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前那独臂的身影在昏暗巷子里显得格外孤寂,他盯着陆隐,眼神里的警惕如同实质的冰锥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怒火和质问:“张牧!我听闻你负责与东倭的合作,结果却他娘的调转枪口,带人端了丰臣秀的军事据点?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下,给组织招惹了多大的麻烦?!为什么要违背组织的意愿?”
陆隐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念头,脸上却瞬间堆满了苦大仇深、比窦娥还冤的表情,声音都带着点激动后的嘶哑:“司马执首!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!我……我是被人给坑了!那天,跟东倭交易的根本就不是我!”
“嗯?”司马前投来怀疑的目光,独臂下意识地微微抬起,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的戒备姿态,他死死盯着陆隐,“说清楚!怎么回事?”
陆隐深吸一口气,仿佛在压抑巨大的屈辱和愤怒,语速加快道:“那天我本来按计划要去和东倭的人碰头,结果半路得到紧急消息,说我们在骑楼巷的一个秘密据点被端了!是联邦御战司和境防司那帮人联手干的!里面的兄弟……全折了!一个都没跑出来!”
他脸上露出后怕和庆幸:“幸亏……幸亏我当时因为一点私事耽搁了,晚到了一步,不然现在你看到的就不是我,而是我的尸体了!”
他顿了顿,继续愤恨地说道:“后来我才知道,是御战司和境防司的人假扮成我的样子,利用了我们的接头暗号,骗取了东倭那边的信任,然后反手就把丰臣秀的那个军事据点给捅了!妈的,要说那丰臣秀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!连是不是正主都分不清,活该他倒霉!”
这套说辞半真半假,将脏水全泼到了联邦政府和东倭自己头上,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
司马前听着,眉头依旧紧锁,并没有完全相信,追问道:“就算如此,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不露面?组织里都以为你叛变了,对你下了内部通缉令!”
陆隐立刻装出一副又委屈又愤懑的样子,声音都提高了八度:“我敢露面吗?!司马执首!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?御战司和境防司像两条疯狗一样到处咬我们夜枭的人!东倭那边又认定是我背信弃义,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!连组织内部都在通缉我!我要是贸然出现,怕是刚冒头就被不知道哪一方的人给乱刀砍死了!我躲还来不及呢!”
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,将一个被多方误会、有家不能回的“忠臣”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司马前冷硬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丝,但眼神中的审视并未完全消失,他哼了一声:“你倒是会躲清静。那现在,为什么又敢冒头回来了?”
陆隐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一种决绝和忠诚混杂的表情,沉声道:“因为我始终是夜枭的人!当年加入组织时立下的誓言,我张牧一刻不敢忘!背叛组织、背叛首领这种事,我张牧做不出来!我之所以冒着风险回来,是因为我手里掌握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,必须立刻禀报给首领!这条线索,事关我们夜枭组织的生死存亡!”
“生死存亡?”司马前眉头皱得更紧,虽然心中仍有疑虑,但“生死存亡”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,由不得他不重视。他上下打量着陆隐,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。
沉默了片刻,司马前忽然又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: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。可你刚才也说了,有人能冒充你,连东倭那些家伙都分辨不出来。现在,我又怎么知道,站在我面前的这个‘张牧’,不是别人冒充的?”
陆隐闻言,浑身猛地一震,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和质疑。他低吼一声:“执首请看!”
话音未落,他背后虚空一阵扭曲,一道模糊却散发着特定神力波动的法相虚影骤然浮现!
那法相的形态、气息,与记忆中张牧的神格特征一模一样,分毫不差!这是“塑造”神通模拟对方神格气息的高端运用。
看到这确凿无疑的神格法相,司马前眼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了大半。
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,独臂也垂了下去,叹了口气,走上前拍了拍陆隐的肩膀,语气带着些同病相怜的感慨:“唉……看来你也不容易,这段日子,苦了你了。”
陆隐心中暗松一口气,脸上却适时地露出关切,反问道:“司马执首,你这胳膊……怎么回事?怎么少了一条?”
提到这个,司马前脸上瞬间布满阴霾,狠狠啐了一口,骂道:“他娘的!别提了!这是被沈墨月那个剑疯子一剑给斩掉的!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,心有余悸地继续说道:“那家伙实在太恐怖了!当时他一个人对战我们两名六阶强者,居然丝毫不落下风!还能抽冷子给我来这么一下!要不是老子见机得快,舍了一条胳膊拼命逃遁,现在别说胳膊,脑袋都得搬家!”
陆隐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消化这个信息,然后才状似无意地问道:“原来如此……那,启明堂呢?我怎么找不到了?是搬家了?”
司马前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用独臂挥了挥,沉声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你跟我来。”
陆隐点头,默默跟上。
司马前带着他在错综复杂、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,专挑那些阴暗无人的角落走。最终,在一扇看起来摇摇欲坠、布满虫蛀痕迹的破烂木门前停了下来。
司马前左右看了看,确认无人跟踪后,这才抬手,用一种特定的节奏敲响了木门——先是不急不缓地敲了三下,停顿两息,又急促地敲了五下,再停顿,最后轻轻敲了两下。
吱呀——
木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自动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,里面黑黢黢的,什么也看不清。
司马前闪身而入,陆隐紧随其后。
院子里杂草丛生,破败不堪,只有一口看起来早已废弃的枯井立在中央。
司马前走到井边,探头朝下看了看,黑乎乎的深不见底。他回头对陆隐说了句:“跟着我做。”
说完,他纵身便跳了下去!
陆隐眼神一凝,没有犹豫,也跟着跳下。
下落不过三米左右,司马前猛地伸出独臂,五指如钩,精准地抠住了井壁上的一块看似与其他无异的青砖,下坠之势骤然停住。他手臂发力,猛地将那块青砖向前一推!
咔哒——
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,那块青砖连同周围的一片井壁,竟然如同门扉般向内翻转,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!
司马前俯身,灵活地钻了进去。
陆隐依葫芦画瓢,也抠住青砖稳住身形,推砖,钻入。
里面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、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,潮湿阴冷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霉味。但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,通道开始变得宽阔,脚下的路面也平整起来,两侧墙壁上甚至出现了照明的、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萤石。
又前行片刻,眼前豁然开朗!
一座灯火通明、建造在地底深处的宏伟殿堂,赫然出现在眼前!熟悉的布局,熟悉的阴森氛围,只是位置完全不同了。
正是夜枭后生派的核心据点——新的启明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