灵鹫宫封山。”
“所有弟子,无令不得外出。”
“各部轮值,启动‘九宫锁云阵’,擅闯者,格杀勿论。”
命令简短,冰冷。
如同巨石投入死水,激起千层浪。
封山?
九宫锁云阵?
这可是灵鹫宫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!
自无崖子时代后,从未启用!
弟子们脸上露出惊疑,却无人敢出声质疑。
童姥眉头紧锁,猩红斗篷无风自动。
“小子,封山?你怕了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?”
她声音尖锐,带着不满。
李秋水虽未开口,但覆面轻纱下的目光,也带着探究。
段誉看向二人,眼神平静无波。
“非是惧怕。”
“而是需要时间。”
“黑月所图,远超想象,灵鹫宫首当其冲,已成众矢之的。”
“盲目出击,只会落入圈套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转沉。
“更何况,宫中内患未清,需借此良机,彻底梳理。”
最后一句,意有所指。
童姥与李秋水脸色微变。
她们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。
这是要借封山之机,清洗内部?
目标是谁?
两人目光瞬间交汇,又迅速分开,心中各怀鬼胎。
段誉不再理会她们,目光再次扫向台下弟子。
“梅兰竹三剑。”
“在!”
三女齐声应道,踏前一步。
“你三人各领一队,巡查宫内各处,凡有行迹可疑、联络外界者,先行扣押,报我定夺。”
“是!”
“余下弟子,各司其职,严守岗位,不得有误。”
“谨遵掌门令谕!”
众人齐声应诺,声浪在广场上空回荡。
段誉微微颔首。
不再多言,转身离去。
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带着一种孤绝的威严。
封山的命令,如同最严酷的律法,迅速传遍灵鹫宫每一个角落。
云雾大阵运转到极致,光华流转,将整个缥缈峰笼罩得如同铁桶。
九宫锁云阵也随之启动,宫阙楼阁之间,气机勾连,杀机暗藏,一步踏错,便是万劫不复。
灵鹫宫,这座缥缈的仙宫,在短短数日之间,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战争堡垒。
气氛,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段誉回到寝殿。
并未休息。
他取出那卷来自秘藏阁的诡异星图,再次铺开。
目光落在那个标注着“星宿”的光点上。
星宿海。
丁春秋。
黑月选择的下一个祭坛。
也是他必须阻止的目标。
但星宿海远在西域,路途遥远,环境复杂。
更兼丁春秋经营多年,根深蒂固,如今又得黑月之助,必然更加凶险。
贸然前往,恐难成功。
他需要更多的情报。
需要知道星宿海如今的具体情况,黑月在其中的布置,以及……那可能与“钥匙”相关的线索。
他想到了一个人。
一个或许能提供帮助的人。
“兰剑。”
他轻声唤道。
兰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。
“掌门。”
“去将慕容复带来。”
段誉吩咐道。
慕容复?
兰剑微微一怔。
那个被囚禁多时,已然形同废人的姑苏慕容公子?
掌门此时见他作甚?
但她没有多问,立刻领命而去。
片刻后。
形容枯槁,眼神浑浊的慕容复,被两名弟子押入殿内。
他早已不复昔日翩翩公子的风采,衣衫褴褛,须发纠结,唯有偶尔抬起眼皮时,眼底深处那丝不甘与怨毒,证明着他尚未完全麻木。
段誉挥了挥手。
押解弟子躬身退下。
殿内只剩下他与慕容复两人。
“慕容公子,别来无恙。”
段誉开口,语气平淡。
慕容复抬起浑浊的眼睛,看了段誉一眼,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。
“段掌门……好威风啊……”
声音沙哑干涩,如同破旧风箱。
“灵鹫宫封山……是怕了谁?少林?还是……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?”
段誉并不在意他的嘲讽。
“慕容氏祖居江南,却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,更曾意图复国,想必对西域、对星宿海,亦有布局。”
他走到慕容复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我要知道,星宿海如今的情况。”
“丁春秋,与黑月,究竟勾结到了何种程度。”
慕容复嗤笑一声。
“我为何要告诉你?”
“告诉你,于我何益?”
段誉目光平静。
“说出你知道的,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……相对体面的了断。”
“否则,灵鹫宫地牢深处,有的是让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的手段。”
他的话语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却让慕容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他想起了被囚禁的这些日子,那暗无天日的绝望。
体面的了断……
似乎,已经是如今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。
他沉默了许久。
终于,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认命的颓然。
“丁春秋……早已投靠黑月。”
“星宿海,如今已是黑月在西域的重要据点之一。”
“据我所知……黑月似乎在星宿海深处,发现了一处……上古遗迹。”
“与……与传说中的‘幽冥’有关。”
“他们似乎在遗迹中,找到了某种……能够汇聚阴煞之气的阵法核心。”
“只待……只待寻得合适的‘祭品’与‘钥匙’,便能启动……”
上古遗迹?
