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的印象里，与顾瑾的交集仅限于那次的酒吧，还有拍综艺的那几天，彼此点头示意，或是隔着人群说过一两句话，再无其他。
可顾瑾这副模样，显然不是指那些场合。
顾瑾看着她全然茫然的样子，心里的酸涩更甚，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沉默了片刻，像是在整理思绪，又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放缓了语速，一字一句地问道：“四年前，你是不是去过海市？”
“四年前？海市？”池笙闻言，眉头微蹙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，陷入了回忆。
那段时间的记忆有些模糊，她仔细想了好一会儿，才眼睛一亮，语气带着几分恍然：
“咦？你怎么知道？我那时候确实是去了海市，我好像是去那边拍素材来的，住了差不多半个月。”
听到她确认的回答，顾瑾的心又提了起来，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希冀。
他往前微微倾了倾身，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，连忙追问道：“那你还记得，你当时去过海市大学吗？”
他紧紧盯着池笙的脸，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，连掌心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
那是他们真正的起点，他赌她能想起那一刻的自己。
池笙被他突如其来的急切弄得一愣，又陷入了更深的回忆里，眉头蹙得更紧了些：“海市大学……好像是去过？让我再想想……”
池笙的指尖轻轻抵着下巴，眉尖微蹙，过往的片段在脑海里慢慢拼凑。片刻后，她眼神一松，笃定地说道：“确实是去过。
那时候我在收集素材，想着海市大学的建筑很有特色，就进去逛了逛，不过就待了一小会儿，拍完关键镜头就走了。”
说着，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，抬眼看向顾瑾，眼底带着几分好奇：“怎么？你那时候是在海市大学读书？”
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斜斜洒进来，落在池笙的发梢，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柔光。
她的眉眼弯弯，说话时语气轻快，鼻尖因为微微疑惑而轻轻动了动，模样格外娇俏。
顾瑾一瞬不瞬地看着她，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两下，连声音都比刚才柔和了几分。
还不自觉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轻软：“是，我那时候在海市大学读计算机系，刚好是大一那年。”
话音落下，顾瑾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四年前的那个春日午后。
彼时的海市大学香樟成荫，微风卷着花瓣落在石板路上。
他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籍从实验室出来，脚步匆匆，没留神拐角处突然出现的身影，直直撞了上去。
“砰”的一声轻响，他怀里的书散落一地，而对方手里的相机也晃了晃，镜头差点磕到石阶上。
他当时慌极了，连忙弯腰道歉，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里。
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，眼底盛着春日的阳光，手里紧紧护着相机。
非但没有生气，反而还先开口安慰他：“没事没事，是我没注意看路，你别着急。”
说着，她还蹲下身，帮他一起捡散落的书。
阳光落在她的侧脸，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，她捡书时动作轻柔，还特意把卷边的书页抚平。
那一瞬间，顾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密密麻麻的悸动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他当时只当她是同校的学妹，模样看着年纪不大，说不定是隔壁文学院或是新闻系的。
之后的好几天，他总借着去不同教学楼上课、去图书馆查资料的由头，在校园里四处找她。
食堂、林荫道、教学楼门口……凡是学生常去的地方，他都跑遍了，却连半个相似的身影都没见到。
直到后来，他托学生会的朋友查了全校的学籍信息，甚至找了新闻系的熟人打听，才终于确认——她根本不是海市大学的学生，那天不过是来校园里取景的过客。
得知真相的那一刻，他心里满是失落，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。
没想到命运竟会有如此安排。
几年后在京市的帝豪酒吧，他陪着朋友去应酬，远远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池笙。
她穿着亮眼的礼裙，正和身边的人说笑，模样比四年前更显明艳。
他激动地走过去想打招呼，却没成想，她看着他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，又身处酒吧那种场合，竟误会他是这里的男模。
再后来，机缘巧合之下，他们又一起参加了同一档生活体验类综艺。
节目里，偶尔犯迷糊的样子和四年前那个温柔讲书的女孩渐渐重叠。
顾瑾看着眼前鲜活的池笙，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，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：“那时候没找到你，我还失落了很久。”
没想到后来能在京市再遇到，还一起录了综艺，我总觉得，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。”
他的目光太过灼热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意，池笙被他看得微微有些不自在，下意识地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，避开了他的视线。
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，顾瑾望着池笙避开的目光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将心底埋藏了四年的情愫尽数托出，声音不算洪亮，却字字清晰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：“池笙，我喜欢你。”
这五个字像一颗惊雷，猝不及防地炸在池笙耳边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，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两下，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她从没想过顾瑾会对自己说这句话，一直以来，她都只当他是偶尔交集的朋友，是一起录过综艺的伙伴。
这份震惊只持续了几秒，随即就被浓重的尴尬取代。
池笙的脸颊微微发烫，手指下意识地绞着桌布的边角，眼神慌乱地在桌面上来回扫动，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。
她沉默了片刻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，扯出一抹略带牵强的笑，轻声说道：“顾瑾，我结婚了，你应该知道吧？”