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飞稳稳地托着掌心那轻若无物的一小团温暖,将它缓缓举高,直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距离,如同鉴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,又如同剖析一个最精密的未知仪器,开始近距离、全方位地仔细端详。这个距离,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小白猫(或者说,芙芙?)眼中每一丝虹膜的纹理,那蓝宝石般的眼眸在近距离下呈现出更加丰富的层次感——外围是清澈如高山湖泊的浅蓝,向内渐变为如同深海漩涡般的湛蓝,最中心的竖瞳则幽深如子夜寒星,深邃得仿佛能吸纳光线。此刻,这双完美得非自然的眼眸,正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容:略显冷硬的线条,深邃的眼眸,以及那平静表情下难以完全掩饰的审视与思索。他甚至能“感受”到那几根晶莹剔透的银色胡须,随着它细微的呼吸和好奇的转动,在以肉眼几乎无法追踪的极高频率微微颤动着,尖端似乎还带着纳米级的、对空气流动的敏感反馈。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,当它轻轻呼出一口气时,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带着恰到好体温的、湿润的暖流拂过他的手指皮肤——那是被模拟到以假乱真程度的“呼吸”,连气流的温度、湿度、节奏都完美复刻了生命体特征。指尖传来的触感,掌心感知的重量与温度,视觉中毫发毕现的细节,听觉里那娇柔的鸣叫与满足的呼噜,嗅觉甚至能捕捉到一丝极其淡雅的、仿佛阳光晒过绒毛的洁净气息……所有的感官信息都在疯狂地呐喊着“真实”!若非他那超越常人的敏锐洞察力,早在此之前就捕捉到了那对猫耳内部,在特定光线下才会偶尔闪现的、违背生物构造的、极其细微的金属与数据流光纹理,他几乎、不,是肯定会彻底沦陷在这份全方位的感官欺骗之中,发自内心地相信,自己掌中托着的,是一只真实的、有血有肉、有灵魂的、世间罕见的珍稀小猫。
“喵~~~”
小白猫似乎对这种被托举到与人类视线平齐、成为绝对关注中心的感觉非常受用,甚至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“喜爱”。它那双倒映着李飞面容的湛蓝大眼睛,因为舒适和安心,微微地、愉悦地眯了起来,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缝,里面流转着满足的光彩。它甚至主动仰起那毛茸茸的小脑袋,用它光滑细腻的额头和脸颊侧面,一下一下地、充满依赖意味地蹭着李飞托着它的那只手的拇指指腹和食指侧边,动作轻柔而亲昵。与此同时,一阵轻微却稳定的、如同微型发动机般和谐振动的“呼噜噜”声,从它那小巧的身体内部传了出来,通过掌心骨骼的传导,清晰地被李飞感知到。这呼噜声的频率、振幅、甚至那细微的间断节奏,都与真正猫咪感到极度舒适和安全时发出的声音别无二致,甚至更加“悦耳”,仿佛经过了最精心的声学调校,旨在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类的抚慰与保护欲。
李飞的眼神,却在这极致逼真的亲昵互动中,变得更加幽深,如同两口望不见底的古井,所有表面的涟漪都被吸收,只剩下最深沉的黑暗与冷静。他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,动作看似随意,实则稳定而控制着力度,轻轻地、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,抚摸着小白猫那光滑如最顶级丝绸、顺滑如流动水银的背毛。指尖传来的触感完美到无可挑剔——绒毛的柔软度、弹性、顺滑度,皮下“肌肉”微微的起伏感,甚至体温随抚摸产生的细微变化,都模拟得天衣无缝。然而,在这完美的触感模拟之下,李飞的心中却冰封一片,没有丝毫被萌化的暖意,反而如同超级计算机的处理器,正以恐怖的速度闪烁着无数冰冷而清晰的念头、推测与风险评估的算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