阵法核心?
段誉心中一动。
这与那“归墟之门”,莫非有什么关联?
“祭品?钥匙?具体指什么?”
他追问道。
慕容复摇了摇头。
“具体……我也不知。丁春秋对此讳莫如深。”
“只知道……那‘钥匙’似乎与……与逍遥派某些失传的功法有关……”
果然!
与天鉴功类似!
段誉眼神微凝。
“黑月在星宿海,有多少人手?实力如何?”
慕容复想了想,艰难道。
“具体数目不知……但高手不少。”
“除了丁春秋及其嫡系,还有至少三名……与那日祠堂黑袍人气息相近的‘使者’。”
“其中一人,代号……‘壬水’。”
壬水!
又一个天干代号!
癸水,壬水……
黑月组织,果然是以天干来划分核心成员!
壬水,天干第九,属阳水。
其性汹涌,代表变革与危险。
其实力,恐怕还在那“癸水”之上!
星宿海,当真是龙潭虎穴!
段誉沉吟片刻。
“还有吗?”
慕容复疲惫地闭上眼睛。
“我知道的……就这些了。”
“段誉……给我一个痛快吧……”
段誉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中并无多少怜悯。
成王败寇,自古皆然。
他抬手,一缕指风无声无息地点在慕容复眉心。
慕容复身体微微一颤,眼中最后一丝神采消散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脸上,竟带着一丝解脱。
“带下去,妥善安葬。”
段誉对殿外吩咐道。
两名弟子入内,将慕容复的尸身抬走。
殿内恢复寂静。
段誉独自立于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星宿海。
上古遗迹。
壬水使者。
情况,比预想的还要复杂。
硬闯,绝非良策。
他需要一支奇兵。
一支能够潜入星宿海,探查虚实,甚至……里应外合的奇兵。
他想到了四个人。
四个对星宿海极为熟悉,又与丁春秋有着深仇大恨的人。
函谷八友中,幸存的那四位——康广陵、范百龄、苟读、吴领军。
他们曾是丁春秋的弟子,后因不满其作为叛出星宿,对星宿海内部了如指掌。
更是追踪调查丁春秋多年,手中必然掌握着不少有用的情报。
或许,可以让他们先行一步。
段誉心中有了计较。
他回到案前,提笔疾书。
写下一封密信,盖上掌门印鉴。
“竹剑。”
他唤来竹剑。
“掌门。”
“你亲自下山一趟,持我手令,前往江南‘琴韵小筑’,寻函谷八友中的康广陵等人。”
“将此信交给他们,他们看过自然明白。”
“告诉他们,若此事能成,灵鹫宫便是他们日后安身立命之所。”
段誉将密信递过,语气郑重。
竹剑双手接过密信,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。
“是!掌门!奴婢定不辱命!”
她躬身领命,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,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段誉看着她离去的方向,目光深邃。
这步棋,能否奏效,犹未可知。
但多一手准备,总归是多一分胜算。
接下来的几日。
灵鹫宫在绝对的封闭与警戒中,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。
段誉除了处理必要事务,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修炼与研读那卷星图,以及从秘藏阁带出的相关典籍。
他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黑月,关于归墟之门,关于那散落各方的“钥匙”的线索。
同时,他也在不断磨合、熟悉着体内那融合后的全新力量。
北冥神功与天鉴神功的融合,远非一加一那么简单。
两种性质迥异的真气在体内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,衍生出许多他此前未曾想象的变化与妙用。
他的功力,在以一种稳定的速度,持续精进。
这一日。
他正在殿中参详星图。
梅剑匆匆入内,脸色凝重。
“掌门,山下暗线传来急讯。”
“讲。”
“少林木叶大师,已于昨日抵达听风镇,随行者,尚有罗汉堂首座玄寂大师,以及……十八罗汉!”
段誉手中动作微微一顿。
木叶。
玄寂。
十八罗汉。
少林此番,几乎是精锐尽出!
看来,那《易筋经》之事,他们是不打算善了了。
“还有……”
梅剑语气带着一丝迟疑。
“据暗线观察,木叶大师等人入驻听风镇后,并未急于上山,反而像是在……等待什么。”
等待?
段誉目光一凝。
他们在等什么?
等灵鹫宫内部生变?
还是……等其他什么人?
