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“林晚”的视线跨越海水与能量屏障连接在一起的瞬间,真实的林晚只觉得脑海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没有声音,没有图像,只有一股灼热而混乱的信息流强行涌入。那感觉就像有人用粗糙的凿子在她意识的石板上刻字:
“锁链……量子纠缠……痛觉同步……破坏即……反馈……”
信息支离破碎,却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。与此同时,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、仿佛被贯穿肩胛、被电流持续灼烧的幻痛,骤然在她双肩爆发!
“呃啊!”林晚闷哼一声,踉跄后退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额头上冷汗涔涔。
“林晚!”陈国栋一把扶住她。
“是……是那些锁链……”林晚忍着双肩传来的、并非物理伤害却无比真实的剧痛,声音颤抖,“它们和我的……不,是和那个‘投影’的痛觉神经……量子纠缠在一起了!任何对锁链的物理损伤,都会百分之百……甚至放大后……反馈到我的神经系统上!”
量子纠缠的痛觉同步!这比任何物理锁链都要残忍千万倍!这意味着,想要破坏锁链解救那个投影,就等于要对林晚本体实施酷刑,甚至可能直接导致她神经崩溃或死亡!
“这怎么办?难道就看着那个‘你’被吸干,然后你也……”陈国栋的话说不下去了,因为随着祭坛上能量抽取的持续,林晚本体的脸色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、虚弱,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无形地抽走。
“必须……断开纠缠……或者……找到不引发反馈的破坏方式……”林晚咬着牙,强忍着越来越清晰的、源自投影的虚弱与痛苦,大脑飞速运转。量子纠缠虽然同步,但理论上,如果能在破坏锁链的瞬间,用某种方式屏蔽或干扰这种纠缠连接,或许能阻断痛觉反馈。
但如何做到?他们连这技术的基本原理都只是猜测。
时间不等人。头顶虫洞的能量脉动愈发剧烈,倒计时无情流逝。祭坛上,那投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。
“管不了那么多了!试试看能不能用极快速、极低温的方式瞬间切断,让反馈来不及传递!”陈国栋眼中闪过一丝狠色,他再次举起了那支微型液氮喷枪。极致的低温或许能瞬间冻结能量传递路径?
“不行……风险太大……量子纠缠可能是瞬时的……”林晚想阻止,但虚弱的身体让她慢了一步。
陈国栋已经将喷枪对准了青铜棺能量膜外,锁链与祭坛青铜柱连接的一个点。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按下了喷射按钮!
“嗤——!”
液氮流穿过能量膜,精准地命中目标点。锁链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霜。
然而,就在液氮接触锁链的同一毫秒——
“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林晚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!她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,猛地弓起身子,双眼翻白,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肩膀,指甲深深嵌入皮肉!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、搅动,那种痛苦超越了人类忍受的极限,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!
反馈来了!而且因为液氮的瞬间超低温刺激,这种反馈似乎被放大了数倍!
“林晚!”陈国栋魂飞魄散,立刻停止喷射,抱住瘫软下去的林晚。她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,口鼻都溢出了鲜血,显然神经系统遭受了重创。
液氮喷枪从陈国栋手中滑落,掉在棺内地板上。他的尝试,几乎害死了林晚。
绝望,如同外面冰冷的海水,再次淹没了一切。
陈国栋抱着气息微弱的林晚,看着祭坛上越来越黯淡的投影,又看向旁边石化的秦战和昏迷的儿子,这个铁打的汉子,眼中第一次涌上了无力的泪水。
就在这时,或许是刚才液氮喷射引起的能量波动干扰,或许是林晚本体重创引起的意识涟漪,那根连接着投影的幽蓝锁链,其中一条,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紧接着,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电光,如同有生命的细蛇,顺着锁链向下蔓延,然后竟然脱离了锁链本体,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,穿透青铜棺的能量膜,蜿蜒着,向棺内探来!
它的目标,赫然是——秦战那具几乎完全石化、仅存头颅还有一丝生机的身躯!
陈国栋想要阻止,但那电光速度极快,且似乎并无物理攻击性。它避开了陈国栋和林晚,径直来到秦战身边,轻轻缠绕上了他那只垂落在身侧、已经彻底石化、呈现出灰白色岩石质感的左手食指。
在幽蓝电光接触到石化食指的瞬间——
“咔嚓……噗。”
一声轻微但清晰的碎裂声。
秦战那根石化的食指,从指尖开始,覆盖其上的灰白色石壳,竟然如同风化的石灰般,自动剥落、粉碎了!
剥落的速度很快,从指尖到指根,石化外壳化为簌簌落下的粉末。而显露出来的,并非预想中血肉模糊的断指,也非之前见过的、那种半能量化的蓝色脉络。
那里面,是一种暗沉的、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打磨的青铜色!而且,这青铜色的“手指”表面,刻满了极其细微、却与锁链、青铜柱、金属碑上符号同源的奇异纹路!
这些纹路在幽蓝电光的缠绕下,正微微发亮,并且以一种特定的频率闪烁着。
更惊人的是,随着这根手指的石化外壳剥落,秦战那几乎完全石化的身躯,其他部位也开始出现了连锁反应!细密的裂纹开始在他胸膛、手臂、腿部的石化外壳上蔓延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苏醒,想要破壳而出!
陈国栋惊愕地看着这一幕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,那根剥去石壳、露出青铜本质和奇异纹路的食指,其指尖处,突然自行渗出了一滴极其粘稠、颜色深邃如星空、内部仿佛有星辰生灭的——暗蓝色血液!这滴血与之前秦战流出的幽蓝能量血液截然不同,它更加厚重,更加古老,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能稳定时空、平复能量的诡异气息。这滴暗蓝色的血珠,顺着指尖缓缓滴落,恰好落在了那缕缠绕其上的幽蓝锁链电光之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