他隐隐感觉到,一股更大的风暴,正在缥缈峰外围酝酿。
而灵鹫宫,便是这风暴的中心。
他缓缓卷起星图,眼神恢复平静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继续监视,一有异动,立刻来报。”
“是。”
梅剑退下。
段誉走到殿外,负手望着那被云雾封锁的山下方向。
木叶……
这位少林达摩院之首,佛法武功,俱是深不可测。
他亲自前来,所图定然非小。
或许,不仅仅是《易筋经》那么简单。
难道少林也察觉到了黑月的存在?
或者说……他们与黑月之间,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?
无数念头在段誉脑海中闪过。
他感到,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在缓缓收紧。
而他能做的,便是在这网彻底落下之前,变得足够强大,强大到能够……撕破它!
他转身,走回殿内。
再次盘膝坐于寒玉床上。
体内那灰白色的真气,开始加速流转。
这一次,他不仅要恢复功力,更要尝试冲击那更高的境界。
唯有实力,才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。
夜色渐深。
灵鹫宫内外,一片寂静。
唯有巡夜弟子规律的脚步声,以及那笼罩全山的云雾大阵,在无声地运转着。
仿佛暴风雨前,那令人窒息的宁静。
段誉盘坐于寒玉床上。
灰白真气如雾缭绕,周身气息沉凝如渊。
与鬼种载体一战带来的损耗已然尽复,经脉甚至因祸得福,在那极致邪恶气息的冲击下,变得更加坚韧宽阔。
融合后的北冥天鉴真气运转愈发圆融,冰晶碰撞之声细微连绵,仿佛在淬炼着他的筋骨脏腑。
他能感觉到,自己正站在某个关隘之前。
只差一个契机,便能突破桎梏,踏入全新的境界。
但此刻,他不得不暂时停下。
因为殿外,传来了童姥压抑着怒意的声音。
“段誉!给姥姥滚出来!”
声音透过厚重的殿门,依旧带着刺耳的尖锐。
段誉缓缓睁开眼。
眸中神光内敛,深邃难测。
他起身,整了整衣袍,推开殿门。
殿外,童姥与李秋水并肩而立。
童姥脸色铁青,猩红斗篷无风自动,周身血气翻涌,显然怒极。
李秋水虽依旧覆着面纱,但眼神冰冷,同样带着不善。
“两位师叔,何事动怒。”
段誉语气平淡,目光扫过二人。
“何事?”
童姥上前一步,几乎是指着段誉的鼻子。
“你封山也就罢了!为何将姥姥我麾下三名得力弟子,以‘行迹可疑’为由,打入水牢!”
“还有李师妹安插在膳房的人,也被你清洗殆尽!”
“段誉!你真当这灵鹫宫,是你一人之天下吗!”
李秋水轻笑一声,声音却无丝毫暖意。
“掌门师侄,清理门户,师姐与我自然支持。”
“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,大肆株连,恐寒了宫中弟子的心。”
“莫非师侄是想借此机会,将我等二人,也一并‘清理’了?”
话语中的挑拨与威胁,毫不掩饰。
段誉看着她们,脸上无喜无悲。
“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”
“那三名弟子,于封山令下达当日,曾试图以秘法向外传递消息,被梅剑当场截获。”
“证据确凿,打入水牢,已是念在童姥师叔面上,从轻发落。”
他目光转向李秋水。
“至于膳房之人,勾结外敌,在饮食中暗下‘千机散’,若非发现及时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李师叔若觉不妥,可亲自去水牢查验人证物证。”
他的话语清晰冷静,将两人的指责一一驳回。
童姥与李秋水脸色变幻。
她们自然知道段誉所言非虚。
那几名弟子,确实是她们安插的心腹,用于监视段誉,必要时传递消息。
只是没想到,段誉手段如此酷烈,反应如此迅速。
封山令一下,便以雷霆手段,将她们多年经营的暗线拔除大半!
这已不仅仅是清理内患。
更是对她们权力的赤裸裸剥夺与警告!
“好!好得很!”
童姥怒极反笑,眼中红芒暴涨。
“无崖子真是收了个好徒弟!”
“翅膀硬了,便要过河拆桥了吗!”
她周身血气轰然爆发,一股狂暴的气势直逼段誉!
竟是打算强行施压!
李秋水虽未直接动手,但周身气机也悄然锁定段誉,显然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。
面对两位师叔的联手威逼。
段誉只是静静站着。
甚至没有运转真气。
直到那狂暴的血气即将及体。
他才缓缓抬起眼皮。
目光平静地看向童姥。
仅仅是一眼。
童姥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,瞬间穿透了她引以为傲的血煞真气,直刺灵魂深处!
那寒意并非物理上的冰冷。
而是一种更高等阶的,源于生命本质的威压!
仿佛蝼蚁面对苍龙!
她周身翻涌的血气骤然一滞,竟不由自主地倒卷而回,闷哼一声,踉跄着后退了半步!
脸上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!
怎么可能!
这才几天?
这小子的气息,为何变得如此恐怖!
李秋水也是瞳孔骤缩,覆面轻纱微微晃动。
她同样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。
那绝非普通的北冥神功!
其中蕴含的阴寒与死寂,让她都感到一丝发自灵魂的战栗。
段誉收回目光,语气依旧平淡。
“灵鹫宫只有一个掌门。”
“以前是师尊,现在是我。”
“望两位师叔,谨记。”
他没有再多言,转身,走回殿内。
厚重的殿门缓缓合上,将童姥与李秋水那惊疑不定、羞怒交加的目光,隔绝在外。
殿外,一片死寂。
童姥脸色阵红阵白,最终化作一声充满不甘的冷哼,拂袖而去。
李秋水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,眼神复杂难明,也悄然消失在原地。
经此一事。
灵鹫宫内,再无人敢质疑段誉的权威。
他的命令,得以毫无阻碍地贯彻执行。
整个缥缈峰,真正变成了一座铁桶江山。
时间在封闭与戒备中,又过去半月。
这一日。
负责监视山下动向的兰剑,带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。
“掌门,少林木叶大师等人,已于三日前悄然离开听风镇。”
“看方向,似乎是……往西域而去。”
西域?
段誉目光一凝。
少林的目标,也是西域?
是丁春秋?还是……黑月?
或者说,他们察觉到了星宿海的异常,前去查探?
无论如何,少林的介入,让本就复杂的西域局势,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“还有……”
兰剑继续禀报。
“竹剑传回消息,她已寻到康广陵等人,并将掌门手令交予他们。”
“函谷八友已答应出手,不日便将动身前往星宿海。”
段誉微微颔首。
这算是一个好消息。
有函谷八友作为内应,探查星宿海的把握便大了几分。
“传信给竹剑,让她不必回山,直接前往西域,与函谷八友汇合,见机行事。”
“一有消息,立刻通过暗线回报。”
“是!”
兰剑领命退下。
殿内再次恢复寂静。
段誉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。
目光落在代表星宿海的那个标记上。
少林西去。
函谷八友潜入。
再加上盘踞其中的丁春秋与黑月……
那里,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。
他必须尽快动身了。
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。
但灵鹫宫内部,仍需安排妥当。
童姥与李秋水虽暂时被压制,但绝非甘于寂寞之人。
封山期间,若他长时间离开,难保不会生出事端。
需得有一人,能在他离开期间,稳住局面。
他的目光,扫过沙盘上灵鹫宫的模型。
最终,停留在后山某个偏僻的角落。
那里,是“聋哑门”的驻地。
苏星河。
无崖子的大弟子,自己的大师兄。
他虽因誓言,不与丁春秋直接为敌,但守护灵鹫宫,应是无碍。
且他性情沉稳,威望足够,正是最合适的人选。
想到此处,段誉不再犹豫。
“梅剑。”
“备一份厚礼,随我去一趟聋哑门。”
“是,掌门。”
聋哑门驻地,清幽简陋。
苏星河见到段誉亲自前来,颇感意外,连忙将其迎入室内。
“掌门师弟大驾光临,不知所为何事?”
苏星河以手语询问,神色恭敬。
段誉屏退左右,只留梅剑在旁。
“大师兄,师弟此次前来,是有一事相托。”
他开门见山,将黑月、归墟之门、星宿海之变等事,择其要点,以传音入密之法,告知苏星河。
苏星河越听越是心惊,脸上露出骇然之色。
他虽知丁春秋背后必有倚仗,却没想到牵扯如此之广,所图如此之大!
“师弟欲往星宿海,阻止黑月阴谋。”
“然宫中不可无人主持大局。”
“童姥与李师叔那边……还需大师兄费心看顾。”
段誉看着苏星河,语气诚恳。
苏星河沉默良久。
最终,重重点了点头,以手语回道。
“掌门师弟放心前去。”
“只要苏星河一息尚存,必保灵鹫宫无恙。”
有了苏星河的承诺,段誉心中稍安。
他又与苏星河商议了一些细节,留下梅剑负责居中联络,便起身告辞。
回到寝殿。
他立刻开始为西域之行做准备。
星宿海环境恶劣,丁春秋诡计多端,黑月更是神秘莫测。
此去凶险万分,必须做好万全准备。
他仔细检查了随身物品。
掌门玉佩。
那卷星图副本。
几瓶疗伤解毒的圣药。
以及……那枚得自深渊黑袍人的“癸水”铁牌。
或许,关键时刻,这东西能派上用场。
当日深夜。
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层层云雾大阵,如同鬼魅般离开了缥缈峰。
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唯有那轮清冷的弯月,见证着他的离去。
段誉,终于踏上了前往西域,前往星宿海的征途。
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